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帝少錦沉著臉開口說道,“這種時候,是該掃神識嗎?”


    雲沾衣拉住他的火色長發:“我想掃就掃,還要挑日子嗎?”


    “讓開!”她一把將帝少錦從自己身上推開,又拉住了他的腰,在帝少錦茫然的時候,把他翻了個身,又掃了一遍後麵。


    帝少錦:“……”


    帝少錦疑惑:“神識不是全方位地掃嗎?”


    無論是從正麵還是側麵,隻要神識掃過去,就是無死角每個細節都能覆蓋住,就像空氣一樣。


    風尚且會被擋住,但空氣無論從哪裏灌進去,都會迅速充填滿每一處空隙。


    沒能擼上貓,還被貓啃了嘴的雲沾衣正一肚子火:“少管本尊。”


    她唰唰上手摸了幾把帝少錦精瘦有力的腰部。


    都沒有毛,光溜溜的,氣死了。


    上下左右都掃過後,雲沾衣才放下心。


    鏡成雪的鏡湖還是厲害,帝少錦的內海裏已經沒有一絲一毫風不歸的靈氣了,被放的幹幹淨淨。


    “兔榮說你的幻境另一邊還有風不歸的冰雪在,怎麽回事?”雲沾衣放下了心,直接開口問道。


    帝少錦抿著唇,偏過頭不說話。


    雲沾衣捏了他一把:“說話。”


    帝少錦哼了一聲。


    他說不出口。


    那個冰雪並不是風不歸的,而是他造出來的幻象。


    目的隻是為了提醒自己,時刻記得發生在陽泉山脈的事。


    如果他對關雲山脈這邊更上點心,時刻關注著自家修士們,不用也許,而是一定,那些獸修門派一定不會遭慘。


    無論有多少理由,那些理由多麽迫不得已——畢竟當時帝少錦自己的心態確實非常不穩,過於痛苦的心情會造成入魔,若他也入魔,那對於獸修一脈來說,所遭受的打擊將會更為巨大。而痛不痛苦這種事,也不是他完全控製得住,他是獸,是活物,是有情感的——都不能讓他理所當然的忽略獸修們。


    就讓冰雪留在那裏。


    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犯過的錯。


    這種話,怎麽可能對雲沾衣說得出口。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少管本尊!”


    雲沾衣挑挑眉,略帶疑惑地看了他幾眼,轉身就往仙境的另一邊走去。


    帝少錦抓抓頭,踱了幾步,咬咬牙,跺跺腳,還是沒跟過去。


    雲沾衣的身影一消失,他就變回了巨獸騶吾,沒有尾巴可以甩,表達不出他的情緒。


    必須把毛茸茸的大尾巴吧嗒吧嗒甩得作響才行。


    兔榮說的驚心動魄,等雲沾衣到了一看,情況比她想象中的輕多了,與其說是“原本的原野和森林裏還殘留著冰雪”,倒不如說新增了一片冰雪區域,帝少錦甚至還蓋了皚皚雪山,看得雲沾衣心口直突突。


    幸好經過她仔細勘察,這並不是風不歸留下的,更像是帝少錦自己捏出來的。


    為什麽?


    以雲沾衣的玲瓏心都不用問帝少錦,也猜出來了。


    唉。


    她並不建議做這樣的事。


    念念不忘,必生心魔。


    想到這裏,雲沾衣又回到了靈樹一側,大貓隻晃了一下,見她過來,又變回了人形。


    事關心魔,雲沾衣也不跟他鬧了:“把那個冰雪都撤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沒必要。”


    帝少錦不吱聲。


    雲沾衣苦口婆心勸他:“人的一生,會犯的錯多了,犯就犯了,下次不再犯就行了,沒必要時時刻刻記掛著。”


    帝少錦偏過頭。


    雲沾衣歎了口氣,這鬧心貓貓:“你快要衝擊一段突破境了吧,就算修為到了,也先不要突破。”


    帝少錦這會兒才看向了她:“為什麽?”


    雲沾衣麵色認真地說:“心有執著,定生心魔。”


    怕帝少錦聽不懂,雲沾衣就近選了個例子:“你看風不歸,他為什麽崩盤了,就是對我太執著了。”


    “機關算盡反誤了性命,事事算,步步算,一環扣一環,時時惦記,最後能得到什麽,隻能被我一劍拍進陽泉山脈。”


    當然,風不歸的情修一途,本身飛升的要求就比較苛刻,他也沒什麽選擇。


    但帝少錦就不一樣了,獸帝本就是天選之子,幻生種更是最無憂無慮的種族。


    對帝少錦來說,最最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純粹的本心。


    “所以什麽自省吾身,謹慎反省,對你來說都是魔障。別搞這些,做回你自己,最自然純真的小貓貓!”


