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爭與王子軒並排而立,背負雙手淡笑看著來人。


    一排素衣青衫緩緩行至,為首一人更是這群穿青衫的中最不多見之人。


    蘭翠竹身形消瘦帶笑走在前方,身後跟隨者則是鄭人傑等武當山弟子。


    直到走到近前,蘭翠竹才輕輕對著林爭點了點頭:“林閣主不愧是少年英才,竟能夠幫助天師閣一洗叛國之恥,當真是讓人驚歎。”


    仿佛是沒有聽出其中譏諷,林爭點點頭:“那我可要多謝蘭山主了,百忙之中還抽空親自送來賀禮。”


    說罷,林爭似有些驚奇的看著兩手空空的蘭翠竹:“蘭山主莫非是沒有準備賀禮?”


    蘭翠竹聽見林爭叫自己山主,雙眸微微一迷,明白林爭是在暗諷武當山山主被人困住多年一事,但是自己來找麻煩怎能讓林爭得意了去,於是蘭翠竹假意沒有聽懂:“賀禮自然有,雖是百忙之中但有同僚即位,武當山也不能空手而來。”


    蘭翠竹說完,一眾青衫後方便走出一名提著禮盒身穿黑衣的男子。


    見到男子,林爭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竟然是李正直。


    李正直低眉順眼的走到林爭身邊,雙手將禮盒呈上,三十萬大軍兵權被武當山所掌握,如今他也已經不是軍中統領,而隻是一個小小的令官。


    “此人是我在瑞城監牢中發現,這一查不要緊沒想到竟然還是個軍中統領。”


    蘭翠竹說著抬腳狠狠踹在李正直的後腰上,這一腳力度不凡,直接將李正直踹倒在地。


    蘭翠竹對著林爭微微一笑:“林閣主,此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貪汙了整整十萬兩軍餉啊!你竟然絲毫沒有告知朝廷的意思,這件事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中飽私囊了?”


    蘭翠竹看了看四周好奇的官員們對李正直低吼道:“還不快將盒子打開。”


    李正直緊咬牙關認真看了林爭一眼,見林爭微微點頭,才顫抖著手將盒子緩緩打開。


    其實不用李正直打開,林爭已經猜測到盒子中裝的是什麽了,不外乎就是李正直貪贓的證據而已,不過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怕蘭翠竹潑髒水。


    王子軒也站在一旁笑容玩味。蘭翠竹回來大鬧他其實並不以為,武當山累死累活才得來這國教的位置,天師閣卻輕鬆得之,換做誰心中都不會舒服,隻是這種手段卻是有失武當山風範啊。


    “名字像女人,做事也像女人。”王子軒忍不住嗤笑道。


    蘭翠竹尚沒什麽表示,鄭人傑反而先發火了,他對著王子軒大吼道:“你說什麽?!”


    王子軒背負雙手淡笑看著鄭人傑,二人地位不同,如果王子軒回鄭人傑一句便算是輸了。


    鄭人傑見王子軒眼神不屑的看向自己,頓時更怒,但是下一瞬便被蘭翠竹伸手攔住。


    “素來聽聞天運閣閣主王子軒行事果決狠辣,沒想到也隻是逞逞嘴上功夫。”蘭翠竹依舊淡笑,仿佛不將王子軒的嘲笑看在眼裏。


    “由感而發罷了。”王子軒自然也不屑與蘭翠竹多作口舌,說完便不再開口。


    蘭翠竹見王子軒不再說話,轉過頭伸手從箱子中取出一本本記載著李正直貪汙的賬本,與那些空頭軍名。


    “林閣主可不要說你不知道,我查到了林閣主剛剛去到楚國時在運州城招了兩萬兵力,至於為什麽要招這兩萬兵力,想必林閣主有自己的理由?”蘭翠竹勝券在握一般笑著問道。


    李正直跪在林爭麵前,滿臉愧疚的低著頭,他知道這一次是自己連累林爭了。


    一眾官員們終於弄清楚了是怎麽回事,原來蘭翠竹竟是拿到了林爭貪汙的罪證,想要逼天師閣退位!


    先前巴結過林爭的官員心中都開始打鼓,蘭翠竹如此大張旗鼓顯然已經是證券在握,如果與天師閣牽扯上幹係勢必要受到牽連,於是紛紛暗恨自己大庭廣眾與林爭走的太近。


    李正直也從人群中走出,貪汙軍餉可是大罪,他也想看看林爭怎麽處理。


    林爭則無所謂的拍了拍李正直的肩膀,終於開口道:“蘭山主說了這麽多,不外乎就是說我收了李統領的賄賂。”


    蘭翠竹毫不否認的點點頭:“正是如此。”


    林爭見狀忍不住輕笑兩聲。


    蘭翠竹則微微皺眉:“你笑什麽?”


