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


    “雲師妹!”


    徐青書冷哼一聲,指著雲沾衣,對雲繼說道:“你說她是癡兒,看看這個樣子,像是癡兒嗎,內裏還不知道又是什麽妖魔鬼怪呢!”


    雲沾衣被疼痛席卷全身,甚至已經開始耳鳴,她幾乎聽不到徐青書在說什麽,隻又問了一遍:“你用劍嗎?”


    “好!我就用劍會會你!”


    徐青書抽出了自己的劍鞘。


    雲沾衣露出一抹輕笑。


    明寒燈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從下了通天柱後,雲沾衣的表情就一直冷若冰霜,毫無波動。


    她本就長得極美,隻是微微勾起嘴角,也足以神魂奪魄,場上不少弟子的目光都被被她吸引過去。


    雲香葉憤憤說道:“不就是有幾分姿色,空長一張臉罷了,我姐才是才貌雙絕!”


    雲花暖卻沒有搭理妹妹。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真龍獸元上,連她一直傾心愛慕的明寒燈出來護著雲沾衣,她都沒有注意到,更何況其他雜魚。


    雲沾衣更是注意不到這些,她的八分精神都用來忍耐疼痛,剩下兩分還有餘裕挽了一個劍花,對徐青書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獸修一道雖以馭獸為主,卻還都要再兼修一門。


    徐青書在天鶴宗內,正是以劍術高絕聞名遐邇,甚至還有過劍修的小門派請他過去指點劍術的佳話。


    他一躍而起,起手一招“北望拂雲”,劍風剌剌,直逼雲沾衣麵門。


    雲沾衣腳尖輕點,側身擋住,劍鞘與劍鞘擊在一起,沒有劍身相擊的清脆動耳之聲,隻有咚、咚、咚,一聲接一聲,偌大的試煉台上隻有這陣陣悶聲。


    天地間似乎再沒有了其他所在。


    雲沾衣再不覺疼痛,她的眼中隻有徐青書和他的劍,心中有劍,劍鞘亦劍意。


    好!


    好一招“欲窮千裏”!


    這是她所創的北望劍法中第四式,講一個輕盈而靈動,這本是為女子而創的劍法,並不適合徐青書這樣的中年男性,然而徐青書雖做不到輕盈,卻將靈動練到極致!


    劍點十二處,處處都是殺招!


    好!極好!


    雲沾衣的笑意更深,她當然不會被自己創造的劍式擊敗,但她從徐青書的運劍上看到了一種新的可能性!


    而徐青書就沒有她那麽愜意了。


    他的心中更多的是驚恐。


    怎麽會,怎麽會!


    他的每一招都被雲沾衣以幾乎完美的姿態擋了下來,雲沾衣甚至沒有出手來攻擊他,她在觀察,在觀察他的一招一式!


    她究竟是誰!


    徐青書沒有自負到認為自己的劍術天下無敵,他畢竟是獸修,劍道隻是輔助。然而雲沾衣亦是獸修,不,她連獸修都不算,她隻是個癡兒!徐青書幾乎是看著雲沾衣長大,她小的時候是什麽癡呆樣子,他當然清楚的很!


    雲沾衣不可能如此精通劍術!


    現在在雲沾衣身體裏的,到底是誰!


    眼看著徐青書即將敗下陣來,柳萬靈垂下眼眸,輕抖袖子,一枚磨得扁平的石子從她的袖口飛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了雲沾衣的腳踝。


    雲沾衣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徐青書身上,猝不及防被打,雖然刹那間一個回身就穩住了,並沒有摔倒,然而在比武之時,任何一個差錯,都可能是致命的。


    噗嗤。


    還有鮮紅又滾燙的血液。


    在雲沾衣的眼前綻開了,如花朵盛放。


    發生什麽事了?


    雲沾衣的大腦一瞬間仿佛空白,饒是她,也實在無法在如此劇烈的痛苦下維持理智。


    她感覺自己的麵部仿佛不受控製的扭曲了起來。


    最後殘留在視線裏的,是慌亂的徐青書,緊張撲過來的雲繼,還有天空上略過的一抹紅色的獸影。


    ……


    “沾衣!”雲繼一把推開徐青書,眼眶赤紅地抱起渾身是血,已經昏迷的雲沾衣,怒吼道,“徐青書!你是要殺了她!”


    “……不,我、我沒有……”徐青書也很混亂。


    但他的劍鞘還插在雲沾衣的胸口,就在她自己撕開的,掏出了真龍獸元的傷口中,直直地插入了一半!


    怎麽會這樣,以他的劍術,沒有道理能贏過雲沾衣……不對,不對!


    不是他的錯,是雲沾衣有問題!


    “宗主!”徐青書說道,“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兒,真正的沾衣不會有能與我周旋許久的劍術,宗主,你醒醒!她才不是雲沾衣!”