    帝少錦若有所思。


    他抬了抬手。


    盡管雲沾衣沒有再過去,但也知道,他應該是撤掉了那片雪原和雪山。


    能把她的話聽進去,就是好的。


    至此,雲沾衣才真正的鬆了口氣,又寬慰他道:“凡事凡物皆有天意,你覺得是自己的疏忽,但以你慣有的性子,又怎麽會疏忽至此,其中有沒有天道的安排,不好說,也許關雲山脈注定要有此劫難。”


    帝少錦蔫蔫地說:“真的嗎,你別騙我。”


    雲沾衣說:“我騙你做什麽,有人離開,有人成長,都對未來會產生影響。”


    她停頓了片刻,想起來這裏是獸帝的幻境,下定決心說道:“你們可能都不知道。”


    你們指的是帝少錦與鏡成雪。


    “情修老祖風不歸,曾經是一名劍修。”


    ……


    好說歹說,雲沾衣終於把帝少錦哄明白了。


    來都來了,她幹脆把本來就打算交給帝少錦的事囑咐一下。


    “這是琴山月,也就是孫青衣的凝血丹。”雲沾衣掏出錦盒,“還有輪回印,我知道你的靈湖裏也有輪回印,但凝血丹並不適合放在靈湖裏。”


    “就知道指示別貓做事。”帝少錦不滿道,“剛才還管本尊,堂堂獸帝至尊叫純真小貓貓。”


    我叫就叫了,能怎樣吧!!


    可惜的是,雲沾衣隻敢在心裏如此蠻橫。


    哎呀人家帝少錦都如此不高興了,要是他一直不高興,那什麽時候才會變回小貓,給她擼一擼啊。


    “這也是為了天下蒼生,”雲沾衣把同鏡成雪說的那些,又原封不動告訴了帝少錦一遍,“青衣一天不出現,我們就一天不知道因果,這些事也不適合我們花太多時間去猜去想。”


    還是把心思多放在修煉上,等孫青衣的轉世找到了,那麽一問,再那麽一答,不就妥了。


    帝少錦真的無語了:“你的心可真的夠大,難怪說你是萬年不遇的天才,大陸首屈一指的傳奇,唯一一個平穩到了飛升境的天才劍修,一般人確實沒有你這麽大的心!”


    雲沾衣怪不好意思的:“別誇了,不至於,不至於,慚愧,慚愧。”


    “我是在說你心大!”


    說到這裏,帝少錦也泄氣了,他收好了輪回印和凝血丹。


    雲沾衣也隻能把這些交給他,別人她都信不過,而她自己才七品,就算勉強能用輪回印,效果自然不如交給獸帝至尊。


    “好好修煉,別想太多,”雲沾衣走前,還囑咐了幾句,“也別自己悶頭突破一段境,一定要叫我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帝少錦看她要走,下意識拉住了她,“就這麽走了?”


    啊不然呢?


    帝少錦半年不曾見她,到了這時候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若是以往,他就會變成小貓貓,給她揉搓一會兒。


    但想起那個伴隨著神識的親親,帝少錦又有點不想變貓。


    雲沾衣也不知道他怎麽了,隻是耐心地等著帝少錦的下一步。


    帝少錦糾結來糾結去糾結不出成果,最後一甩袖子:“算了,趕緊滾!”


    雲沾衣:“??”


    她一頭霧水的被扔出了靈樹仙境,回到了集川縣廣發客棧的房間裏。


    兔榮早已等待多時:“尊上,情況如何?”


    雲沾衣茫然:“……他是不是到換毛期了啊?”


    兔榮更茫然:“啊?”


    總而言之,對兔榮簡單解釋過,讓他放心後,雲沾衣又把愛徒們叫出來,帶他們去市集買東西。


    雖說琉璃幻境裏什麽都有,但行走江湖就要有行走江湖的樣子,這種閱曆的積累,對於紅藥她們很是有益。


    何況,等門派建立好,她們終究要單獨出去遊曆,不可能永遠都跟在雲沾衣身後,這樣弟子也不會真正的長大,學會獨當一麵。


    幹糧,水袋,耐磨的衣服,新的鞋子……從觀日山往比丘山脈走,一路上並不是荒山野嶺,無論村落還是縣城都有不少。


    所以東西沒必要買全程的份,免得負重太高,帶著走路累。


    但也不能掐的太準,從集川縣到下一個落腳的村子,步行大概八九個小時,如此反複到下一個縣城級別的聚落,可能要四五天,東西卻不能隻準備四五天的,還要考慮到中間有村落消失了,或者縣城被毀的情況。


    這些一一都要考慮到,不然到時候人在荒野,沒水沒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真的是兩眼一閉全靠命了。


    “不愧是雲遊修士,考慮的真是周到。”餘大剛中途也加入了他們的購物中,作為宗門修士,餘大剛他們就要比散修多了幾分保障。


    真到了危急時刻,每個宗門修士都有手段去跟宗門求助的。


    先別管能不能及時趕到,總之有個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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