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沿著大道繼續向前,身後的馬車依舊是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


    接連轉過兩道岔口後發現馬車仍是不遠不近地跟著自己,蘇錦心底咯噔一響,驟添出一種不太祥和的預感。


    這馬車似乎是衝著她來的啊……


    不知對方來意,蘇錦也不著急撕破眼前暫且平和的局麵。


    隻是今日不知是怎麽了,本該來往行人不少的路上一個人影也看不見,而再繼續往前走,便是一條從林中穿過的小路。


    四處都是樹影,前後無人。


    隱蔽又不安全。


    蘇錦眼角餘光飛快向後瞥了一眼,確定馬車跟上來後唇邊溢出了一抹冰冷的淺笑。


    跟上來就好。


    怕的就是你不跟。


    林中小路窄得很,靠雙腳走過去不難。


    可寬大的馬車想通過這片密林,卻是等同於異想天開的美夢。


    車輪聲在入了林子不久就停了下來,駕車的人恨恨地瞪了一眼蘇錦的背影,轉頭對著車裏的人低聲說:“大哥,馬車進不去了。”


    車裏的人掀起車簾眯眼一看,注意到四周不斷重疊的樹影後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


    荒無人煙,少有人至。


    在這樣的林子深處,不管傳出什麽聲響,都絕對不會有人敢走進去一探究竟。


    他拍了拍手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說:“顧瑀的這個小媳婦兒還挺會為咱們著想,竟能主動找了這麽一個好地方,也省了將她弄到城外的麻煩。”


    “把馬車停在路邊,追上去。”


    聽到腳步聲逐漸逼近,蘇錦的視線飛快地從四周的草木上滑過,最後定格在一個看起來就很是柔軟的草窩窩裏。


    她唰一下抬手,不假思索地把手裏裝了衣裳的盒子扔到了草窩裏。


    人都背過人煙攆上來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對方是來者不善。


    動手動粗都可以,打架搏鬥也都行。


    隻是不管做什麽,這好不容易做好的衣裳可不能損了,否則就算是捏碎了身後人的咽喉,那也是不足以解恨的。


    看到小包袱穩穩地落入草窩,目測絕對不會受到任何波及,蘇錦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掰了掰骨節突然轉身。


    骨節掰起的哢嚓聲落,蘇錦猝不及防地跟身後的尾巴來了個麵對麵。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人竟然還是個熟麵孔。


    武進。


    隻對視了一眼,蘇錦就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罵了一聲娘。


    這狗東西,看自己的是什麽眼神?


    隻是有過一麵之緣的緣故,蘇錦沒在第一時間就直接動手。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局促中又摻帶著說不出的稚嫩風情。m.23sk.


    看起來就跟不諳世事當真是在為遇上熟人驚喜的模樣。


    可實際上隻要是熟悉蘇錦的見了這個表情就會知道,她此刻距離暴走或許就隻差了一根頭發絲的遠近。


    她在武進灼灼的目光中略帶羞澀地撫起了鬢角的碎發,低聲說:“原來是武哥啊。”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


    上次碰麵蘇錦刻意低了頭,再加上顧瑀在前頭擋得嚴實,蘇錦幾乎是全程都沒露臉。


    武進隻是遠看一眼覺得這人長相姣好,倒也沒機會看個清楚。


    今日湊得這麽近,對眼一看他的喉頭立馬就開始不受控製地上下湧動。


    蘇錦是真的長得好。


    林中樹影婆娑而晃,樹枝綠葉間傾瀉而下的碎光落在眉目之間,微皺稍展眼角眉梢晃動的都是難以言喻的萬種風情。


    上勾的眼尾自染紅暈,櫻桃小嘴微張,皓齒半遮半掩間愣是勾動得人心底躁動的火苗無聲暴起。


    武進久入風月場所,見慣了這些,但是此刻看著包裹得嚴絲合縫甚至都還沒顯出山巒之形的蘇錦卻不由自主地感到喉間一陣幹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再稍過些年月,等眼前的人從花骨朵長成一朵嬌豔的花兒,那定是人群中最攝魂奪命的那一朵。


    這是個人間絕物。


    有那麽一瞬間,武進甚至開始嫉妒顧瑀。


    如此難得的尤物,怎麽就上了顧瑀的榻呢?


