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院子裏遲遲無人回應,門外的人不由得添了幾分惱怒。


    “顧瑀!”


    “村頭九叔說看到你回來了,我們知道你在家,快開門!”


    “是村長讓我們來找你的!”


    “顧瑀!你……”


    緊閉的大門毫無征兆地敞開,蘇錦要笑不笑地看著門前站著的兩個人,抱著胳膊說:“火急火燎的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位是跟我家這門板有仇呢,不然怎麽下了死力氣狠拍?”???.23sk.


    她嗆完了人馬上轉頭,對著正在洗手的顧瑀說:“走吧,沒聽見人說村長叫呢?”


    顧瑀甩甩手上的水沒說話。


    門外的人先急了。


    “村長找的是顧瑀,說的也是男人間的事兒,你一個婦道人家跟著多什麽嘴?”


    更要緊的是,村長事先叮囑過,讓他們隻把顧瑀叫過去就行。


    蘇錦這個小媳婦兒看著年紀不顯,實際上嘴皮子厲害又是個不饒人的。


    村長見識過幾次她攪和事兒的手段,心裏實在是厭了,也怕蘇錦跟著去壞了今日的大事兒。


    蘇錦一聽這話唇邊笑意漸濃,與顧瑀對視時眼裏翻湧的卻全是不可說的冷意。


    “聽見沒,這是怕我去壞事兒呢。”


    “唉你這人怎麽說話的?你……”


    “阿錦,走。”


    顧瑀沒理會這兩人的叫喊,自顧自地上前牽起了蘇錦的手。


    話是沒多說,可意思很明顯。


    他必然是要帶著蘇錦一起去的。


    來人見狀急了,忙不迭說:“顧瑀,你怎麽回事兒?村長說了,找你有重要的事兒說,你一個大男人出去辦事兒,怎麽還不忘把媳婦兒拉扯上?你……”


    “要麽她與我一起去,要麽我就不去了。”


    顧瑀麵無表情地掃了那人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你看著辦。”


    來的是兩個跟顧瑀年歲差不多的男子,三人體型相當,按理說站在一起的時候當為勢均力敵之勢。


    可就在顧瑀冷眼掃過去的瞬間,上一秒還一臉不滿的人卻喉頭一哽再說不出反駁的話。


    顧瑀見狀眼裏溢出一抹冷色,牽著蘇錦拔腿就走。


    身後的兩人辜負了村長的囑托,又是懊惱又是氣急地互相看了一眼,可到底是礙於顧瑀的惡名沒敢多說。


    去村長家的路上,蘇錦就在心裏飛快地設想過可能會遇上的場景。


    但當真的到了地方,看到眼前或站或坐遍布了一院子的人,心裏還是控製不住地咯噔響了一下。


    來了這麽多人虎視眈眈地看著,這是要三堂會審,還是把鴻門宴擺在了明麵上?


    感受到掌心無意識蜷縮的指尖,顧瑀安撫似的拍了拍蘇錦的手背,在村民的示意下進了堂屋。


    堂屋內上首擺了兩張椅子,左邊坐著的是顧家族長,右邊坐著的是村長。


    再往下分左右之序,依次擺了數條長凳,凳子上或三或兩地坐著族裏上了年歲的老人。


    顧老太抹著眼淚坐在村長的下首,本來就不寬敞的地方還特意分出來了一小截,擺了個局促的小凳子坐著的是本該在家躺著養傷的顧雲。


    村長看到蘇錦也跟著來了,臉上的笑猛地一僵,隨之而來的就是說不出的頭疼。


    自蘇錦過門後顧家變故不斷,他這會兒是見到蘇錦那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臉就腦袋生疼。


    可人都到了,心裏是怎麽想的不打緊,該擺的場麵還是要抓緊著擺出來。


    他用手擋在嘴邊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顧瑀啊,今日叫你來,是有要事兒想跟你說。”


    “隻是這是咱們族中自己的事兒,外人不便在場,你先讓你媳婦兒出去吧。”


    蘇錦一聽這話麵上的笑散了三分。


    顧瑀掀起眼皮張嘴就說:“不必。”


    “村長有所不知,家裏現在是夫人當家做主,我萬事都不避她,有什麽事兒您隻管說便是。”


    村長為難地朝著滿頭白發的族長看了一眼。


    族長目光挑剔地看著蘇錦,意味不明地說:“既然是這樣,那倒是也不必避。”


    “先坐下再說。”


    門外有探頭的年輕後生幫著往裏遞了一個小凳子,顧瑀接過來擺在地上,眾目睽睽之下先讓蘇錦坐下了。


    蘇錦閑適且淡定地落座,就跟沒看到四周投來的奇異眼神似的,滿臉淡然地摳自己的手指甲,也不主動說話。


    她不開口,隨後坐下的顧瑀也變成了啞巴,兩人明明是坐在無數道目光的正中,可瞧著卻跟進了自己家門一樣自在。


    村長年紀大了定力卻不如從前,左右磨搓了一下手掌,就忍不住說:“族長,你看……”


