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有個弟弟,當初家裏窮她和弟弟一起被賣了,她乖巧聽話,就被侯府買了回來,可她弟弟卻不知所蹤。


    她後來手裏攢了一些錢,去找當初的牙行,找了一圈,卻也沒有找到弟弟的影子。


    但這些年她一直都沒有忘記這件事,偶爾得了空閑,便要去各處打聽,如今都已經過去了快十年的光景,本都已經不報多少希望了,可如今卻突然從秦朝久的口中聽見這個消息。


    冬葵忍不住喜極而泣。


    「先別急著感謝我,等我找到人,你們姐弟見麵後你再哭也來得及。」秦朝久伸手把冬葵從地上拉起來。


    又開口安慰她道:「以前我在侯府手裏也沒有人,但現在我能用王爺的人了,應該能更快讓你們姐弟見麵。」


    「奴婢謝謝王妃娘娘,謝王爺!」冬葵已滿臉感激的眼淚。


    「王妃,趙嬤嬤拜見。」


    門外有太監的聲音傳話進來。


    秦朝久雖然隻帶了竹節她們三個丫鬟過來,王府又沒有給她配備丫鬟,但太監倒是有不少,院子裏做些掃撒的粗活的下人都是太監。


    這會兒來傳話的是個圓臉胖乎乎的太監。


    秦朝久疑惑著問了一聲:「趙嬤嬤是何人?」


    太監道:「回王妃的話,趙嬤嬤是王爺的乳母,從王爺立府之後,就一直住在王府中。」


    「可是住在壽康院的那位?」


    「正是。」


    秦朝久點了點頭:「讓她過來吧。」


    「是。」


    秦朝久扶著冬葵的手站起來,最近日夜顛倒,總覺得腦袋暈暈的。


    趙嬤嬤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錦緞棉衣,頭上戴著翠綠的玉石門麵,脖子上掛著一個又厚又重的金項圈,金項圈上還雕著百壽字。


    她走到秦朝久的麵前,微微屈了屈膝:「老奴見過王妃娘娘,給王妃娘娘請安。」


    縱使她是蕭長暮的乳母,可終究是個下人,初次見秦朝久,也該行大禮的。


    這般行徑,顯然是沒有將秦朝久放在眼裏。


    「趙嬤嬤年紀大了,記性想來也是不好了,冬葵,你教一教趙嬤嬤,在北沐王府內,見了我這位王妃娘娘,該如何行禮。」


    「是!」


    冬葵應了一聲,走到秦朝久前麵幾步遠的距離雙膝跪地:「老奴給王妃娘娘請安,王妃娘娘安康。」


    行了一禮後,冬葵起身,衝著趙嬤嬤道:「趙嬤嬤您學會了嗎?」


    趙嬤嬤麵色一僵,也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王妃娘娘雖說年紀小,可脾氣倒是不小。


    不是個好拿捏的主。


    但她在王府多年,又一直被王爺厚待,又豈會這般就認輸了?


    趙嬤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老奴是王爺的乳母,是看著王爺從小長大的,王爺待老奴親厚,王妃未來王府之前,這府中後院的事情,都是老奴代為打理的,像是這滿院子的奴才,大多也都是老奴為王爺精挑細選出來的。」


    這話,顯然就是在說,她資格老,她權利大,她不怕秦朝久了。


    卻沒想到,秦朝久竟順著她的話繼續往下說道:「哦,那從今日起,王府有了本王妃後,後院的這些事情,便也不需要勞煩趙嬤嬤您代為管理了。」


    趙嬤嬤神色一愣。


    又聽秦朝久道:「趙嬤嬤既說了,這府上的下人有許多都是您親自挑選調教的,想必您一定是在這方麵比我有經驗,正巧我剛得了聖上封賞,您這般有經驗,去淩宜縣替我打理莊子最合適不過了,正好那地方人煙稀少,安靜舒適,最適合您過去養老了。」


