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笙簫此時也詭異的扭動身體緩緩站起,他的脊柱雖被閻良擊碎但是支撐他的已經不是肉身了,而是他體內的屍毒。


    “哥!”何芳容看著已經不似人樣的何笙簫,不禁悲從心起。


    “護好芳容小姐。”林爭與沈悅亭說道隨後又看向閻良:“有把握殺掉他們?”


    閻良微微點頭:“但是你的傷。”


    “無妨。”林爭搖搖頭:“去吧。”


    閻良與林爭對視,見林爭眼神堅定遂擋在其麵前。


    “哦?不護你的主人了?”秦祿笑聲愈發爽朗,在林爭耳中竟隱隱與王子軒重合。


    噌,寒鐵長劍出竅之聲嗡鳴,下一瞬這嗡鳴之聲便已經來到了秦祿身後。


    秦祿猛然一蹲,右腿化鞭朝著閻良抽去,同時何笙簫與何老爺子的屍身也一同攻擊閻良。


    閻良眉頭微皺,閃身消失回到了原地。


    麵對秦祿這種同樣修習身法的武者,閻良也是感到棘手,如果做不到出其不意那麽身法能發揮到的作用也是少之又少。


    反觀秦祿,一臉淡然之色,兩尊屍僵相護,自身又在行暱之術上有所建樹,可以說是非常難殺。


    林爭不得已,隻得再度拿出匕首,既然劃破皮膚無法排出屍毒,那林爭隻能劃開自己的胸膛。


    “有氣魄。”秦祿見林爭竟然真的刨開自己的胸膛,不禁讚歎,果然能做上天師閣閣主的人都不是凡人。


    閻良趁此機會迅猛出劍,劍鋒直指秦祿眉心,但是卻被何笙簫抬手擋住,劍鋒雖然穿透了何笙簫的手掌,卻也已經偏離沒有傷到秦祿。


    “還真是不能放鬆警惕。”秦祿麵色一沉,突然的又一道劍光襲來,卻是沈悅亭的突然襲擊,秦祿雖然沒有想到但是奈何沈悅亭速度稍慢隻是在秦祿後肩留下一道傷口。


    “媽的。”秦祿一腳踢飛沈悅亭,看樣子已經是勃然大怒。


    “可惜。”沈悅亭倒飛出去後抹去嘴角鮮血,露出一口染血白牙笑道:“如果我達到了踏雪無痕你已經死了。”


    “我要你先死。”秦祿說著就朝著沈悅亭邁步走去。


    閻良見撞,在顧不得其他,全力施展身法竟在眨眼間連續刺出數十劍。


    秦祿在兩具屍身的保護下,雖然無事卻也行動受阻,心中更加憤怒。


    “我有一事不解。”林爭這時候突然問道。


    “何事?”秦祿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殺掉林爭等人還不能急,需要滿滿消磨,於是耐心下來。


    “為何你要專門跑來蜀州,來禍害何家人?”林爭心中對此事始終疑惑。


    “何家人?我為何禍害何家人?”秦祿怔了一下,隨即仰天大笑:“現在竟然反倒成了我禍害何家人了,哈哈哈。”


    秦祿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般狂笑不止,但是卻多了幾分淒苦。


    “我……”秦祿剛要說些什麽,卻突然聽見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什麽人?!”秦祿當即大喝。


    “天師大人,屬下來遲了。”那人見被發現當即現身,從大門走出時身後還帶著十餘名天師閣弟子,正是駐守此地來福酒樓之人。


    “不遲。”林爭從胸口處將屍毒盡數逼出,隨手從衣服上扯下一條布條包紮好傷口冷冷下令:“殺。”


    “幾名金丹,也能阻我?”秦祿不屑,正要施展身法卻被閻良堵住去路。


    “嘖。”秦祿惱火萬分,卻不敢硬碰閻良,隻能轉過身去麵對沈悅亭。


    沈悅亭雖已受內傷,但仍目光堅毅,他已經從林爭口中知道秦祿是誰了:“追查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見到個活的,可不能讓你走了。”


    沈悅亭說著,從懷中取出那副貓臉麵具戴在臉上。隨著麵具的戴上沈悅亭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有些不一樣,麵具下那雙眼眸的冰冷絕不是沈悅亭的眼神。


    “這麵具……”這時候林爭才看出貓臉麵具的不凡,沈悅亭那樣的性格之所以能如此冰冷,可能全部都是靠著這副麵具吧。


    “麵具不錯。”秦祿也看出了沈悅亭的不同:“但是你也隻是一個玉海罷了。”


    話音未落,秦祿竟也如沈悅亭那般眨眼間便來到了沈悅亭麵前,寒光湧動一劍封喉。


    麵對這致命一劍,沈悅亭竟然詭異抬手,手中細劍不偏不倚,正擋在自己喉嚨前,同時也擋住了這一劍。


    “你!”秦祿麵上露出驚訝,自己如此迅捷的一劍是一名玉海能擋住的?不過一劍被擋他也別無他法,隻能一腳將沈悅亭踢開,再朝著門外逃去。


    隻是,有些來不及了。正在秦祿想要逃出時,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冰冷鐵劍從他的胸膛透出,是閻良的劍。


    秦祿沒有回頭,而是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硬生生折斷了閻良的鐵劍,衝出大堂。


    屋頂上落下一道消瘦黑影,一把抓起秦祿消失在黑夜之中。


    “追。”林爭下令,趕來的金丹與閻良等人點頭時全部追出,隻有沈悅亭留在屋中。


    看著冰冷的沈悅亭林爭眉頭微皺:“能否摘下麵具?”


