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都給我住手!”


    收到消息急匆匆趕到的老村長疲憊又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亂象,眼尖地看到蘇錦挽袖子擼拳頭的動作,氣得整個人眼前都是猛地一黑。


    “不許打了!都住手!”


    “誰要是再敢動手傷人,就全都捆去了家祠跪著挨鞭子!我看誰敢造次!”


    老村長年紀大了,論體力不見得比誰好。


    可要論威嚴和地位,在村裏還是占了幾分重量的。


    老村長得了村民報信急急趕到,也及時製止了蘇錦對顧雲動手。


    搞不清楚狀況的王嬸兒看到村長和一眾族老來了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注意到村長落在蘇錦身上不滿的目光趕緊跳上前去解釋:“不是蘇錦打的,蘇錦沒動手,她跟我一起拉架來著!”


    王嬸兒著急地對著院子裏抬了抬下巴,急吼吼地說:“是顧妮兒和胡翠芬先打了起來,蘇錦是來拉架的!”


    “對,她沒動手。”


    顧瑀抬起手摁住蘇錦顫抖的手腕,冷垂下去的眉眼籠住眼中所有沉浮的明暗,在蘇錦被氣到急促的呼吸聲中說:“是……”


    “是我打的。”


    渾身是血的顧妮兒杵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撿來的棍子慢慢上前,在無數村民詭異的目光中脫力地靠在門框邊上,半酸不苦地譏道:“是我打的。”


    “顧雲想摔死我兒子,蘇錦幫我護住了孩子,我心有不甘跟顧雲家兩口子動了手。”


    她說完竭力壓下顫抖的嗓音,把虛掩著的大門徹底踹開,指了指仍在地上打滾慘叫的胡翠芬,輕輕地說:“看到地上的那塊肉了嗎?”


    “那是胡翠芬的耳朵,我咬的。”


    此言一出,造成的效果宛如一碗冷水直接灑入了滾燙的熱油鍋中,人群中馬上就炸開了鍋。


    村裏民風淳樸,口角上的小打小鬧都是常有的事兒,可動輒鬧到了掉肉見血的卻是罕見。


    顧妮兒的表情冷淡到不像是剛剛說出驚人之語的人。


    院子裏慘叫打滾的胡翠芬此刻也無人敢去過問。m.23sk.


    繞是見多識廣的老村長都在這一刻被驚得連連吸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緩過來再轉頭看著被踹成了破風箱,哪怕是被人從水溝子裏扶起來也隻能倒在地上呼哧喘氣說不出話的顧雲,心口猛地一窒。


    他抓著拐杖在地上重重地砸了幾下,怒道:“顧雲!你大姐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想摔死茂哥兒?!”


    “你是畜生嗎!那是你的親外甥,你怎麽能做這樣的混賬事兒!”


    顧雲勉強撐著坐了起來,張嘴說的的一句話卻是反駁。


    “她胡說八道!”


    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指著顧妮兒說:“分明是她莫名發瘋打了胡翠芬,我這才帶著胡翠芬去找她問個說法,可誰知道這人就跟瘋了一樣,話都等不及多說幾句就又撕又咬的動了手!”


    “村長你不信的話你進去看看,胡翠芬都被她打成什麽樣兒了?要不是我攔住,她這會兒已經把人打死了!”


    “還有顧瑀這個瘋子!”


    顧雲沒聽到蘇錦和顧瑀的對話,全然不知自己多年卑鄙已經暴露的事實,還對著顧瑀怒不可遏地喊:“我分明是去拉架的,可這個瘋子不管不問見了我就打,要不是有人攔著,我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被他打死了!”


    “村長,諸位鄉親,我是個懂禮曉識的讀書人,將來是有無上前程的,我怎麽可能會做這種毀了自己清譽的糊塗事兒?這都是顧妮兒和顧瑀的過錯,要不是他們胡攪蠻纏,事情怎麽可能會變成這樣?!”


    蘇錦見過胡攪蠻纏不講理的。


    但是她是真沒想到,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顧雲竟然能顛倒黑白無恥到這種程度。


    她一股熱氣衝腦門當即就想上前去跟顧雲理論,可誰知顧妮兒的動作卻比她更快。


    顧妮兒叫了一聲顧瑀,說:“扶著你媳婦兒,省得她被氣得暈了頭,她幫我護著茂哥兒已經夠了,剩下的事兒,我自己來。”


    “糾纏了那麽多年的事兒,也是時候該有個說法了。”


    她這話說得極其莫名。


    不光是蘇錦愣住了,就連暴怒中的顧瑀都勉強撿回了三分理智。


    顧妮兒無視了他們,艱難地挪動著雙腳往前,在村長和無數村民的注視下噗通一下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村長見此大驚失色,忙不迭說:“你這是做什麽?”


    “有什麽話站起來說!”


