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豋便成了那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一臉失落。


    「辰安不認識你,以後熟了就好了。」孟棠安慰他。


    「哪還有以後,以後我也不知還能不能活著見你們父子了。」


    言罷又重重歎了口氣,看著小包子的樣子既不舍又難過。


    小包子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也看他,見他衝自己扮鬼臉,忍不住齜牙笑了起來,趙豋的心情這才好轉了些許。


    直到眾人上馬作別,那小包子才奶聲奶氣的衝他揮手:「三叔,日後再見。」


    「哎!好!日後再見!」


    耽誤了兩日,孟棠帶著擒獲的賊匪沿陸路去往銜月宗,本想留幾個人在客棧照顧葉行雲,但這葉女俠聽到自己要被人照顧,簡直比比武輸了還要丟人,三推四勸,終於將好意拒絕。


    不過銜月宗給她留了艘船,沿老君河去往恣山,不過三五日就能到達,十分便利。


    等孟棠走了,趙豋又一路小跑上樓找葉行雲,結果推開房門便看到她已穿衣下床,找到佩劍似乎準備離開。


    趙豋道:「你傷還沒好呢,在這裏養幾日再走也不遲啊。」


    葉行雲搖搖頭:「自我去鳳歸城,又從鳳歸城回來,一個多月沒回女媧娘娘廟了,尚不知孩子們怎麽樣,我得盡快回去看看。」


    「你也不必這樣擔心,他們中雖有些小的,但年紀大的也十五六了,彼此照應不成問題。」


    「我也這麽安慰自己,但我又怕他們沒吃的東西做些不該做的事,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心安,至於傷,在船上養也是一樣。」


    葉行雲很是堅持,趙豋便也不再阻攔。


    他又忽而想到什麽,讓葉行雲先等等,自己跑到樓下後廚一頓忙活,給葉行雲做幾張烙餅充當幹糧,還將客棧裏的柴米油鹽一頓搜刮,和一些菜蔬番薯裝了好幾個大筐。


    葉行雲驚呆了:「這樣不好吧」


    趙豋道:「有什麽不好,他們是惡人,我們走後,這家客棧也就廢棄了,與其讓這些東西壞了爛了,你不如帶回去給孩子們吃。」新


    他也是過慣了苦日子的,搜刮起來簡直什麽都不放過,甚至連客棧裏預備喂馬的草料都給她裝了幾大包。


    銜月宗弟子將東西搬上船,葉行雲也不再推辭,更何況,這些也確實是她需要的。


    碼頭前,兩人作別。


    趙豋把烙的餅交給她,並說:「你一路跟來救我,我很是感激,我也不知怎麽報答你,這餅,你莫嫌棄,我還是那句話,等將來我若發達了,再給你補上好的!」


    葉行雲笑的傷口疼,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最後你也不是我救的啊,你不用謝。」


    「你這就不懂了吧,你是因,有因才有果啊,若不是有你在,說不定後麵就不是這樣了,說不定我也不能得救了!」


    「好吧……」她點點頭,從包裹裏拿出一張餅給他:「你也帶點路上吃。」


    「我給自己留了七八張呢。」趙豋重又將餅塞還給她,略有些赧然:「葉姑娘,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是否願意與我同行,我之所以沒問,就是覺得有點強人所難……但我還是不死心,還是想問一句,想聽你親口回答我。」


    葉行雲的臉頰浮現一抹緋色,但因為臉色太過蒼白有些看不出來,但她自己能明顯感覺到臉頰到耳根都是燙的。


    她抓緊手上裝著烙餅的包袱,與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對。


    對方笑盈盈的,一臉期待。


    葉行雲卻緩緩搖頭:「我不能跟你同行。」


    趙豋雖有一絲失落,但似乎這個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點頭,抿抿嘴,加深了


    這個笑。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那些孩子們。」


    「嗯……」葉行雲又想了想:「我們在這個世上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廟。我不會讓你拋下一切留在廟裏,我也不會丟下我的廟不管,走上你的路。」


    「明白!」趙豋點頭:「這才說明我們有緣呢,你在廟裏,我在路上,但我們卻能碰上,這就夠了!我很知足!」


    「能結識孟公子,我也很知足,也很高興。」


    後者又將自己的外裳脫下披在她的身上:「銜月宗弟子的衣裳,你別嫌棄,眼下立秋了,一天天冷了,老君河風大,照顧好自己。」


    「嗯,孟公子一路保重。」


    「保重!」


    葉行雲登上大船,船工啟航。


    趙豋站在那小碼頭上衝她揮手,一邊揮手一邊叫道:「葉姑娘,我還有一句話要對你說!」


    葉行雲站在船上很是莫名其妙,她大聲問道:「什麽話呀」


    「我想說的是,你是這個江湖上真正的大俠!」


    後者聽聞展顏一笑,能聽到這話簡直比讓她贏一百兩銀子還要舒坦。


    他又叫道:「俠之大者,俯仰無愧天地!行殺伐之事,憑仁義之心!葉姑娘!世間男兒都不及你!」


    葉行雲雖被他誇的心花怒放,卻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尤其見兩個銜月宗弟子躲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更加慚愧:「我哪算什麽大俠,我走了!孟公子!」


