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你這個人挺奇怪的。你到底是修道的呢,還是修浮屠法門的?”


    袁露凝仗著身法快,封印隻是開了一道縫隙,她就借機閃身,跟著沈彥秋進入了氣牆之內。封印內那些幻白蓮花,感應到她身上妖修的氣息,無風自擺自發的發動攻擊,噴射的金光卻挨著沈彥秋近前就消弭一空。


    袁露凝的膽子再大,一身修為也不過才先天境界,如何敵的過這萬丈花海的攻擊?登時就被嚇了一跳!瞧見這些蓮花金光都不會攻擊沈彥秋,沒奈何隻得躡手躡腳的緊挨著沈彥秋身邊,卻發現這些蓮花不是不攻擊他,而是直接無視沈彥秋的存在,仿佛他本身就是這封印裏的一部分。


    而他身上的氣息也變得有些奇怪。


    原本沈彥秋修煉十方凍魔道,身上的氣息有些寒冷陰沉,現在卻突然變得安詳聖潔,再加上這一身浮屠法衣,腦後光圈,就像是一個慈悲的僧人。


    袁露凝疑惑的道:“你不是個道人嗎?怎會突然變成這幅模樣?難不成你們大悲宗實際上是浮屠流派?”


    袁露凝被自己的猜測震驚不已。


    沈彥秋此時一身寬大的白色法衣飄飛,腦後一輪五色光圈閃耀,腳下蓮花自動分開一條道路讓他行走,而且每邁出一步,就有一團蓮花虛影浮現,托著他的腳步不染塵埃,正合浮屠步步生蓮的奧秘。


    無論怎麽看,沈彥秋此時都是一副高僧大德,莊嚴肅穆的菩提法相,那還有半點道門弟子的影子?


    沈彥秋腳步不停,可是一張口,頗有些艱難的說道:“你不要瞎猜。我體內的功法被金字壓貼的力量壓製,法力幾乎不能運轉。若非之前師尊師打入我體內的幾道浮屠法性撐著,此時你我二人隻怕已經被鎮壓於此了。”


    “哦。”


    袁露凝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也不在繼續追問,悶頭跟在沈彥秋身後,就這麽亦步亦趨的慢慢前行。


    沈彥秋有苦說不出。


    二人入了封印之內,就不是在外麵看到的那副模糊不清的景象。參天城原本的位置被五行大山鎮壓,一股宏大的力量充斥著整個封印內部,此時遍地都是蓮花,無論他往哪個方向前進,蓮花都會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可現在問題的關鍵之處就在於,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袁無極,究竟被鎮壓在哪個位置。腳下這條路似乎是直通金字壓貼而去,因為無論他怎麽變換方向,腳下的小路都會帶著他,距離金字壓貼越來越近。


    他如今舉步維艱,越是靠近金字壓貼,身上的壓力就越重上一分,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濕透了。


    十方魔道雖說是上古的法門,但總歸還是正兒八經的魔道功法,受克製的程度遠遠大於袁露凝這個先天小妖。正如他所說,要不是那三道《金剛菩提本身法》的浮屠法性,他兩個早就直接被蓮花海洋吞沒封印。


    他有心想轉換一個方向,卻發現無論怎麽走,腳下這條筆直光路的盡頭,都是指向金字壓貼。


    看來這裏的空間法則,已經完全被金字壓貼的力量影響。


    無奈之下,他隻能不斷的轉化法力,供給那三道浮屠法性,同時將十方魔道的氣息,完全歸攏在紫府神宮之內,盡量不泄露出來。隨著浮屠法性慢慢壯大,他身上如山的壓力,也隨之一點點消退。


    沈彥秋這才有一點放鬆的時間,抬手擦幹臉上的汗水,氣喘籲籲的道:“本以為十方魔道霸道,哪曾想這浮屠法門竟然更霸道!這是明擺著把人往修煉浮屠功法上逼啊!怪道如果聖僧說我和浮屠有緣……就這個情況,再沒有緣分也得有了!”


    他不敢讓袁露凝聽清,十方魔道四個字含糊不清的帶了過去。


    十方魔道雖然抵不住金字壓貼的力量,自保卻沒問題。所有的法力都收攏在紫府神宮之中,仍舊緊緊護住識海和紫府,不讓浮屠法性浸入。


    隻是如今他無法調動體內法力,神識也不能外放探查,想要從幾座大山之間,找到袁無極的蹤跡,又談何容易。那三道浮屠法性雖然壯大了許多,卻隻是三團純粹的法力,根本無法修煉,他自然也無法運用調動,隻能當做緩和金字壓貼的助力。


    “露凝,我聽大哥說過,你和他沒化形之前就一直待在一起。千百年的時間累積,想必以你們之間的相互感應,或許能夠超脫這裏的束縛,你不妨試一下看看如何。”


    袁露凝不耐煩的道:“這還用你說?我早就試過了!關鍵現在這裏自成一個世界,裏麵所有的法則都是浮屠功法演化而來,就連這座五行大山的靈力,都被迫完全隱匿,我的心靈感應根本起不了作用。”


    沈彥秋歎道:“這下可就難辦了!如今腳下這條光路,一直刻意指引著我們向金字壓貼而去。隻怕到了金字壓貼跟前,你我即使找到了大哥,也要被強行度化成浮屠弟子!這該如何是好?”


    袁露凝眼珠子一轉,嘿嘿笑道:“果然一到關鍵時刻別人都靠不住!還得我自己出馬才行!”


    沈彥秋忙道:“你可不要亂來!”