    林爭收起笑容:“沒什麽,隻是蘭山主一直說找到了李正直統領貪汙的罪證,可有找到我林爭受賄的證明?”


    蘭翠竹眼神略略陰沉,他的確沒有直接證明天師閣受賄的證明:“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林閣主你還不迷途知返嗎?”


    林爭笑的更大聲了:“什麽事實?武當山憑空想象的嗎?”


    林爭一邊說著,一邊從蘭翠竹手中拿過賬本看了一會笑著看向大家:“這賬本上隻記載有李統領貪汙,卻並未見到天師閣受賄啊!”


    蘭翠竹臉色更加陰沉了:“就算沒有直接證據,但是你知情不報也定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李九年始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他早就想打壓天師閣,但是始終找不到什麽合理的借口,若蘭翠竹所言為真或許正是一個大好機會,但是現在看來蘭翠竹手中的證據似乎並不全麵啊。


    “知情不報?”林爭笑了笑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正直:“伐楚之戰已經迫在眉睫,難道我還要耗費寶貴的時間去處理貪汙一事?何況李統領在我到達的當夜便不費一兵一卒奪回被楚軍占領的城池,這樣的功績難道擔不起我給他將功補過的機會嗎?”


    見蘭翠竹臉色鐵青不再言語,林爭又乘勝追擊:“如果連任用賢能都不做不到,我很懷疑武當山是否真的夠資格帶兵打仗。”


    李九年見事情已經是辦不成,隻好站出來從林爭手中接過賬本,仔細翻看了一會的確找不到任何關於天師閣受賄的蛛絲馬跡。


    深吸一口氣,李九年不動聲色的將賬本放下:“天師閣的確沒有絲毫受賄跡象,稍後我會嚴查林閣主所述戰績,若情況屬實李正直我會從輕發落。”


    蘭翠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最終是受不了林爭仿佛早有所料的笑容,轉身帶著一眾青衣憤憤離開。


    林爭轉過身笑著看向一眾官員們:“讓大家看笑話了。”


    “哪裏啊,林閣主不拘小節以國事為重,我等實在佩服。”


    “對啊對啊,而且李正直軍功赫赫,即便有些汙點也不會受到重罰的。”


    官員們自然知道林爭已經準備力保李正直,於是連帶李正直一同誇讚起來。


    林爭對著官員們點點頭後,蹲下身小聲問李正直:“關在牢內的那名楚國探子怎麽樣了?”


    李正直同樣小聲道:“我讓他裝成被罰軍人,放跑了。”


    林爭放心的點點頭。


    這時候李九年走過來笑著道:“林閣主,人我先帶回去了,若是林閣主所言非虛,我一定會給林閣主這個麵子。”


    林爭點點頭,轉身又對李正直交代了一些後便將李正直交給了李九年。


    之後宴席照常進行,在眾人的歡笑中,蘭翠竹就仿佛是一個插曲,氣氛很快便回複了熱絡。


    直到眾多官員們喝酒喝的雙眼迷茫,才與林爭找了個明日需要上朝的借口離開了去。


    林爭也很快敗下陣來,與王子軒離開了宴席,隻留下一些好酒官員們繼續碰杯,這些人林爭都命閻良一一記下了。


    此時已經是深夜,林爭與王子軒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不知何時來到了西城集市。


    此時集市上也是行人稀少,僅有三兩行人獨自享受這繁華清冷的夜。


    幾家燈火長明的小店還開著,在路上走著的二人喝了太多酒,這時候有些餓了。


    林爭沿著街邊尋望,見到熟悉的位置燈火還亮著,於是喊上王子軒:“我們去吃幾個元宵?”


    王子軒欣然點頭。


    二人來到熟悉的露天攤位上,鍋中還是熟悉的熱氣蒸騰,隻是當二人看清後才發現霧氣後方已經換了人。


    “二位客觀,吃宵夜?”霧氣後是一名同樣年輕的男子,見到林爭二人駐足攤前,於是問道。


    林爭點點頭,要了十個甜元宵分兩碗,後與王子軒尋了個位置坐下:“上次來時沒見你啊。”


    林爭與這年輕男子閑聊。


    “客觀之前來過?”


    年輕攤主一邊下著元宵,一邊笑著問道。


    林爭點點頭:“來過幾次,這裏元宵味道總是忘不掉。”


    年輕攤主擺了擺手:“的確是好吃,所以我才花大價錢買下了配方在這裏繼續經營。”


    “這店是你後買下的?”王子軒見男子煮元宵的動作同樣生疏於是問道。


    “是啊。”男子笑著道:“我之前也是這裏的常客,聽攤主說他準備不幹了,我才將這攤子買下。”


    林爭聽言與王子軒對視一眼:“那原本的攤主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男子笑著搖搖頭:“這小子飛黃騰達了,被國師府看中帶走培養去了,以後一定是朝內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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