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縣要集川縣大了不少,城裏城外來來往往的除了凡人,還有很多妖修和藥修、陣修的修士們。


    餘大剛一路上似乎碰到了不少熟人,連連打招呼,順勢給雲沾衣介紹了不少藥修門派。


    既然關係已經親近了不少,雲沾衣也適時地對餘大剛提了一嘴雲繼的事,當然她隱瞞了雲繼的真實身份,隻說是自己的父親,被邪道襲擊後,就一直陷入昏迷,雖然並沒有變成邪道,但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對方醒過來,她一路遊曆四處打探,聽說至少也要四品以上的修士,才能明白她的父親是怎麽回事。


    她本來打算先成為四品,再去尋找藥修宗門,免得對方一聽說有個被邪道襲擊的,再直接給她老爹殺了以絕後患。


    這不正好認識了餘大剛,感覺大家都是兄弟信得過,看看餘大剛有沒有能引薦的門派。


    餘大剛聽得十分唏噓:“為了父親啊,唉,是啊,大家都隻有一個爹。”


    餘大力:“……”


    這話雲沾衣都不知道怎麽接,餘大剛感歎完了,也似乎覺出來些不對勁兒,但他沒細想,隻琢磨了一下雲沾衣的請求:“雲妹的考慮確實有道理。”


    既然都是過命的兄弟,他也就不管雲沾衣客套叫修士,隻從外表上看,他就自認了大哥,雲沾衣看著也不過十七八的模樣,既然是雲遊修士,那就是雲妹。


    他也沒有強行問雲沾衣的名字,藥修是不講究真名的,但是其他道不少修士,很忌諱被人知道真實的名字,據說是成為高階後,真名露與人,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若是從前到還好,這些年世道不太平,各家宗門也謹慎了許多,”餘大剛講起了八卦,“我們藥修又是不怎麽擅長戰鬥的門派,曾經有一個不算小的藥修宗門,就是治療被邪道感染的修士時,對方還是邪道化了,然後感染了其他的修士,最後把整個宗門滅掉了,說來慚愧,這個事最後還是去九螺山脈請的劍修們來清理的。”


    他們隻能防治邪道,真的要打起來,九死一生。


    藥修以往從來沒有操心過戰鬥力的事,他們是菜,可他們是醫生,是藥師,其他所有道修士也好,凡人老百姓也好,誰每個頭疼腦熱,誰沒個受傷受創的時候呢,隻靠自己扛著麽?


    還不是得來求助藥修。


    所以藥修在外是沒有危險的,任何一道除非是真的喪心病狂者,不然誰也不會來襲擊藥修。


    邪道,就屬於喪心病狂中的一類,他們沒有神智了,隻要聞到修士的氣味就會蜂擁而上,哪裏管你是什麽道的。


    雲沾衣若有所思。


    這麽一想,難怪藥修會針對邪道研究各種丹藥。


    他們總是要出門賣藥的,不可能次次都請劍修或者法修做護衛,而且中階的暫且不不論,像餘大剛兄弟這樣隻有八品的低階藥修,若是請六品以上的劍修,賣藥的錢都不夠給劍修的酬勞,若是請同樣低階的,碰到邪道時,運氣好還行,運氣不好,邪道方就要喜加一了,還加的劍修。


    “伯父若是能服下藥物,我們竹山宗倒是有一些,這些年來我們從未停止過嚐試淨化邪道,不過具體如何,慚愧,兄才八品,還接觸不到這類的內容。”


    “藥修難升,以大哥的年紀能升到八品,已是十分不易。”雲沾衣寬慰道。


    如果說劍修是先易後難,那麽藥修就是先不容易再難然後更難。


    其難度從藥修一道至今沒出過一品修士上可見一斑。


    餘大剛也不是從小就修道,聽他說的是前幾年才入的宗門,已經八品了,確實有天賦。


    而更有天賦的,卻是今年才十六歲,就已經升到五品藥修的雲花暖。


    隻是,她這一生,也隻能是獸修宗門的宗主了。


    雲沾衣暗暗歎了口氣,接受了餘大剛的建議:“那就麻煩大哥了。”


    “你既叫我一聲大哥,你爹就是我們兄弟倆的爹,”餘大剛拍了拍胸脯,“給大哥一點時間,等我升到七品,你就能在我宗買六品的丹藥了。”


    雲沾衣點點頭。


    這事急不來。


    他倆討論的這些事,身後那些小孩們都提不起興趣,紅藥雖然有些擔心雲繼,卻也知道她才八品劍修,也插不上嘴。


    夏至和雲香葉就更心大了。


    雲沾衣從客棧出來前,給了他們一人五十文的零花錢,可以去市集花,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這倆人就一直嘀嘀咕咕,一會兒想買糖人,一會兒想買話本,但想了半天,一文錢都沒花出去。


    還是舍不得花。


    夏至就不提了,雲香葉從小到大也沒怎麽有拿到錢的機會,鎮派弟子雖然會有月奉,卻都被柳萬靈拿走了,平時吃穿都靠雲花暖補助她。


    她自己手裏幾乎沒捏過錢。


    紅藥反而比他倆大方些,雲廬村雖然也窮,但雲繼會時不時補貼些,給紅藥塞一點錢,當然她沒有自己花過,都交給琴雨青拿去買糧食了。


    這一會兒,紅藥優先考慮的也是幹糧還有外敷藥。


    “總得備一點吧?”