    雲繼的眼裏隻有女兒的慘狀,哪裏管徐青書說什麽,他抱起了雲沾衣,大喝道:“滾開,她就是我的女兒,擋我者,殺無赦!”


    說罷,他的神獸青虯躍出,巨大的蛟身擋開了所有的閑人,護著雲繼離去。


    “徐堂主,”這時,雲花暖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徐青書旁邊,“你可確認了,那人真的不是雲沾衣?”


    不等徐青書開口,其他人便說道:“怎麽可能是!難道被妖修奪舍,還兼顧修劍的嗎?”


    “若是如此,大家都去被妖修奪舍一回,不就好了,還修什麽道!”


    “可是天道六修中,隻有妖修才能奪舍,難道還是妖修?”


    “不管如何,此人都不能留在天鶴宗!”


    “你說了算嗎?先不說宗主那個樣子,隻要她的身體還是雲沾衣的身體,琴堂主的遺諾就還有效!”


    此話一出,試煉台上再次沉默。


    是啊!


    這麽多年來,他們無法處理雲沾衣,不就是因為琴山月的遺諾麽!


    雲花暖輕輕一笑。


    琴山月的遺諾隻要求天鶴宗護雲沾衣周全,但若是雲沾衣自己執意要走,那麽便不算天鶴宗違反遺諾。


    大不了就給雲沾衣配幾個弟子保護。


    之前雲沾衣被妖修奪舍,做事陰狠毒辣,雲花暖一介連靈獸都召喚不出來的九品獸修,對她也是無可奈何。


    現在的雲沾衣看起來,卻截然不同。


    雲花暖把玩著手裏的真龍獸元,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


    另一邊。


    雲沾衣的情況相當不妙。


    雲繼連續換了七八個大夫,又命明寒燈馭獸連行數千裏,從丹修大能處買了九轉回生丹,卻也無法阻止女兒的生命流逝。


    “雲宗主……”白胡子大夫一臉凝重,“獸元本是獸修修士之根本,若是以正常手法取出,倒是無妨。強行取出本就九死一生,何況大小姐之後還堅持打鬥了許久……還請節哀。”


    “還請節哀!”其他幾位大夫一同拱手。


    雲繼的眼眶都紅了,他顫抖著聲音問道:“魏神醫,難道一點救的可能性都沒有了嗎?”


    魏神醫滿臉憂色,和另外幾位低聲商量了幾句,一同搖了搖頭。


    雲繼望著雲沾衣胸前的空洞,怔怔流下淚來。


    他是四品獸修,自然掌握如何正常取出獸元而不傷及修士的方法,是以才會同意柳萬靈的建議。


    誰能想到,雲沾衣竟然如此魯莽,自行掏出了獸元!


    其實不用神醫說,他當然知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失去獸元後的結果!


    隻是他當時猶豫了。


    是,徐青書的話他聽了進去。


    雲沾衣本就是癡兒,後被妖修奪舍,就算妖修被殺,她也應該恢複癡兒才對。


    所以他猶豫了,他沒有阻攔雲沾衣,他想觀察一下她到底是誰。


    沒想到,這卻害了她的命!


    難道在那一瞬間,他也想過要她去死嗎?


    雲繼的淚越流越洶湧,他抬起手,啪啪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一屋的大夫都嚇了一跳,互相交換了一下視線。


    雲宗主這……


    一位大夫拉了一下魏神醫,低聲說道:“老魏,我想起來了,以前聽我的師祖說過,有個什麽果兒的,能起死回生。”


    魏神醫一怔:“你是說仙霖龍果?胡鬧,那不過是傳說中的東西。”


    “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


    雲繼騰得站了起來,兩眼發直:“在仙境,仙霖龍果在仙境!”


    他激動的雙手顫抖:“仙境……仙境……我這就去!”


    早就跟過來的左護法皺眉:“宗主,仙境乃獸修聖地,一品都未必得以進入……”


    雲繼不過是四品獸修,別說進去,連入境方法都未必能找到。


    然而雲繼哪還顧得那許多,他起身就向外衝去,明寒燈沒有猶豫,緊跟在他的身後。


    就在此時。


    一股磅礴的靈力席卷了整個房間!


    伴隨著靈力而入的,是清脆的鶯啼。


    霎時,房內原本緊閉的門窗豁然洞開,無數金色的鶯鳥有序地飛入,端端正正地列成鶯橋,由天邊一直延伸到雲沾衣的床邊。


    “啼鶯——!”雲繼終究修為最高,第一個認出來了這些鳥兒,“是啼鶯!”


    魏神醫等人並非獸修,對此一無所知,明寒燈便為他們解釋:“啼鶯是仙境之鳥,侍奉在獸帝身旁。”


    他的語氣略顯激動:“是仙境!沾衣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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