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玉凝吃飽,船艙外已是夜色四合,婢女將艙內燈燭點亮,她放下筷子抿抿嘴:「若宗主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孟宗主卻一手支頜,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長時間了。


    沒得到回應,沈玉凝嚐試性的站了起來。


    「以後,你隻能穿我給你買的衣裳。」


    「啊」


    男人蹙眉,略有些不耐煩:「沒聽清嗎我說,日後隻要在我身邊,就一直這麽穿。」


    「孟宗主,不太好吧,」沈玉凝幹笑:「雖說我們武林盟是窮了點兒,但也還沒到要受人接濟的程度。」


    「要麽穿,要麽下船。」


    「武林盟不需要接濟我需要啊!」沈玉凝馬上改口:「宗主您可真會買衣服,這料子穿著特別涼爽!」


    原則什麽的,不存在!


    「那明日再給你多買幾件。」


    「啊……好。」


    她說著便要告辭離開,男人又開口道:「等一下。」


    她便乖乖站回原處,麵帶微笑的看著他:「宗主還有什麽吩咐」


    後者起身,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的十分專注。


    沈玉凝幹脆張開手臂在他麵前轉了個圈,因動作太大,裙裾過長,她一個踉蹌險些被絆倒在地。


    男人眼疾手快的抓住她,一把將人攙住。


    然而,那鬢邊步搖卻十分不受控的,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隨之,那頭柔軟順滑的黑發也披散下來,落了她一身,也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她猛然覺得臂間那隻手加重了幾分力道,男人驟然動怒:「你們,是怎麽梳的頭!」


    那幾個婢女連忙跪下請罪,顫巍巍的不敢抬頭。


    沈玉凝道:「許是頭油搽的太多有些滑了,我回頭綰的結實點!放心!」


    言罷就要低頭去撿釵環,誰知男人竟拉著她的手臂將人一把拽至身前,他眼底藏著風暴,又因克製的太過用力而發出重重的喘息。


    「把衣服脫了!」


    「什麽」她眨眨眼:「在這太快了吧我還沒準備好,要不再過幾天」


    「我說,把衣服脫了!你不是她,為何要穿她的衣裙!脫下來!」


    「我!」她登時火大:「是我自己要穿的嗎孟宗主,講講道理!方才是誰逼著我穿這衣裳來著還日日都要穿!是誰!」


    「現在!我讓你脫下來!不許穿!再也不許穿!永遠不許穿!」


    他的怒氣來的莫名其妙,像是突然席卷而來是風暴,毫無道理,也毫無準備。


    沈玉凝氣結:「好!這是你說的孟臨宵!日後可別再求我!」


    言罷,一把扯開那錦衣華裙,崩開的珠扣繡帶全部散落在地上!


    「我沈玉凝的腦子怕是灌滿了芙蓉河的水,竟然會陪著你一起發瘋!讓穿的是你,讓脫的還是你!給你,都給你!」


    她將脫下的衣裳一股腦塞他懷裏,隻著一件白色的裏衣大步向外走去,忽又想起什麽,扭身去屏風後麵把她的衣裳和機關暗器全部抱走。


    直至出了船艙她都沒再回頭看男人一眼,他發瘋也好,著魔也罷,憑什麽她沈玉凝要跟著一起受罪!


    夜間的晚風撲麵而來,涼的她一個激靈。


    白禹和石容拿著啃了一半的饅頭片快步迎上來,見他衣衫不整,白禹一個箭步就要往船艙裏衝,嚇的沈玉凝連忙拉人,還一個勁的給石容使眼色。


    在石容的加持下,總算攔住了這位衝動少俠。


    「盟主!是不是他孟臨宵對你做了什麽!」白禹的眼睛都紅了:「都是屬下不好!屬下就不該讓您一個人進去!」


    「沒有沒有!」她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給我買了新衣服……」


    「新衣服在哪」


    沈玉凝頓了頓:「額……又不給了……」


    白禹二話不說又要往裏麵衝,沈玉凝用力拉人:「我就說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果然不信!」


