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宗門修士在遊曆方麵,經驗就是不如散修。


    聽到餘大剛的感歎,雲沾衣隻能淡淡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順便藏起了昨兒剛從地攤買的那本《小散修出行指南》。


    經驗?什麽經驗?


    她幼時就被抱進宗門,等到宗門遭難出來時,都已經五品了,之後也是先藏在秘境裏閉關幾年,修到了四品才出來行走江湖的。


    四品劍修,那是什麽概念。


    那是會禦劍術的概念。


    集川縣到下一個縣城,走路要數天,禦劍術隻需要半柱香的時間!


    隻能說,隨著社會的進步,修士們的增加,凡人的活躍,現在真的是什麽經驗都能直接買到呢。


    別人總結的,她學了,就等於是她的了,照著做總是沒錯的!


    錯了,再修正就是了!


    雖然今天要出行,雲沾衣還是沒有免了徒弟們的修劍,隻是把時間縮短了些,加上采購,最終還是趕在上午結束的一炷香前上了路。


    ……


    某處山中。


    山洞裏。


    石壁上刻滿了藤蔓花紋,如同細小的溝渠,從上到下,無處不在。


    紫株修士每次進入這個洞窟,都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無論多久,她都沒辦法習慣如此濃鬱的血腥味。


    雖然她與玉蓮真人都是情修,但她們劣情道的情修,隻是玩弄玩弄他人的身心,可沒有無情道那麽嗜血。


    “真人。”隻有八品的紫株修士對麵二品的玉蓮真人時,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人已經備齊了。”


    蓮花,本是一種香氣不濃的花種。


    也許是為了遮蓋血腥氣,玉蓮真人身上的蓮花香氣,總是濃得讓人頭暈。


    “帶上來。”


    紫株修士揚了揚下巴,被她控製的凡人像是被操控的人偶版,逐一有序地走進了洞窟。


    玉蓮真人掃了一眼,皺起了眉毛:“怎麽有女孩子。”


    她站起身,聲音裏充滿了不悅:“我不是說過,祭品隻要男子嗎?”


    紫株修士頓了一下:“附近的村落已經不剩幾個人……”


    “那就去更遠的地方找!”玉蓮真人隻抬了下手腕,祭品裏的幾位女孩子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紫株修士知道,這些女孩都進了玉蓮真人的幻境,等她們的情況好一些,就會被洗掉記憶,送回遠方的城鎮裏。


    搞不懂。


    都是殺人抽血做法陣,男子和女子有什麽區別?


    難道不殺女子,就會更有道德一些,還是說,更能說服玉蓮真人自己?


    紫株修士隻覺得有些煩躁,又滿心疑問。


    但她不敢問,也不敢提。


    她送錯人,隻是被責罵幾句,純粹因為她是女子。


    曾經也有劣情道的男修士同樣抓了女孩子,玉蓮真人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直接擰斷了他的頭顱。


    “去吧。”玉蓮沒有多看一眼下麵的下屬,也不關心紫株修士在想什麽。


    等修士們都離開了,她從懷中掏出一枚血色玉丹,置於掌心,以靈氣運轉。


    隨著玉丹慢慢轉動,發出紅光,那些如人偶般的凡人,亦化成了血霧,像蓮花盛開般地璀璨,又像合起的花苞那樣,最終凝進了血色玉丹。


    玉蓮握著玉丹,轉身走進了帷幔後麵。


    帷幔輕輕飄動,後麵竟然是一麵山壁,完全無法過人!


    玉蓮進入的,是自己的幻境雲霧蓮海。


    從入口看過去,十數隻島嶼漂浮在空中,而中間最大的島嶼上,屹然立著一所宮殿。


    “玉蓮,”玉蓮真人的腦海裏響起了情修老祖風不歸的聲音,“你還是忘不了她。”


    這並不是真實的聲音,而是她的回憶,每一次見到主島的宮殿,玉蓮真人總是會想起來。


    “既然忘不了她,為何又要離開。”


    “嗬嗬,你不肯說,本尊也明白。”


    “那個人沒有心,她沒有情,說是愛你們每一位弟子,她真的愛嗎?”


    “她的腦子裏隻有劍。”


    “笑死了,說什麽要救天下蒼生,卻連自己的弟子都救不了。”


    “玉蓮,不必假裝愛我,無需忘記她,要記得你的心,記得對她的情感,也記得對她的恨。”


    “尊上……”玉蓮喃喃道,對著陽泉山脈的方向跪了來,禱告了片刻,才重新起身,向著一處島嶼飛去。


    這一處島全部都是湖,湖水直接到了島嶼的邊緣,卻不往外溢出分毫。


    湖上八個方向豎著八根潔白的石柱,從石柱上方湧出了清澈的血水,不與湖水混合,單成一縷,湧向了湖中央。


    湖中央是一朵巨大的蓮花,花間以藤蔓為床,以血水為蓋,靜靜地躺著一個人。


    柳萬靈。


    玉蓮輕輕飛到了沉眠的柳萬靈上方,舉起血色玉丹,玉丹中的血霧重新展為蓮花形狀,尾部帶蓮枝,滿溢著靈氣的血珠順著枝芽一滴一滴地,滴進了柳萬靈完全被挖空的腹部。


    ……


    雲沾衣做了一個夢。


    自從她重新回到低階,就總是在做夢,隻是大多的夢都模糊不清,醒了也就忘了。


    今天的夢卻十分的清洗。


    夢裏,她回到了無相劍宗。


    那時候宗浩等人尚未入宗,無相劍宗也還不是劍道第一宗門,宗內弟子雖多,雲沾衣親手帶的,卻隻有空字輩的幾位女弟子。


    “師父,”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撲進了雲沾衣的懷裏,“空幻要升四品了,想要師父給空幻護法。”