    這姑娘的性子古靈精怪,被袁無極和崩天策芭天壺他們,硬生生慣出一個無法無天的毛病出來,否則也不可能明知故犯,跑到人家魔劍門的藏經閣晃悠。


    如今二人身在封印之中,沈彥秋就怕她腦子一熱,想到什麽就幹什麽,再把他們陷入危機之中。


    這座五行山不僅有牛太煌七劫法力的氣息殘留,更有金字壓貼這件浮屠神器鎮壓,沈彥秋一顆心都完全吊起來,生怕出了什麽差池無法控製。


    袁露凝歪頭一撇沈彥秋,不屑的吊起一邊嘴角:“嗬嗬,我就奇怪了。現在你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竟然還管的著我亂來不亂來?我告訴你,我說的這個辦法你也可以用,就怕你不敢用!”


    “說來聽聽。”


    沈彥秋被袁露凝這麽一鄙視,心裏感覺特不是滋味。雖然他也不喜歡袁露凝古怪的脾氣性格,兩人之間也沒有什麽感情可言,可是這姑娘長相確實甜美動人,這古靈精怪的脾氣契合下來,反倒將她襯托的甚是可愛,讓人不自禁的就忽略了那些毛病。


    再加上兩人還是未婚夫妻關係,沈彥秋雖然說過遵從她的意見,等到見了袁無極,就讓他收回二人的婚約。但心裏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情,總會不自覺的,把自己的身份靠近她丈夫的角色上去,這般被袁露凝鄙視,心裏自然不好受。


    “我如今隻有先天境界,體內的真氣還沒有轉換成法力。這裏的蓮花攻擊我,不過因為我本身雖然是先天水靈,但是修煉了妖身的緣故。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也會被壓製,不過我估計你修煉的應該不是正統的道門功法,多半也是跟妖魔有關係。”


    何止是有關係?根本就是!


    袁露凝接著說道:“你們大悲宗我也略有耳聞,不是還排在神道四宗裏麵嗎?你那老師竟然讓你修煉妖魔道的功法……嘿嘿,你剛才含糊不清的嘀咕那幾句,不就是想瞞著我?這件事情不簡單呶!”


    “我也懶得搭理你的破事兒。我的辦法就是,我散去修為退到練氣期,除了我本身的水靈力之外,把先天真氣和妖氣全部化去,這樣的話,這裏的蓮花應該就不會攻擊我了。我想如果你照我這麽做,應該也可以。”


    沈彥秋愕然:“什麽叫應該?”


    袁露凝一攤手:“我隻是這麽推斷,至於具體行不行得通,還得試過後才知道。怎麽,你不敢?還是舍不得這一身修為?”


    沈彥秋苦笑道:“你不用激我,倘若你這辦法當真可行,我就是舍了這一身修為,又能如何?實話不瞞你說,我這身修為滿打滿算,也就修煉了三十年左右,真不行我再修煉三十年就是!和救出大哥相比,這又算的了什麽?”


    “隻是你要知道,莫說你我修為低下,就是你我二人有神嬰的道行,隻怕也揭不下這道壓貼,更遑論這座五行大山!”


    袁露凝嗬嗬冷笑道:“一堆廢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麽辦吧!依我看,還是先把這張破貼子給揭了才是!”


    說完不待沈彥秋答話,她就咬著牙悶哼一聲,身上騰起一股淡淡的灰色煙霧,一離開沈彥秋氣息籠罩的範圍,就被附近的蓮花滌蕩一空。


    袁露凝說做就做,二話不說直接自廢修為散逸妖氣,先天真氣也隨著妖氣的消散而慢慢倒退。沈彥秋想阻止已來不及,也不過十個呼吸不到,袁露凝身上隻剩下一層薄薄水光,境界也跌落回練氣境。


    她的身體隱隱有些透明起來,沈彥秋驚奇的發現,能透過她得臉,模模糊糊的看到後麵的蓮花!


    如今袁露凝身上妖氣散盡,隻有純粹的先天水靈之力,她伸出一隻手緩緩靠近蓮花,果然沒有受到攻擊。


    “看,我就說能成!”


    袁露凝高興的跳出沈彥秋身邊,見沈彥秋一咬牙準備自廢修為,慌忙一把攔住了他。


    “別著急,你能有這個心就足夠了!你和我不同,我除了幾個哥哥之外,就再沒有其他親人了。那外麵還有兩個胖子等著你呢,哦對了,好像還有一個什麽月兒是吧?”


    袁露凝一副我欣賞你的表情,拍了拍沈彥秋的肩膀。


    “在這等著,看本姑娘揭了這個破貼子!”


    練氣期的境界,隻不過和凡人裏身體素質好一些的相當,再強也不過比得上,練過幾年武藝的練家子而已。


    倘若沈彥秋也和袁露凝一樣自廢修為,倒退到練氣期的境界,他不曾修煉過武藝,所掌握的劍法劍術都是以法力禦動的修真道法,非但連真鮫劍都祭不出來,就是能力也隻是和當初在五洲時相差不多。


    練氣學徒,確實也隻是比普通人強一點而已。


    袁露凝則不同,她是先天水靈得道化成的人形,本質上和就和沈彥秋相差太大。雖然說自打天地開辟之後,就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先天生靈,但袁露凝身上的那股濃鬱的壬水精英氣息,確實是實打實的先天五行。


    她輕輕一跺腳,一股透明的水流湧動成一座小小的浪頭,她站在浪花上兩腳和浪頭合二為一,緩緩升空向金字壓貼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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