    族長抬起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眯眼看著顧瑀,麵上似有無數唏噓。


    “顧瑀,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麽一個看似關切的開場白,任誰來了也不能直接反手就往人的臉上糊巴掌。


    顧瑀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唇,說:“您老說笑了。”


    族長像是沒感覺出顧瑀的冷淡,依舊是歎著氣說:“你年少時便有幾分與人不同的才學,當年也是被先生看重,我本以為你能在長成後成為顧家的榮光,可誰承想最後竟陰差陽錯出了後來的那麽些事兒。”


    “說到底這些年你為了養家做出許多不得已的事兒,也平白磋磨了許多少年時光,過往之事,的確是族中的人疏忽,也是你娘和兄弟對不住你。”


    顧妮兒多年的惡意欺瞞,顧雲的盜用,顧老太的算計,樁樁件件針鋒對準的都是顧瑀一人。


    短短兩日顧家村內為此掀起不小的風波,暗中議論此事的人也不少。


    說穿了的事兒再想隱瞞掩人口實是自欺欺人,老族長精明了一輩子,自然做不出那種蓋被子打耗子的事兒。


    這話乍一聽好像沒什麽。


    可仔細一看今日的排場和鋪墊,卻少不得讓人去想些別的。


    蘇錦眸光深深地看了縮著脖子抹眼淚的顧家母子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您老這話說的在理,隻可惜五歲孩童都知曉的道理,有些人現在還不明白呢。”


    她慢悠悠地晃了晃自己被養得如水蔥般細嫩的指尖,輕飄飄地說:“顧妮兒自知有諸多對不住顧瑀的地方,昨日可是當著眾人的麵跪下道歉的。”


    “且不說這份歉意到底真幾分假幾分,可人家的態度擺在這兒了,咱們倒是也不好說什麽,隻是……”


    她若有所指地看了顧雲一眼,涼絲絲地說:“有人比顧妮兒更對不住顧瑀,可現在還是個長了嘴不曉得說話的啞巴呢。”


    族長在村裏積威深重,鮮少有被人搶了話頭的時候。


    聽到蘇錦這話不由得冷冷地瞥她一眼,可蘇錦卻是滿臉的不以為然。


    瞪她做什麽?


    心虛的人又不是她。


    族長頭次見這麽看不懂眼色的,憋了憋氣沉下了臉,說:“做錯了事兒的確是該賠禮道歉,這是誰都蓋不過去的。”


    “顧雲,你既是說自己知道錯了且誠心賠禮,怎麽還不上前來給你兄長道歉?”


    就算是說破了天兒,顧雲也是不願給顧瑀道歉的。


    因為一旦低了頭,就坐實了他盜用之名,往後此事傳出去,他要麵對的注定是無盡的恥笑。


    可眼下除了按族長所說再無他法。


    他就是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忍住屈辱上前對著顧瑀硬邦邦地說:“二哥,之前的事兒是我不對,你就原諒我吧。”


    顧雲話音剛落,顧老太馬上就聲色並茂地抹起了眼角,含哭帶怨地說:“顧瑀啊,你跟顧雲是兄弟,也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在老太婆心裏你們都是一樣的,我就唯恐你們任何一人受了委屈。”


    “顧雲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兒,這的確是他對不住你,如今他也給你賠不是了,你就別為此遷怒他好不好?”


    “你們兄弟一個是手心一個是手背,苛待了誰都跟從我心尖子上挖肉一樣,可顧雲兩年前便是童生,現在前程正好,說不定年底就是秀才了,這麽要命的時候萬萬禁不起折騰,否則不光是顧雲的前程毀了,連帶著……”


    老太太說著說著像是悲從中來,捂著臉哭得分外淒涼。


    話說到這個份上,轉入的馬上就是正題。


    族長無可奈何地看著顧瑀,歎氣說:“你娘說的對。”


    “一家子的骨肉兄弟,委屈了誰都是不好的。”


    “隻是出了再多事兒,哪怕是分家單過,一家子的血肉骨親還是連著筋的,你既是聰慧,自然知曉當以大局為重,不可意氣用事的道理。”


    “有些事兒若是鬧大了,那非但是損人不利己,甚至還會為此毀了族中的榮耀,得不償失。”


    “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聽出族長的話外之意,蘇錦忍無可忍地捏起了拳頭。


    這些人是幾個意思?


    分明犯錯的人是顧雲,可一個個的揪著顧瑀不放是想幹什麽?


    似是察覺到蘇錦的怒氣,顧瑀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指尖,示意她少安毋躁。


    他不閃不避地仰頭看著族長蒼老的雙眼,似笑非笑地說:“那照您的意思,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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