    雲沾衣尚未開口,旁邊的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地笑了起來。


    “空幻可真愛撒嬌!”


    “從來都是讓自己的弟子護法,哪有讓師父來的?”


    “師父!”小丫頭被調笑的臉都紅了,整個人都埋進了她的懷裏,“你看她們啊!”


    “好好好。”雲沾衣聽到了自己聲音裏都是寵溺和笑意,“師父給你護法,你們啊,也別說師父偏心,到時候升四品的時候,我都給你們護法行不行!”


    “師父最好了!”


    “空幻你讓一讓嘛人家也想抱著師父!”


    “空幻就喜歡粘著師父!”


    “空幻就是撒嬌精!”


    “撒嬌精怎麽了!那你們別撒嬌!”


    雲沾衣隻是笑著,摸摸這個頭,再捏捏那個的臉。


    笑著笑著,眼淚卻漸漸地流了出來,濕了枕頭。


    夢裏的可愛弟子們一個一個的消失了。


    空幻,空盡……


    是她做錯了嗎?


    “師父?”


    “師父你醒醒!”


    “哎喲,給她澆點冷水!”


    在聽到冷水兩個字的時候,雲沾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側過頭,一眼看到滿臉擔憂的紅藥,手裏端著水盆的夏至,還有已經把手伸進盆裏的雲香葉。


    雲沾衣:“……”


    雲沾衣無語坐起:“這是幹什麽?”


    雲香葉嘟嘟嘴:“你被魘到啦,一直鬼哭狼嚎的,紅藥擔心得不行,又叫不醒你,我這不是想想辦法嘛!”


    你的辦法就是澆我一頭冷水嗎!


    幸好她醒的夠快。


    而且什麽鬼哭狼嚎……什麽鬼哭狼嚎!


    “我被魘到的時候說了什麽?”雲沾衣看了一眼夏至,“把盆放下。”


    雲香葉扁扁嘴:“我以前被魘到都是用冷水澆醒的,特管用。”


    冷水……能這麽幹的,或者說能讓人這麽幹的,隻能是柳萬靈了。


    想起了雲香葉可憐的過去,她也不忍心多苛責這個缺心眼的愛徒了,隻又問了一遍:“我說了什麽夢話?”


    紅藥看她醒了,情緒也穩定了,坐在床邊說道:“沒說什麽,是小香太誇張了,師父就是喊了些名字。”


    “名字?”雲香葉說,“不是亂嚎嗎,空空空,空空空的,跟喉嚨卡痰了一樣。哦對了,夏至,去把燒好的水拿來,給師父倒點水!”


    夏至一溜兒煙的跑了。


    還行,還有點貼心。


    雲沾衣聽到空字,就覺得心頭難受,她跳過去這個話題:“幾時了?”


    “已經卯時,該練功了,我們才來找您,”紅藥說,“那我們練功去啦?”


    師父要關心,但是功也要練,忘了關心師父不會有什麽,忘了練功,那問題可大了!


    雲沾衣滿意地摸摸紅藥的頭:“去吧。”


    等喝了點熱水,緩和了情緒,再簡單洗漱後,雲沾衣也把夢裏的事都放下了。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會夢到,應該是有些機緣在,但是甭管什麽機緣,來了再說。


    練了一個多時辰的基本功和劍法,雲沾衣就讓徒弟們散了,她們已經走到了比丘山脈的碧霞山山腳,當晚在南平縣外的客棧休息下來。


    從南平縣到碧霞宮,隻要半天的路程,其中大部分還是爬山。


    不過根據餘大剛所說,碧霞拍賣會隻有拍賣會在碧霞宮裏,市集在山下,再過一陣子,差不多是拍賣會開始的半個月前,碧霞宮就會派人來搭建市集。


    到時候從南平縣到碧霞山腳一路幾十裏地全架上護欄,五米一燈籠,保證徹夜燈火通明。


    中間是藥修、妖修、魔修還有過來賣東西的陣修們的攤位,足足鋪開幾十裏呢。


    雖然劍修也好,獸修也好,都沒怎麽聽說過碧霞拍賣會,但是這個五年一次的市集,確實是藥修們最重視的盛會。


    雲沾衣等人這一路趕過來,用了四個月零幾天,算是比較快的。


    中間雖然遇到好幾次邪道,但有雲沾衣在,對付那些邪道比切瓜砍菜還容易。


    以至於等到了南平縣,雲沾衣都已經是餘大剛能過命的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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