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香葉剛接過夏至的劍,眾人就聽到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旁邊有人大喊道:“新娘子來咯!”


    接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從街的另一邊移動了過來。


    打頭的,是一位騎著高頭大馬,穿著大紅喜袍的英俊男子,麵露喜色,又帶著高冷的神態,仰著頭。


    雲沾衣甚少見到如此世俗的場景,一時有些新奇,隻是剛看了兩眼,就見雲香葉似乎是被什麽控製了一樣,掙紮了幾下,就跳了出去,擋在了路中間。


    新郎官本來隻是微微皺起的眉頭,在看清雲香葉的瞬間,麵色刷得沉了下來。


    他的馬一停,後麵的迎親隊伍都停了下來。


    一個嬤嬤在喜轎旁邊側耳了片刻,走了過來問道:“新郎官,怎麽停了?”


    新郎官陰狠地瞪著雲香葉,低聲說道:“馬上就走。”


    他從腰間抽出鞭子,在空氣中啪得甩了一下:“快滾,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見血!”


    雲香葉的胸前不斷浮動著,可見她的情緒之激動,並且一直試圖穩定情緒,卻沒什麽效果的樣子。


    新郎官見她不動,又喊道:“把她趕走!”


    兩邊的家丁走了過來,還沒到雲香葉的邊上,雲香葉唰得抽出了佩劍,直指新郎官:“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王八蛋,明明有著婚約,卻嫌貧愛富,未婚妻家落中道,立刻就傍上了其他貴女,什麽人啊!新娘子,新娘子!”


    雲香葉大喊道:“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就算嫁給他,也不會得到幸福的,現在你父親是朝中大官……呃什麽是朝中大官?算了不管他了,反正你父親厲害,他才對你嗬護備至,一旦他的權勢大過你家,他就會把你摔在泥裏,以前多疼愛你,為了讓他那點不值錢的尊嚴甘心,之後就會多糟踐你,這種垃圾,可不能嫁啊!”


    新郎官的臉瞬間漲紅:“你、你在說什麽渾話,你瘋了吧你!家丁,把這個瘋女人給我拖下去!”


    說罷,還不夠解氣,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馬鞭,向雲香葉抽去。


    唰!


    唰!


    下一秒,兩個身影閃現到了新郎官麵前,上麵是紅藥執劍刺向新郎官的肩膀,下麵是夏至握著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扁擔,抽向了馬腿。


    一時間馬嘶吼,人跌落,轎夫受驚,花轎也跌落。


    餘大剛正津津有味地看熱鬧,卻發現在如此亂哄哄的情況下,雲沾衣握著劍,腳步堅定地往一個方向走去。


    “喂,你去哪裏?”


    雲沾衣充耳不聞。


    餘大剛跟了兩步,就看見雲沾衣抬起手中的劍拋向了一個方向:“破!”


    隨著她的輕喝,空氣中傳來啪嚓的碎裂聲,霎時,眼前的所有景象像被打碎的冰麵一樣七零八落,瞬間消失,隻剩下濃濃的白霧。


    雲沾衣先把雲香葉等徒弟都拉到了一起,免得分散開後,才給她們講解:“看清楚我剛才破陣的手法了嗎?”


    三個年輕人都搖搖頭。


    餘大剛倒是看了,可惜沒看懂:“是攻擊法陣?”


    “是找到陣眼,以劍氣擊破陣眼,就能破陣。”雲沾衣說,“沒事,下麵還有九層,你們進了幻陣後,不用管幻象,隻看著我如何破陣。”


    還能這樣……


    餘大剛和餘大力互相看看,有些羨慕。


    難怪都說如果論武鬥,劍修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這是真的強勢!


    雲香葉摸了一下胸口,衣服已經變了回來,她把手裏的劍還給夏至,想了一會兒,才說:“很難不管,我剛才感覺像是……像是被什麽附身了一樣,有一股很強烈的意識在控製著我的思想。”


    雲沾衣點頭:“詳細說說。”


    她看了一眼周圍,白霧還沒散,這是第二層陣法啟動前的緩衝期,應該沒什麽危險。


    雲香葉說道:“我一進來,腦海中就有一個聲音,該說是聲音嗎,反正就是自然而然或者不太自然地回憶起一些事。”


    “我是侯府的千金小姐……”


    雲沾衣打斷了她:“侯府?”


    什麽是侯府?