    「他,他,他這不是欺負人嗎!」白禹大怒:「是可忍孰不可忍!盟主,屬下就算拚得一身剮也要為您討個公道!」


    「那你去吧,」沈玉凝鬆手了:「謝謝。」


    後者愣了一愣,看看她,又看看石容。


    石容連忙配合的鬆手,看他的眼神滿是讚賞。


    「我……」


    沈玉凝見他沒有動作,揮揮手,向客艙走去:「等你好消息。」


    「我!盟主!」白禹又快步追上她:「咱們走吧,屬下出錢,咱們在這碼頭再重新雇一艘船去君北,我就不信了,沒了他難道您就見不到西北王了不成!」


    「這還真不好說,首先,他已經知道我不是沈玉龍了,孟朝暮未必會見我,其次,有些事情,他這個做兒子的問,比我這個外人問的清楚。」


    不過白禹能說出給她花錢雇船的話,還是讓她十分感動的,他視財如命,說出這話無疑就相當於是紀辛元說要對她拚命相護一樣,都是十分可信而又很有分量的。


    她感慨萬千的在白禹肩上拍了拍:「再忍忍吧。」


    回到客艙小包子的房間,頌月正盯著自家少主習字,看到她來了如臨大敵,連忙說道:「少主馬上寫完了,寫完了宗主要看,等,等一會再睡。」


    「好……」沈玉凝往床榻上已癱,整個人有些打不起精神,有氣無力道:「無妨無妨,寫吧寫吧。」


    小包子扭頭看了她一眼,又專心習字。


    倒是頌月一直都有點緊張,自從這個沈玉凝登船,少主的大多數時間都被她占據,今天她不在,自己才有更多的時間和少主相處。


    以前晚上他也會陪小包子習字,或是溫習內功,偏偏那沈玉凝不是個省心的,一時搗亂,一時又誘的少主心不在焉。所以他現在雖然盯著少主習字,但餘光卻一直沒從沈玉凝的身上收回來,唯恐她會突然作妖。


    但今天這假盟主卻十分老實,穿著白色的裏衣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動也不動,要麽是在碼頭上玩累了,要麽就是被宗主訓的懷疑人生了。


    他暗自希望是後者。


    拿著少主寫完的字去給宗主看,哥哥吟風卻在艙外攔住了他。


    「宗主現在應該沒心情看。」


    「今日沒有那假盟主打擾,少主的字寫的特別好,整整一篇勸學沒一個錯字!你瞧瞧!」


    吟風接過仔細看了看,甚是欣慰:「寫的果然好,少主才五歲就有這樣的天賦,將來不可限量。」


    頌月也十分激動的點點頭,還是堅持要進去給宗主看,雖然宗主不一定像他兄弟二人這般喜悅,但得一句誇獎也是好的。


    吟風還在攔他:「不了,還是別進去了吧……」


    言罷努努嘴,艙裏的燈是滅的。


    沈玉凝離開沒多久那燈就滅了,伺候的人也都出來了,裏頭沒一點動靜,但他知道,宗主不可能這麽早就睡下。


    和他猜想的一樣,孟棠沒睡,甚至也並不打算睡。


    他坐在黑暗中,手上攥著幾支釵環,指尖微一碾動,那釵環便折射著窗外的水光,發出一種冷冽的之色。


    在他身邊,沈玉凝脫下的衣裳還丟在那,嶄新的。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又想起劉昶說的那句話,如何相似,都不是她。


    這麽多年以來,他一直在找無數個借口自欺欺人。


    今天,他看到那個裝扮一新的沈玉凝以為妻子回來了,但理智告訴他沒有,她不是她。


    穿的,戴的,哪怕吃的,喝的,都和嬌嬌一樣,她也不是她。


    他想讓她永遠以妻子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眼前,又唾棄自己的背叛,他的矛盾和煎熬恍如利刺一般刺痛了他。就像一群落水的人,明知踩踏著別人掙紮是何其卑鄙,但水麵的空氣又有著如此巨大的誘惑力。


    他試圖勸告自己,不必想這麽多,他掙紮了這麽多年,已經夠了,往後一生,他隻要自己過的快活就足夠了,除了自己,他沒有對不住誰。


    但直到沈玉凝鬢上釵環滑落,他的理智和情緒突然就崩潰了,並非是她的裝扮露出破綻,而是在他認識嬌嬌的那十幾年中,她發絲柔順,微有些不拘一格的動作,那釵環總會滑落,因而在他身邊,她總會十分自在的將釵環取下來,再隨著他奔跑嬉鬧。


    十幾年,他為嬌嬌撿了十幾年的釵環。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被劈成了兩半,一半的他認定眼前之人就是嬌嬌,急需將人揉進懷中再不分離。


    一半的他卻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就因為一張臉長得像,便覺得她的口味習慣,甚至連頭發絲都一模一樣了不成。


    「哢」的一聲,那幾支釵環在他手上折斷。


    又是「咚咚」幾聲,他隨手將其扔在了地板上,再扭頭看向窗外弦月,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宗主……」


    不知過了多久,吟風在船艙外低聲說道:「那沈盟主又下船了。」


    沒聽到回應,吟風又道:「跟著的人也去了。」


    還是沒有聽到說話的聲音,外麵吟風頌月對視了一眼,兄弟二人都有些擔心,連忙進艙查看。


    船艙內空空如也,除了被涼風吹動的紗帷,整個艙內安靜的可怕。


    「宗主……什麽時候出去的」頌月不解。


    吟風喃喃道:「我也不知,不過宗主武功高,要想瞞著我們做什麽,我們自然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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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五章孟宗主講講道理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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