    他眸光反複沉沉,落在蘇錦身上的眼神刀刃似的恨不得憑空劃破所有阻礙視線的東西,呼吸也在對視中帶出了幾分不可說的急促。


    他擠出一抹笑說:“你以為是什麽?”


    蘇錦忍住心中暴躁故作嬌羞地捏了捏頭發,不太自在地說:“我還以為是什麽惡人呢,嚇得我都快走不動了。”


    武進聞言哈哈大笑,在蘇錦緊張的目光中往前逼近一步,低頭盯著她被衣料包裹的胸脯沙啞道:“那你覺得,我像是惡人嗎?”


    蘇錦在心裏罵了一聲娘,麵上未帶出分毫多餘的情緒,眼中甚至還為此泛開了些許茫然的水色。


    她不解地說:“武哥怎會是惡人?”


    “顧瑀跟我說,你是他最敬重的大哥,能讓他這麽說的,一定是好人。”


    武進聽完露出個滑稽的笑,嘲道:“顧瑀真這麽說的?”


    蘇錦心裏罵很髒臉上很真誠,點頭說:“那是自然。”


    “那還真是可惜了。”


    武進帶著些許遺憾歎氣說:“他看錯人了。”


    話說完,他快到令人驚訝地攥住蘇錦的手腕,在蘇錦的驚呼聲中喘著氣說:“不過顧瑀說的也對,我其實並非什麽惡人,我隻是見不得一朵嬌花折損在顧瑀的手裏,心中實在不忍罷了。”


    蘇錦看著自己被捏住的手腕深深吸氣,竭力擠出個不那麽猙獰的表情,咬牙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


    “什麽意思?”


    “當然是爺看上了你的意思。”


    “小娘子,你既然知道我是做什麽的,那你最好就乖點兒好好聽爺的話。”


    “等把爺服侍舒坦了,你要是能哄得爺高興,那我說不定還能給你尋個好去處,畢竟……”


    “你這樣難得的容色,在哪兒都是有人願意撒出大把的金銀買樂子的,可你要是不聽話,那就怨不得我給你尋個不那麽好的去處了。”


    武進站著的時候幾乎能有兩個蘇錦大,一隻手隨意就能捏住她的手腕,毫不費勁兒。


    他也完全沒有提防蘇錦的意思,一手捏手腕一手就去解自己的腰帶。


    不遠處停好馬車的人追了上來,武進頭也不回地說:“在那兒看風,等我暢快了一會兒就把人給你享受。”


    追上來的狗腿子興奮地搓著手連聲說好,轉過身去的時候還不忘心急開始扒衣裳脫褲子。


    隻看了那麽一眼,蘇錦就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飽受侮辱。


    蒼天為什麽要讓她看這麽辣眼睛的狗東西?


    在武進的鹹豬手快伸到她身上的時候,蘇錦突然反客為主一把鉗住他的手指,一改剛才的怯怯軟弱,笑得異常燦爛。


    她說:“武哥,我是顧瑀的夫人,你跟顧瑀既然是兄弟,你這樣做不合適吧?”


    武進還沒意識到危機的到來,隻是看向蘇錦的目光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嘲諷。


    “你以為你能逃得掉?”


    蘇錦很是保守地搖搖頭。


    “不逃。”


    準確的說,她也壓根就沒想逃。


    武進不耐想甩脫蘇錦的手,可意外發現蘇錦隻用了兩根手指,可自己被捏住的手指卻怎麽都掙脫不開。


    在武進充斥滿了震驚和憤怒甚至還有燥熱的訝然目光中,蘇錦臉上的笑變戲法似的瞬間散去,嗓音也驟添了無數冰冷。


    “知道我為什麽往林子裏走,而且還一點兒都不逃嗎?”


    “因為我覺得,最後想逃走的人可能會變成你,所以找了這麽個隱蔽的地方,為的就是讓你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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