    “也是,買點番薯幹吧,聽說能吃很久呢。”


    “那我也不買話本子了,要不買雙新鞋,三……師姐你腳上這雙都磨壞了。”


    雲沾衣聽到她們在後麵的嘀咕,無奈地轉身:“這些過幾天再一起采購,今天給你們的錢,就是零花錢,去買點吃的玩的。”


    年紀輕輕地就操那麽多心,以後還怎麽修煉!


    餘大剛哈哈一笑:“雲妹的徒弟們真是可愛。”


    “我等劍修,先要學會心寬。”雲沾衣淡淡一笑。


    一年了,她現在笑的時候,比剛魂歸天鶴宗時太多了。


    連話都比以前多了不少。


    這也是一種變好的趨勢。


    她本來就不是內向冷淡的人,隻是長年閉關,見不到任何人,給憋傻了。


    “我們藥修對抗心魔嘛,就是靠藥了。”說著,餘大剛從褡褳裏掏出了一個小圓盒,遞給了雲沾衣,“靜心草煉製的,可以放到煙管裏抽吸,也可以做熏香的基底,不過燒得挺快,如果睡前用的話,最好提前半個小時薰好,再封閉室內,不影響效果。”


    雲沾衣挑眉,她還真沒見過這種東西:“是新研究出來的?”


    “以前就有,不過不夠穩定,”餘大剛笑著說,“以前的薰多了,是靜心,可人也傻了,每次都要嚴格控製量來用,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問題了,這是最新最穩定的一款,經過幾家大宗門的權威認證,上萬次的實踐得出的結論,保證靜心,保證安全。”


    “我們這次主要就是把這玩意推銷出去,賣的特別好,到集川縣的時候,我們手裏的貨都沒有了,”餘大剛解釋了一句,倒不是他一直藏著不給雲沾衣看,是手裏沒有,提也白提,“這不是在南平遇到了我的師兄們,又拿了點貨,這盒雲妹你拿著,先用用看,好的話,以後從大哥這裏買。”


    雲沾衣笑著搖搖頭:“這盒多少錢,我給你。”


    “客氣啥!”


    倆人拉扯了一會兒,餘大剛還是摸摸鼻子收了錢:“我知道雲妹你不缺錢,不過也不能亂花,這一盒要三塊中品靈石呢。”


    這個價格倒能確定是不錯的東西了,雲沾衣摸出來了三塊靈石放到餘大剛手裏,又擰開盒子問了問:“不算香。”


    “靜心草是沒有任何味道的,”餘大剛解釋道,“所有的氣味都是我們後加的,賣的最好的就是這款蘭香,薰款沒有香味的話,不好確定什麽時候薰完了,沒有味道的,基本都是煙吸款。”


    “隻有這兩種嗎?”餘大剛一推銷起來就熱情洋溢地,雲香葉等人聽到熱鬧,都湊了過來。


    雲沾衣把手裏的香盒是給了徒弟們。


    紅藥問道:“做成藥丸不是更方便嗎?”


    餘大剛苦笑著搖搖頭:“靜心草的毒性隻能通過霧化來化解,也一定要點燃加熱才行,固態消不掉它的毒,人吃了就變傻。”


    “好危險哦!”


    “野生的草藥就是很多危險,”雲沾衣順勢說道,“如果沒有很深入的了解,在野外即使受了傷,也不要隨便使用草藥,哪怕看起來和你們熟知的差不多。”


    “對對對,”餘大剛也說,“出門還是多帶丹藥,飯可以亂吃,藥可不能亂用。”


    正說著話,從後麵就傳來呼呼喝聲,雲沾衣下意識讓開了路。隻見不少壯漢對著大型板車,板車上堆滿了麻袋,正往城門口走。


    “這是?”


    “是運糧隊,”餘大剛哈哈一笑,“要運到市集上去,今年的糧隊……”


    他張望了一圈:“不算多啊,看來,封道還是影響了挺多,真不知道魔修們是怎麽回事。”


    “魔修嗎……”雲沾衣喃喃道,“之前他們還來關雲山脈找個什麽東西,大哥可曾聽說過什麽傳聞?”


    在她麵前班門弄斧千虹貫日陣的,不就是個魔修麽。


    雲沾衣還記得,當時那魔修要的是無影城的鑰匙。


    後來琴山月醒了後,安排了一下,讓魔修們回比丘山去折騰,少來別人的地盤上亂搞。


    看來,這就是魔修們折騰的結果了。


    不過,魔修到底要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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