八日後。


    顧瑀拎著一個油紙包推門進屋,看到蘇錦好像還保持著自己出門時的姿態坐在繡架上沒動,眉心微皺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就去推被關得死死的窗。


    窗外的風還沒吹進來,蘇錦就激動地喊:“別開窗!”


    顧瑀推窗戶的動作僵住沒能往下。


    蘇錦屏息用小剪子飛快地剪斷手中線頭,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絲線捋順用小夾子夾好,呼出一口氣說:“這線質量不好,單是分線就折騰了半日,好不容易才分好捋清楚的,萬一被風一吹亂馬上就要打結成團,到時候就算是能分開,打過節的線也是毛的,就不能用了。”


    她一心想炫技提價,好盡快發財致富。


    可問題是,縣城裏的小布莊能提供的好東西是有限的。


    別說上好的蠶絲線,布莊老板連質量上等的棉繡線都拿不出來,要想用這紋理粗糙的緞染繡線做出精致的效果,難度更大,也需要更加小心。


    蘇錦生怕前功盡棄,說完了還不忘站起來去檢查窗戶是否關嚴實了。


    確定外頭的風沒有一絲能透進來,這才猛地鬆了一大口氣。


    顧瑀站在邊上靜靜地看著她,視線從不到兩日就掛上了密密麻麻繡線和料子不複之前空蕩的繡架上輕輕滑過,眉梢微擰淡淡的而是:“你總這麽在屋子裏憋著不行。”23sk.


    分家那日過後,顧老太就為了忙活顧雲轉書院的事兒出門未歸。


    顧妮兒拒絕了蘇錦提議讓她搬來東側的好意,依舊帶著林茂住在分到的西側屋,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安靜得出奇。


    放眼東屋,透出的也是如出一轍的安靜。


    因為這幾日搬家修整的瑣碎花了不少銀子,顧瑀嘴上不說手裏沒錢了,整日開始早出晚歸的也不知在忙什麽。


    沒了人打攪,蘇錦直接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除了必要的進食,大門幾乎可以一整日都不打開。


    顧瑀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麽,也不願多嘴,可在看到蘇錦眼中越發濃密的血絲後,卻忍不住說:“霍三他姐姐從拿起針線開始靠著這一門道賺錢來添補家計,出嫁後亦是如此,不到三十就害了眼,現在一到天黑或是被風稍微一吹,就什麽都看不見。”


    “針線活兒熬眼睛,太過傷神,你不能這麽熬。”


    銀子不見得能賺多少,搭上了一雙眼睛算怎麽回事兒?


    顧瑀還想說點兒什麽,可誰知蘇錦想也不想就說:“沒事兒。”


    “這都是暫時的,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做兩件讓人眼前一亮的好東西,這樣後頭的打算才有機會實現。”


    蘇錦捧著桌上的茶碗灌了一大口水,放下茶碗靠在桌上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笑眯眯地說:“先在布莊做出名聲,等稍微有些名氣了,就單獨出來自己做。”


    顧瑀挑眉:“自己做?”


    蘇錦點頭。


    “對,自己做,私人訂製。”


    “我去那個布莊之前打聽過,城裏不少有錢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都喜歡在那個布莊裏買東西,隻是她們看不上布莊裏原有的料子,用的東西都要更好一些,隻是在布莊選個樣式和手藝,拿了額外的好東西來請人製作。”


    “這些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用慣了好東西的,刁得很,輕易也不會采用不熟的師傅,所以要想攬到這些人手裏的銀子,就必須先找個能冒頭的梯子。”


    布莊現在於蘇錦而言,就是一個合適的梯子。


    借著布莊站住腳,把手藝的招牌打出去。


    等時機合適了,就製出單獨的小畫冊,將衣裳的料子樣式和名字都畫在畫冊上,找機會送到那些夫人小姐的手裏,等獲得了那些人的信任,一傳十十傳百,就不必再在布莊上消耗自己的精力,隻需要在家等著傳話的人送單子上門就行。