    沈悅亭搖搖頭走出了房間,看樣子是去追殺秦祿了。


    無奈中,林爭尋了把椅子,從新點起篝火,看著何芳容,眼神中多了些審視。何芳容則扭過頭不去看林爭的眼神,久久無言。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秦祿麵色麵色有些蒼白,口中對著背著自己奔逃的黑影不住叫罵:“他竟然說我禍害你們何家人!他知道什麽!?”


    奔逃的黑影無言,她隻是一具行屍無法說話,但是同時她也是何家三小姐,人們口中秦祿的正妻。


    “你們也配姓何?”秦祿再次罵道。


    三小姐仍舊無言。


    “媽的!等老子回到宗門一定要帶人滅了這天師閣!”秦祿心中怒氣未消不小心牽動了傷勢,猛地咳嗽了幾聲。


    三小姐動作一滯。


    “別停下!你想害死老子嗎?”秦祿見狀大聲責罵,明明自己沒有下令,可是其總是會有一些異常動作。


    “早知道你這麽笨,剛才就應該讓你參戰!讓人家打個稀巴爛,我也好留下個跑得快的!”秦祿依舊是咳嗽不止,三小姐的動作卻不再停滯。


    奔逃時,秦祿扒開自己的衣衫,見整個胸膛都已經被鮮血染紅,於是讓三小姐停下來:“尋個隱蔽些的地方,我們休息一會,咳咳咳。”


    三小姐聞言,於是背著秦祿跳進樹叢之中。


    秦祿坐在地上,正包紮傷口,偶然看見三小姐似乎在看自己於是罵到:“看什麽看,若不是你們霸占我們何家家業,改名換姓來到這蜀州,我會得罪天師閣受這麽重的傷?”


    “媽的,也不知道那小子什麽來頭,竟然能擋我一劍,回去我一定要將他做成行屍!”秦祿這邊叫罵不斷,偶然又見到自己身後留下的一連串的鮮血,那鮮血直連到自己身前。


    “……”那一瞬秦祿沉默了一下,但是他沒有沉默太久而是轉身看向三小姐:“月月。”


    三小姐回過頭,她名叫何羞月。


    “我不想複仇了。”秦祿輕聲說道。


    三小姐歪著頭看向秦祿,明明是空洞的眼神秦祿卻能看出疑惑之色。


    “還記得那年燈會,你撞在我懷中嗎?”秦祿躺在雪地上,問三小姐。


    三小姐沒有任何回應。


    “相遇總是美好的。”秦祿想著那年在清河,輕舟綠水,兩岸花燈連成兩排對照天上銀河,人群熙攘中二人相擁入懷。


    微笑過後秦祿眼神中又露出痛苦:“知道我為什麽總是對你冷言冷語總是罵你嗎?”


    “因為我悔了,我後悔知道你是何家人後衝動之下把你練成行屍,我沒辦法麵對你。”秦祿眼角開始有淚珠滑落。


    “月月,我現在給你個機會,殺了我。”秦祿對著三小姐說道。


    三小姐不為所動。


    “這是命令,殺了我!”秦祿激動道。


    三小姐終於搖搖晃晃站起身。


    秦祿看著三小姐手上鋒利的指甲,閉上了眼。


    下一刻,雖然冰冷但是卻柔軟的身體入懷,秦祿睜開眼,卻是三小姐撲入自己懷中。


    秦祿反應過來後開始放聲大哭,全然沒有了一個仙人撫頂高手的風骨。


    等候許久的閻良看到這,心中也知道結束了,於是出手一劍洞穿了秦祿與已經是行屍的三小姐。


    風雪飄搖的樹林中,三小姐寫下的我記得三字很快被覆蓋住,秦祿到死才知道三小姐的神智還有所保留,才知道三小姐仍愛著自己。


    閻良轉過身,是戴著麵具的沈悅亭。


    “摘下來吧,結束了。”閻良說道。


    沈悅亭這才摘下麵具。


    二人回到何府與林爭回到了蜀州城,無言之中閻良來到了軍營。


    “來找我何事啊?”李玉親自泡茶,遞給閻良一盞。


    “拿筆紙來。”閻良淡淡說道。


    李玉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立刻取來文房四寶筆墨紙硯,又取出一本厚厚典籍出來。


    “您且說。”李玉一臉興奮模樣。


    閻良知道那厚厚典籍是何物,於是將何府與秦祿一事悉數說與李玉,李玉也將此事全部記錄下來。


    直到話罷,李玉寫下最後一筆,才不禁感歎:“真是好故事啊。”


    故事講完,閻良便離開了,留下李玉將寫好的故事抄錄到厚厚典籍之中,典籍合上時才露出封麵上的四個大字,江湖故事。


    “細聽下回分解。”李玉嫻熟的念叨著,將典籍小心合上,放上書架,同樣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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