    趙嬤嬤聞


    言,冷汗直流,她慌慌忙忙地跪下來,給秦朝久行了個大禮:「王妃娘娘您信任老奴是老奴的幸事,可老奴年紀大了,怕是無法擔此重任,要辜負王妃娘娘了。」


    趙嬤嬤終是跪在地上給秦朝久行了個大禮。.z.br>


    門外時不時往屋子裏麵看的下人們,親眼見到整個王府最特別的趙嬤嬤都跪了下去後,那些個還有一丁點活躍心思的人,也全都偃旗息鼓了。


    連王爺的奶娘都承認了他們王妃,他們這些蝦兵蟹將的,還是老老實實地在王妃手底下做事兒吧。


    秦朝久眼角餘光不著痕跡的從遠處收回來,嘴角微微勾起:「既趙嬤嬤身子不適,便早些回去吧,多多休息才是。」


    「是,老奴告退。」


    正好趕上冬藕從廚房拿了吃食回來,她朝著趙嬤嬤微微福了福身子,關上門後,才對秦朝久說道:「王妃您素來最不喜這些規矩,為何獨獨要趙嬤嬤做足了規矩呢?」


    秦朝久對她們這幾個丫鬟確實從未立過什麽嚴厲的規矩,對待心香院的人一向很是和善。


    秦朝久坐到桌邊,滿眼都是吃食,隨意地說道:「我剛剛見她手上的鐲子,好似長公主戴過的。」


    隻一句話,冬藕瞬間就什麽都懂了。


    趙嬤嬤竟然是長公主的人,難怪對她們王妃這般不尊敬。


    「趙嬤嬤雖然是王爺的乳娘,可心裏頭未必就是向著王爺的。」秦朝久嘀咕一句,繼續悶頭幹飯。


    「王妃,這事兒要跟王爺說嗎?」冬葵問道。


    秦朝久搖頭:「不急。」


    蕭長暮去宮裏請安回來,就看見趙嬤嬤在路上等著他了。


    「嬤嬤何事?」


    平日裏趙嬤嬤不常來找他,既來了,定然是有事。


    趙嬤嬤給蕭長暮行了一禮:「王爺您可算是回來了,您若是再不回來,王妃娘娘就要將老奴送出京城,送到那淩宜縣去了。」


    蕭長暮抬眸,冰冷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


    「王妃若真想送你去,安能留你到現在,站在本王麵前告狀?」


    趙嬤嬤驚了一下,才急忙說道:「王妃定然是怕王爺您怪罪她,今日老奴去給王妃娘娘請安,王妃確實說了這樣的話。」


    蕭長暮緩緩回眸,目光落在趙嬤嬤身上的時候,好似九天冰雪砸了下來,讓趙嬤嬤膝蓋一軟,「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蕭長暮並未再說一眼,踏著冰冷堅硬的石板路從趙嬤嬤的身旁走過。


    秦朝久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清楚。


    以她的聰慧,若是真有意針對趙嬤嬤,便絕對不會給她告狀的機會。


    蕭長暮回到寢殿,見秦朝久正坐在一堆賬冊前,翻看賬本,一旁是竹節在伺候著她筆墨紙硯。


    「王爺。」


    竹節抬眸看見蕭長暮,起身行了個禮,見蕭長暮徑直朝秦朝久走來,竹節識趣的退了出去。


    「我剛從宮裏回來,太後娘娘問起了,讓本王明日帶你一同進宮。」


    蕭長暮站在秦朝久的身旁,看著秦朝久快速的翻看手裏的賬冊,筆下迅速記著一些圖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秦朝久手下的筆微微一頓道:「明日我是不是該回門了?」


    「是,明日本王先陪你回門,然後再帶你進宮。」蕭長暮說道。


    這個晚上,秦朝久難得睡了個好覺。


    翌日一早,便同蕭長暮一起坐著北沐王府的馬車回了永昌侯府。


    偏偏路上正撞見了長公主府的馬車,長公主府的丫鬟茶兒,一看見是北沐王府的馬車,當即就不顧危險地衝了過來。


    「


    王爺,求求您快去救救我們家長公主,求求您了!」


    蕭長暮神色一凜,當即從馬車上下來,一邊往前走一邊問:「怎麽了?發生何事了?」


    茶兒道:「長公主今日不知為何突然又犯了舊毛病,而且吃了藥也沒有用,如今已暈了過去。奴婢正打算帶著長公主進宮去求禦醫。北沐王,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長公主,長公主臨昏迷之前都還念著您的名字。」


    茶兒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嘭嘭嘭就是幾個響頭。


    秦朝久掀開車簾,露出一張精致絕美的小臉。


    她目光帶著幾分打量,看向遠處。


    長公主這人,著實有些令人看不透。


    自己說了若是她也喜歡蕭長暮,自己可以同她好好相處,她不答應,但卻在元宵宴會上言語挑撥別人來找自己的麻煩,如今又攔著蕭長暮,不讓蕭長暮陪自己回門。


    若說這些都是巧合,她可不信。


    「王爺,讓我瞧瞧。」


    秦朝久扶著馬車下來,剛要伸手去給已經昏死過去的蕭蘇璐把脈,就被一旁的茶兒阻攔道:「王妃娘娘,我們長公主的病是老的毛病了,宮裏的禦醫都知道該怎麽辦的,請您莫要耽擱時間,快些讓王爺帶我們長公主進宮去吧。」


    秦朝久一把推開了茶兒。


    搭在了蕭蘇璐的手腕上。


    手腕的肌膚細嫩冰涼,脈象虛浮,確實是有心肌衰弱之病症。


    但……


    她這次的昏迷,卻不是什麽舊疾。


    「如何?」


    蕭長暮垂著頭問,眼底自是擔憂無疑。


    秦朝久道:「不知長公主可是有什麽仇家?」


    「此言何意?」


    「若是沒有仇家,該不會有人在這冰天雪地的時候給長公主殿下下***吧,萬一暈倒在雪地裏,豈不直接凍死了?看長公主的脈象,藥量下得不輕,沒有兩個時辰,怕是醒不過來。」


    ***?


    蕭長暮的心底猛然生出一絲疑惑來,若是***,長公主府上又怎麽會沒有大夫可以醫治?


    何須送到宮裏去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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