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獸修,隻要是醉心劍術之人,又有誰不敬仰劍帝至尊呢!


    奈何是獸修,徐青書也不過聽聞一些劍招劍式,親眼所見甚少!


    八雲劍雨,就是他親眼見過的劍式之一!


    畢竟此招中階即可使用,不但名字瀟灑,劍式的效果更為瀟灑,用起來頗有劍俠風範,是以無相劍宗真傳弟子們相當愛用,以至於徐青書都有幸見過幾次!


    “無相劍宗……”柳萬靈微微皺眉,她自然知道劍宗的第一大門派,畢竟那是曾經的劍帝至尊所在的門派。


    雖然劍獸兩道往來不多,大本營一南一北,相距甚遠,然帝尊之宗門,在神州大陸的地位終究不同,甭管修的什麽道,無相劍宗總該聽說過,知道是什麽門派,不然會被人當做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她又如何懂得八雲劍雨,她不是說自己是一品陣修麽,又如何會的無相劍宗的不傳之秘?”柳萬靈喃喃道。


    雲沾衣現在是一品陣修借屍還魂,已經是天鶴宗上下公開的秘密了。


    或者都不能算是秘密。


    而且因為完美地解釋了她的情況,畢竟癡兒清醒是不常見,但癡兒清醒以後忽的變強更不常見。


    至於眾人為什麽接受良好。


    隻能說和之前奪舍的妖修比起來,至少這位“一品陣修”很低調,並不殘暴,甚至之前還讓自己的二品神獸來指導宗內弟子們的神獸。


    而一個一品陣修擁有一個二品神獸,也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徐青書皺起眉頭:“我當年出去遊曆,多少認識一些無相劍宗的弟子,稍後待我去問問。”


    說罷,他倒也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繼續盯著鬥獸台。


    原本徐青書就與這位雲沾衣戰過,多少知道她的水平,劍術很強,但沒有修為,現在也才九品。


    郝自如怎麽說也是七品,召喚出神獸,對付一個雲沾衣不是問題。


    畢竟獸修比武,又不是隻看劍術水平。


    但見到八雲劍雨後,他完全不再這樣想了。


    郝自如必然不敵雲沾衣。


    他已經被雲沾衣殺害了一名親傳弟子,難道還要眼睜睜看著另一名親傳弟子也死於雲沾衣之手嗎!


    徐青書在等,等一個機會,他寧可拉下這張老臉,不要修道者的尊嚴,也要暗中幫郝自如一把。


    隻是,雲沾衣的八雲劍雨實在無懈可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郝自如都不再有活命的機會!


    郝自如也是麵色蒼白,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敗,更沒想過,自己會敗得如此迅速,如此不堪!


    跪,他是不會跪的!


    和雲沾衣拚了!


    卻也沒法拚。


    劍雨傾盆而下的同時,又展現數種劍陣,變化莫測,將他鎖死在劍雨當中。


    可惡!可惡!


    逃無可逃!


    隻能等死!


    此刻,雲沾衣卻悠悠開口:“生死戰書,是必須殺掉對方嗎?”


    她並沒有在問郝自如,而是在問台下圍觀的弟子。


    被她看到的弟子先是哆嗦了一下,才怯聲回道:“不、也不是,如果不殺,對方三叩九磕也、也可以……”


    “雲沾衣!你不如殺了我!讓我磕頭,想都別想!”郝自如怒吼道。


    雲沾衣對折辱別人的事也毫無興趣,她想了想,又問道:“除此以外呢?”


    “這……您是贏家,哪怕是生死戰台,自然也是贏家說的算。”


    隻不過大多人被強迫生死戰,不讓對方死或者磕頭,實在難以消除恨意。


    雲沾衣轉頭走向郝自如,他已經被劍陣困住,雖然勉強站著,卻絲毫動彈不得。


    她以劍尖挑起了郝自如的劍,輕輕一撥,劍就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飛到了她的手中。


    “以此劍,抵你的命與尊嚴。”


    雲沾衣握住劍柄的瞬間,就感受到了從劍身傳來的共鳴!


    一把仿劍,竟然具有劍魄!


    雲沾衣已經迫不及待想仔細看看這柄劍,卻還得端著矜持。


    她是因為莫名其妙被攔住,還要進行死鬥,才毛了郝自如這把劍的,算是對耽誤她時間的賠償。


    可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劍,才答應決鬥。


    畢竟生死戰書,不能推脫的是不是!


    郝自如怔了一下:“你、你隻要劍?”


    “劍者,如人,”雲沾衣淡淡地說,“得你愛劍,如得你半身。”


    她頓了一下:“你走吧。”


    說罷,氣劍霎時散去。


    “啊……”郝自如瞪大了眼睛。


    那也不是他的愛劍,隻是他升到七品後,得到的師門贈與。


    每一位獸修都會按照兼修的不同,從藏寶閣得到不同的武器,以供修行使用。


    除非有特別的功勳,不然得到的武器,也就那樣。


    他這把,不過是一把仿劍,郝自如平時也沒太看得上,用著也不怎麽珍惜。


    沒想到,雲沾衣竟然如此重視這把劍?