    “不了。”


    顧妮兒難掩頹然地苦笑一聲,搖頭說:“顧雲和胡翠芬想害我兒性命,我今日跟他們搏命,不管是死還是活,都無人可恨,我自認後果,無話可說。”


    “今日我在此跪下陳詞,為的不是這事兒,而是一樁多年前的舊事。”


    顧妮兒自嘲地掀了掀唇角,沙啞地說:“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我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說的,可時至今日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再一味自欺欺人地瞞下去,好像也沒意思了。”


    她本以為自己能昧著良心瞞一輩子的。


    可事實上呢?


    被欺瞞所庇護得了好處的人無所不為。


    被隱瞞在鼓裏蒙冤受屈的人卻處處受限。


    她腹背受刺煎熬了多年,眼看著有心人為惡,臨到了了卻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了周全,這樣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在顧妮兒再度開口之前,不遠處響起了一聲緊繃的叫喊:“顧妮兒你是失心瘋了嗎!”


    “你給我閉嘴!”


    眾人聞聲轉頭,便看到顧老太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


    顧老太飯後照常出去遛彎兒,本來正在某個老太太家裏跟人磕牙,可誰知道坐著就聽到有人喊,說是顧家的人打起來了,顧瑀險些沒把顧雲給活活打死。


    老太太一聽這話馬上就坐不住了,火燒屁股似的攆了回來,乍一下就聽到的就是顧妮兒在說要命的渾話。


    她急忙忙撲上前擋在了顧妮兒的前麵,想也不想抬起手朝著顧妮兒的臉上就是一個狠狠的巴掌。


    “你腦子被泥糊了是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你張嘴說的是什麽渾話!”


    “你趕緊給我滾進去不許在這裏丟人現眼!”


    顧老太鎮壓住了顧妮兒,刀子一樣的目光從蘇錦和顧瑀的身上劃過,在看向村長等人時多了幾分難為情的悻悻,賠著笑小聲說:“村長,顧雲喝多了酒,顧妮兒心急孩子一時說錯了話,其實就是家裏幾個不懂事兒的孩子胡鬧來著,當不得真的。”


    “我既然是回來了,就不會看著他們繼續鬧,就不好多耽擱你們的時間了,你們先回去吧,這事兒我會看著辦的,絕對不會再添出任何麻煩。”


    顧老太的話說完村長還擰眉站著沒動,顧雲先急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的顧雲裹著怒氣上前,咬著後槽牙說:“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顧雲不知老太太在心急什麽,隻顧著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指著顧瑀就說:“他發瘋一樣對我動手,顧妮兒還把胡翠芬也打壞了!這事兒憑什麽就這麽算了?一定要嚴懲!否則的話……”


    顧妮兒用手背擦去嘴角溢出的血,冷笑著說:“的確是該追究嚴懲。”


    要是這些人都被老太太攆開了,她接下來的話對誰說呢?


    聽出顧妮兒字裏行間摻雜下的滿滿惡意,顧老太忍無可忍地轉頭看向顧妮兒。


    “顧妮兒!你到底在胡說什麽!”


    “你知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麽?”


    顧妮兒不閃不避地直視顧老太怒到噴火的雙眼,輕飄飄地說:“我知道你為何容忍我在家裏住了這麽多年,為何對外一直說待我很好,為什麽顧瑀能被我牽製而處處聽你支配使喚,這還不夠嗎?難得說我還應該知道更多?”


    她毫無征兆地抬起手掐住了顧老太揮舞而下的巴掌,直勾勾地盯著顧老太赤紅的雙眼,字字生頓地說:“事到如今,知道這麽多難道還不夠嗎?”


    “可為什麽我卻覺得真的夠了?”


    對顧妮兒而言,過去的這些年真的是夠夠的了。


    她被顧老太的私心和自己不可說的執念,為了護著自己的兒子安穩長大,進而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心甘情願變成顧老太手中一把不斷剜向顧瑀心尖的尖刀。


    這樣還不夠嗎?


    她手上猛地用力在顧老太接連變幻的臉色中甩開她的手,自嘲地嗬了一聲,牽起青腫的嘴角咧出一個不那麽猙獰的冷笑,低頭看著自己染血的指尖,輕飄飄地說:“真的太夠了。”


    “我也膩了。”


    “到了如今這步,我是徹底不想忍了。”


    在顧老太絕望的目光中,蘇錦腦中轉得飛快。


    旁人或許沒聽出顧妮兒這話後深藏的深意,可她思前想後,卻已經想到了別人沒想到的地方。


    趕在顧老太尖叫失態之前,她飛快往前攔了一下,盯住顧妮兒的雙眼一字一字地說:“你說的事兒,與顧瑀有什麽幹係?”


    “你為什麽說老太太借助你來牽製顧瑀?你和他們一起到底瞞了顧瑀什麽事兒?!”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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