    怕顧瑀不理解自己的說法,蘇錦摸著下巴想了想,將私人訂製換了個更通俗易懂的解釋。


    “簡單地說,就是量體裁衣。”


    “不是尋常布莊裏那種常見的量體裁衣,而是單獨為了某個人,單獨製作的一種樣式,而且為每個人製作的衣裳都是唯一的一件,獨一無二的款,隻要是這個人買了的,就絕對不會再為第二個人做同樣的款式,我隻提供手藝和設計,料子和所有需要的東西都由買衣裳的人承擔。”


    賣手藝成本最小,且變現最快。


    而且私人訂製這種模式盡管從古至今都不算罕見,但是能將其始終貫徹踐行到底的卻不多見。


    蘇錦慢吞吞地伸了個懶腰,忍住哈欠說:“好看的衣裳千千萬,不見得就有多炫彩出奇,但是獨一無二這幾個字對所有女子的誘惑也是大到常人難以想象的,隻要能把這個理念變現賣出去,那往後就不愁銀子的來路。”


    一開始自己做,隻做高端路線。


    等做出自己的招牌了,就可以開店,養幾個專門的繡娘,自己負責做設計,將高中低端全都一網打盡。


    還沒眉目的事兒蘇錦不想多說,點到為止地掐斷話頭,鼻子敏感地抽了抽,說:“你帶吃的回來了?”


    “我聞著怎麽像燒臘?”


    顧瑀聞聲眸光微閃,愣了下忍不住搖頭失笑。


    “你這都是什麽鼻子?”


    他指了指桌上包著燒臘的油紙,挽著袖子走出去。


    “裏頭有個雞腿,你餓了可以先吃了墊一墊,我去做飯。”


    蘇錦抓著雞腿走出來的時候,顧瑀已經順利在灶坑裏點燃了火。


    她靠在灶台上用手把雞腿上的肉撕下來放在碗裏,看了看被火光映襯得側臉微紅的顧瑀,歎著氣說:“要不你教我做飯吧。”


    顧瑀之前整日都在家,一日三餐這人自會安排好,蘇錦隻要幫著在一旁添柴加火端碟子抬碗。


    可問題是,顧瑀不是每天都在家。


    顧瑀不在的時候,一天的三頓飯就成了大問題。


    蘇錦吃慣了現成的不假,可每日總要等著人回來給自己做飯,心裏卻怎麽都有點兒不是滋味。


    正蹲在地上用匕首給土豆削皮的顧瑀聽到這話稍稍抬起了眉,意有所指地對著蘇錦纖細得過分的手瞥了一眼,說:“就你那特地養出來的指甲,你學做飯?”


    “你見過哪個莊戶人家的婦人養那麽長的指甲?”


    為了更好的分線分綢,蘇錦特地花了心思養手養指甲。


    月餘的功夫,手上粗糙的老繭軟化退去,蔥白似的指尖也護出了纖長的指甲。


    特意修剪過的指甲拈針分線信手拈來,可這麽一雙手,用來起鍋燒油卻顯費勁兒。


    更何況這人從一開始就不會。


    學什麽學?


    顧瑀沒理會暫時無言的蘇錦,把削好的土豆放進木盆裏,慢條斯理地說:“你既是願意做針線,就怎麽舒坦怎麽來,吃飯的事兒我回頭跟隔壁嬸子商量一下,給她些銀子當飯錢,每日讓她做飯的時候額外給你做一些便是。”


    蘇錦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


    “那一直你做?”


    顧瑀被逗樂了。


    “我得空的時候我做,不然你來?”


    蘇錦看著自己好不容易養出來的手連連擺頭,等顧瑀站起來把土豆切成絲的時候突然說:“對了,明日你有事兒嗎?”


    顧瑀搖頭。


    “沒事兒,怎麽?”


    “沒事兒的話,你跟我去一趟布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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