    「好!」


    大船慢慢駛離岸邊,碼頭上的那個趙豋跳著揮手,生怕她看不見一樣。


    那兩個銜月宗弟子繼續嘀咕:「這人可真是奇了怪了,最後一句話就說這個」


    「喜歡兩個字就這麽燙嘴嗎」


    「我很費解。」


    「我不理解。」


    她葉行雲理解,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無論在一起生活多久,都隻是萍水相逢而已。


    沈玉凝到銜月宗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她在老君河掙紮了一夜,又趕了一天的路,整個人累的眼皮打架。


    路上還想著到了地方一定要好好觀摩觀摩這傳說中的銜月宗,誰知剛下馬就迷糊的險些站立不穩。


    不光是她,這一行人哪個都是精疲力竭,對紅狐仙兒等人的熱烈歡迎根本無力回應。


    紅狐仙兒也很知趣,將接風洗塵宴一撤,直接安排貴客上床睡覺。


    沈玉凝連連抱拳:「我謝您全家!」


    「要不咋說盟主會來事兒呢!請吧您!」


    「好!」


    於是沈玉凝進了房中直接倒在床上,連侍女給她泡腳她都毫無知覺。


    白禹石容堅持要和盟主睡在一起,誰勸都不行。


    要知道,在別的地方分房也就算了,這可是銜月宗啊,武林盟在江湖上的死對頭啊,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但紅狐仙兒的一席話又再次將他們打擊了個半死:「幹啥你們這倆倒黴蛋兒也知道這裏是銜月宗啊咋這麽不長記性呢我們宗主要想幹啥,你倆都不夠他塞牙縫的!尿性!」


    於是二人乖乖被安排到隔壁睡覺,二人本就累的不行,也不必硬撐,真能倒下就睡。


    結果石容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多問了一句:「不對啊,銜月宗主想要幹啥」


    白禹的眼睛瞬間睜的溜圓,哪還有半點睡意,一晚上啥事兒不幹,就豎著個耳朵去聽隔壁的動靜。


    石容倒好,問完那句話呼嚕就打的震天響,他十分懷疑石容就他娘的故意的!


    沈玉凝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洗漱一番出門,隻


    看到石容正坐在門口磨刀。


    銜月宗服務十分到位,派了三個小弟子伺候他,一個給他抱著刀鞘,一個給他往磨刀石上灑水,他吭哧吭哧磨,後頭還站著一個。


    沈玉凝問那個啥事沒做的:「你是來監視他的」


    「不,屬下是在等石大俠用完磨刀石抱回去的。」


    服務果然到位啊!


    這一點上,武林盟被比下去了,難怪越來越多的人願意投歸銜月宗門下。


    盟主很焦慮,但盟主不說。


    她負手而笑,去問石容:「白禹呢」


    「白禹還沒睡醒。」


    這可憐的白禹,一路真是累壞了啊。


    她伸了個懶腰,一個嗬欠在嘴裏憋了一半,猛然發現自己住的地方有點不對。


    她以為自己到了銜月宗就跟回家了一樣,不說熟門熟路吧,起碼大差不離,畢竟在她和孟棠的話本子裏,她已經「回家」多次了。


    或是被綁,或是被誘,或是心甘情願,或是前來偷襲,總之,她去的任何一個銜月宗都和這裏不!相!關!


    這種雕梁畫棟鳥語花香,不遠處還矗立著一座秀美閣樓的地方,實在配不上銜月宗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威名。


    太娘們唧唧了!


    沈玉凝失望極了。


    那個入口就是龍潭虎穴,路上皆是機關暗器,一言不合就讓你趟刀山火海的銜月宗哪去了!


    最好是建在陰暗的地底或者雪山之巔,出門根本看不到這種刺目的豔陽高照!


    別說沒太陽,火把都不該有一支!


    大白天也伸手不見五指,行走在逼仄狹窄的石道中,腳下踩著牆體滲出的積水,她用手摸一下,紅的!


    刺激!


    可最刺激的還在後頭呢,銜月宗宗主的寶座得是天降隕石天然形成,黑的令人發指!


    寶座周圍要麽是火海,要麽是蛇窩,最好是一會變火海一會變蛇窩!


    火苗舔舐|著孟棠的手指,他戴著黑色護甲的指尖一收,指尖已經捏碎一顆毒舌的頭顱,綠色的汁液濺的到處都是!


    好刺激!


    「娘親——」


    小包子的聲音驟然打斷她的思路,她扭頭一看,隻見小家夥正邁著小長腿屁顛向她跑來:「娘親!你終於起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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