    不……不是這樣。


    郝自如突然懂了。


    這是雲沾衣的慈悲心。


    她並無殺自己的打算,隻是生死戰書已下,若不殺他,就必要折辱他。


    然而她都不願,才以拿劍為借口,找了個台階給他下。


    何等的仁慈,何等的慈悲!


    這就是一品陣修的胸懷與氣度嗎!


    郝自如感覺麵皮發燙,在雲沾衣的灑脫和智慧麵前,自己所謂的義氣顯得如此不堪!


    是啊,殺徐子越的是妖修,這不是他親眼所見之事嗎。


    當日他也在玄鶴試煉台,是親眼見到妖修從雲沾衣身體裏被天雷拔出來的,也親眼見到雲宗主等人開陣斬除妖修。


    怎麽突然就熱血衝腦,覺得是雲沾衣害了徐子越呢。


    原本的雲沾衣隻是個癡兒,現在的雲沾衣是一品陣修。


    害死徐子越的是妖修,而妖修已死,徐子越的仇已經報了!


    郝自如想通了,也想明白了。


    雲沾衣看他的臉色忽青忽紅,也不知是什麽毛病,總之沒反對她拿走劍的樣子,便一抱拳,準備下台。


    卻聽到噗通的一聲。


    郝自如竟然在她麵前跪了下來,雖然隻是單膝,卻也紮紮實實地跪下了!


    “大小姐!”郝自如聲如洪鍾,“劍隻如半身,剩下半身,我願後半生追隨大小姐,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啊?


    雲沾衣縱使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個。


    怎麽突然就要為她肝腦塗地了。


    但她鎮得住場,心裏再怎麽驚訝,臉上依舊不動聲色,對郝自如的建議也不置可否,隻是握住了劍柄,指向地麵,輕巧一甩,一道劍氣順著劍尖劃過,竟劈開了鬥獸台的石製地麵,直接衝向了郝自如。


    郝自如心中一驚,下意識向後一跳,然而那道劍氣隻是以分毫的差距擦過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


    “非同道人,不行同路,”雲沾衣的聲音並無起伏,似乎隻是訴說一個結果,“就此別過。”


    說罷,她輕盈地跳下鬥獸台,向著玄鶴大殿走去。


    她可沒忘了自己還要登記鎮派弟子呢!


    被留在原地的郝自如,額頭滾下了豆大的汗滴。


    剛才那是……是雲沾衣在測試他!


    他對她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又談何肝腦塗地!


    雲沾衣根本不會傷害他,但他卻怕了!


    “可惡!”


    郝自如用力捶了地麵一下!然而,無論他怎樣後悔,雲沾衣都不會再為他回頭。


    雲沾衣下了鬥獸台,就差不多已經把他完全拋之腦後,她能穩穩當當修煉兩萬五千年,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懂得不重要的人和事要以最快的速度忘掉。


    念念不忘,必生孽緣。


    玄鶴大殿那邊也有不少過去看了熱鬧的,見雲沾衣過來,想到剛才那劍雨的威風,下意識畢恭畢敬地給她辦好了手續。


    “這是鎮派弟子的腰牌。”辦理的弟子雙手捧著腰牌,遞給了雲沾衣,“每月初一、十五都有宗門議事,就在這座玄鶴大殿中,所有鎮派弟子都要參加。除此之外……”


    他停頓了一下,本想說雲沾衣是因為雲氏血脈才成為的鎮派弟子,平時隻要注重自己的修行即可,宗門也不會把任務交給九品修士。


    然而又想起來那鋪天蓋地的劍雨,辦理的弟子忍不住喉頭微動,話到嘴邊,又改了:“你既是雲氏大小姐,自然直屬玄鶴總堂,平日可以來此接取宗門委托。”


    他指了一下大殿一側,那處並列一排,立著三處公告板。


    “為宗門辦事,可換得靈石或者其他資源。”弟子說,“另外,如果有類似於這次鏟除邪道的派遣,也要聽從宗門安排。”


    雲沾衣點點頭,接過腰牌收好。


    雖說在天鶴宗是不可能修劍的,但這些日子修行的時候,她沒少從藏寶閣拿東西,丹藥、陣符、寶劍,摸來了不少。


    雲繼離開之前,特意交代過藏寶閣弟子,若是雲沾衣來拿,無論什麽都給。


    拿了天鶴宗的東西,雲沾衣多少要給天鶴宗辦辦事,還一下宗門的人情。


    反正修道之路漫長,幾年的時間完全付得起。


    回小院的路上,雲沾衣感覺路過的弟子,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以往要麽是驚豔,要麽是恐懼,或者好奇。


    現在大多轉成了敬佩。


    兔榮不知從什麽時候就一直等在小院門口,見她回來,迎了上來,頗為憂心地問道:“尊上直接使用八雲劍雨,若是被無相劍宗發現,恐有不妥……”


    “不怕。”雲沾衣輕笑,“會有人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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