    這是同時出現在在場所有人腦海中的疑問。


    雲香葉也解釋不清:“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這段回憶是強加給我的,但是有小姐的稱號,可能是宗門的大小姐吧。”


    “噢!”眾人了然。


    “還有好多用詞我也不太懂,不過別打斷我了!”雲香葉繼續說,“我本來有個門當戶對的婚約,對方是江南世家的少爺,隻是在我們到婚齡前,他家沒落了,但是我家並沒有嫌貧愛富,而是依然願意履行婚約,然後剛才那個男的,就是新郎官信誓旦旦說不能以白衣來娶我,要先考取功名……唉這搞不懂的也太多了。”


    餘大剛行走江湖多年,無論是世俗宗門八卦還是話本子說書的都是目前幾人裏經驗最豐富的,腦子一轉,大概就理解怎麽回事了:“懂了就是不能以凡人之身娶宗門大小姐,總得有點修為,好歹上個七品呢。”


    “噢!”眾人又一次齊齊點頭。


    那確實是不能,修凡有別,至少壽命的差距差在那裏,總不能大小姐還是二十多歲的青春貌美,她的丈夫已經七老八十了吧。


    “於是大小姐……不對,是我一直等著他修到九品……不對,是考取功名,等到了自己的婚齡過去,那個男的終於考上了狀元!”


    嗯嗯,就是終於成為了九品。


    眾人已經很熟練地在腦海裏替換了。


    “可是在等待的過程中,侯府卻發生了變故,沒落了,我也不再是大小姐,而是一介白身!”


    “是宗門滅門,內丹被毀,重歸凡人了嗎……”夏至喃喃道。


    一旁的紅藥眼眶都紅了:“好可憐……”


    “唉,內丹被毀倒是可以以藥重鑄,可惜宗門了。”餘大剛也歎了口氣。


    幻陣已破,雲香葉雖然還記得當時的“回憶”,卻也泛不起來在陣中時所感受到的痛苦、不甘、憤恨還有複仇意誌,她現在情緒非常穩定,甚至還有些講故事的興奮感。


    這些都被雲沾衣收入眼中。


    看來,若是沒有被影響道心,一旦破陣,幻陣所施與的影響也會不複存在。


    “而他,那個男的,卻在發榜之日,被朝中大官的獨女看中,想選為夫婿,一邊是有婚約在身,等他等到過了婚齡,已經沒有任何家世的女人,一邊是年輕貌美,家世顯赫的大小姐,這男的毫不猶豫地就拋棄了我,選擇了對方,但他若是坦然地告知,我也能認命,可他偏偏一邊騙我,與我周旋,一邊和對方商量婚事,我一直被瞞在鼓裏,一直到他成親的這天,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夫婿,是別人的,而他打的主意,先把我養成外室,過幾年以妾的名義抬進府。”


    “這是什麽王八蛋啊!”夏至捶了一下地麵,“不要臉!”


    雖然他不太清楚妾是什麽意思。


    但肯定不是什麽好意思。


    餘大剛也琢磨了一下:“外室……是另外的道侶嗎,妾又是什麽意思,他們可以與多少人婚嫁啊?”


    神州大陸的修士們大多都是一夫一妻,畢竟要修道,深陷俗情算什麽,若是想要後代,倒是可以多結交幾個道侶,你情我願的話,想找幾個找幾個。


    像是魔修講多子多孫,無論男女魔修,都會大量尋找同道交///配,但人家基本就不結婚了。


    婚誓,在神州大陸的修道者中,是很重要的一種契約,誠然會有為了宗門聯合或者其他利益關係結婚的,但卻很少有一個人娶多個的,問就是憑什麽,你能提供多少的利益,讓多人與你簽訂婚誓?四品以下說什麽都是屁話,而修到四品以上的,沒有沉迷情愛的,道心那麽不穩,還要升品階,那不是找死?


    修士們是這樣的做派,也直接影響了凡人的習俗。


    若是結婚,就一夫一妻,若是想暢遊情海,就別結婚。


    “這些不重要,”雲沾衣說道,“所以你當時站出來攔馬的行動,是被控製的,還是自己的意誌?”


    “是自己的意誌,”雲香葉說,“我當時就是想複仇,想質問,還想殺了他們,但是我知道咱們修士不能隨便殺人,所以就想讓那個新娘子知道這男的不是好東西,能為了錢拋棄原本的婚約者,那他以後肯定還會為利益拋棄這個新娘子。”


    “說得對。”雲沾衣摸摸雲香葉的頭,“見人做事,望其一而知其二,就是這個意思。”


    雲香葉沉默了幾秒:“師父,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你或者紅藥遇到這種背信棄義的壞男人,會怎麽做呢?”


    “一個字,”雲沾衣的聲音冷如雪日,“殺。”


    “我等劍修,持劍為正義,為天下,為蒼生,背信棄義者,殺,坑害凡人者,殺,亂我道心者,殺無赦!”


    說著,雲沾衣還用手掌給她比劃了一下:“回頭師父教你們從哪個角度砍人,能直接把人一刀兩斷。”


    雲香葉瞬間想起了曾經死在她眼前的葛傑,身上起了一層興奮的雞皮疙瘩:“好!”


    餘大剛打了個冷顫,往餘大力身旁靠了靠。


    劍修,太可怕了!


    雲沾衣說完亂我道心,倒是想起來了柳萬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飛升失敗後我在門派開動物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間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間雪並收藏飛升失敗後我在門派開動物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