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秋來徐無城的主要目的,就是請趙正陽聯係哀無心,或者施法將自己送回淒涼洞去,隻因他無法確定痛苦山的確切方位,而淒涼洞也藏於茫茫虛空之中,唯一能夠回返的手段,心光遁法種子也被九鳳龍毀去,束手無策。


    如今趙正陽閉關不出,淳於瓊都欲求而不可,他可不覺得他的麵子能大的過淳於瓊去。


    沈彥秋有些沮喪的道:“修行道的絕頂高手,我也隻識得趙前輩,若是他老人家不能出手,單憑我自己再把心光遁法的種子修煉回來,不知道要多久啊!”


    徐沐白收拾完棋子,臉色有些古怪的笑道:“你不打算問問我嗎?”


    “啊,這個……”


    沈彥秋撓撓頭,漲了個滿臉通紅,連連擺手道:“徐師您可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


    “什麽意思?”


    徐沐白倒了杯茶推過去,用的竟然是花樹上凋謝的花瓣,茶水泛著淡淡的明黃色,有一股細微的清香:“是不是覺得我隻有神嬰境,幫不了什麽忙?”


    沈彥秋急得手足無措,坐在石墩子上扭來扭去,兩手胡亂的搓著大腿,磕磕巴巴的道:“哪能啊!我瞧不起誰也不能瞧不起您呐!主要不是總聽人說,元神修士不到出竅境不能神遊虛空,淒涼洞偏偏又隱匿於虛空之中……”


    倘若把元神五道比作人之一生,神嬰境就相當於繈褓中的嬰兒,需要修士精心嗬護,經曆漫長的培養鍛煉,才能見得天風日頭,逐漸強壯,能夠離開家到外麵走動。


    小家是肉身,大家就是九層罡風之上的無盡虛空。


    出竅境相當於十五六歲的少年,具備了相對複雜環境下的生存能力,已經能夠離開家鄉遠遊,去見識更加廣闊的世界。


    到了七劫神化境,也就是修士叫做出神入化的境界,稚嫩的少年變成了年富力壯的青年,學得一身不凡的本領,滴血重生不死不滅,天下之大盡可去的,便是凶險如天河冥河深處,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八劫靈肉合一,用心光遁法的奧義來解釋更為準確,此身所至是家鄉。八劫修士元神和肉身再度結合,不分彼此,元神即是肉身,肉身即是元神。縱然是大河源流也不能磨滅八劫修士,可以長久的滯留於其中。


    正因為如此,如果修士在渡九重雷劫之時,將肉身粉碎加持神嬰,雖然邁入元神境界,神嬰也能壯大,比保留肉身的修士還要強一些,但終歸失了肉身,除非日後得大機緣重塑肉身,否則便再也沒有進階八劫的機會。


    金雞嶺開派祖師簡元貞修成八劫靈肉合一之後,便將宗主之位傳給門人,孤身一人深入大河源流,追尋九劫大乘仙路。


    至於九劫,自中古諸子中的佼佼者飛升之後,修行道的天)地門就封閉了,這方天地中的至強者,也隻能稱為散仙,不成天仙大道。


    九劫散仙帶了個仙字,實際上已經超脫了元神的束縛,在上古諸真和中古諸子時期,九劫散仙就可以飛升上界,根據修煉的功法不同選擇進入神界,或者仙界。


    如今天門封閉,地門緊鎖,散仙欲飛升而不可得,隻能滯留修行道,將所有的希望寄托於大河源流之內,那裏還留有著開天辟地後僅存的造化之氣,孕育混沌的鴻蒙。


    徐沐白笑道:“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解釋,縱然是瞧不上我也不打緊,我如今確實沒有深入虛空出入青冥的能力。隻是我如今再入元神之境,便重得了感應虛空的能力,雖然無法找到淒涼洞的位置,卻可以嚐試借你身上心光遁法修成的法力,重塑一顆遁光種子,送你回淒涼洞去。”


    “你可不要告訴我,九鳳龍毀了心光遁法的種子,你就再也沒有修煉過。”


    其實沈彥秋不是沒想過請徐沐白幫忙的事兒,隻是他對元神五道也有些淺薄的了解,知道徐沐白能衝破九重罡風進入虛空,卻不能長時間駐留,也不能深入虛空之中,他若是詢問徐沐白,多少有些刻意為難的意思。


    以徐沐白於他如師如父、亦師亦友的關係,他自然是不願意做出讓徐沐白為難的事情,卻沒想到徐沐白主動提及,倒讓他極為詫異。


    他也覺得自己太過緊張,趕緊喝了一口茶水,幾片花瓣也嚼碎咽進肚子裏。


    “我也修煉過一段時間,隻是之前在南海時間緊迫,許多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壓在身上,實在沒有過多的精力放在心光遁法之上。”


    “您也知道,我身上還有浮屠的神境通哩!一樣是不得入門!”


    沈彥秋歎道:“實不敢瞞徐師您,我修煉的功法並非師尊所修的《大五行庚金弑神氣》,而是得自之前的祖師,便是師尊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祖師所留,跟師尊的功法迥然不同。我想這可能就是我修煉心光遁法進境緩慢的原因。”


    他想了想,終於還是攤開雙手,左手托著一團凝實的冰霧,寒氣逼人;右手升騰起一團赤紅火焰。冰霧和火焰在兩手之間不停切換,毫無滯澀順暢之際,顯示出極強的控製能力。


    “徐師請看。”


    冰霧和烈焰不停的幻化炎魔道和凍魔道的神通,看的人眼花繚亂。


    徐沐白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來其中的關鍵:“水火神英,法武合一?”


    炎魔道和凍魔道的神通,幾乎都是法武合一之法,不僅僅是以法力幻化不同的形態,每一門神通都模擬了一件極為強悍的法寶,甚至是靈寶,都有模擬這件法寶而構建的陣法脈路,不是尋常的道法神通所能比擬。


    一入神嬰便如合道,徐沐白如今神與道合,看事物能直達根本,卻仍舊不能完全看清這十數門神通的根本變化,實在是吃驚不小。


    沈彥秋收了法力,鄭重的道:“這部功法和大悲宗所傳迥異,威力也是不俗。我一直不敢同旁人說起,就是怕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保全,被有心人盯住。今日告知徐師,以示尊敬!”


    徐沐白也正色道:“你這功法的氣息似道似魔,卻分外淳正,如你所言乃是大悲宗某位祖師遺留,時間隻怕要追溯到太古上古去!虧得你知道謹慎,不曾同旁人說起,否則打你主意的絕少不了!”


    “你能告訴我,我心甚慰。可是我情願你一直都不告訴我……你認為我不會貪圖你的功法,會和你一樣保守這個秘密,可是你有沒有仔細想過,以後你認識了新的朋友,他和你的關係如同你我一般,你對他的信任讓你將秘密分享給他,他能不能克製住這個誘惑呢?”


    “這世上最難看清的,就是人心!”


    說到這一句,徐沐白的語氣已經淩厲起來,帶著幾分訓斥。


    沈彥秋知道徐沐白是為他好,倒也沒覺得難過,反而升起一股暖暖的感動。徐沐白能跟他說這些,那是因為絲毫沒有把他當做外人。


    沈彥秋道:“徐師教訓的是,我省得。”


    徐沐白站起身,背著手來來回回踱了幾步,忽然屈指一彈打出一點青光向外飛去,道:“事不宜遲,我已通知瑤兒將白月公主帶回來,這便助你重塑遁法種子,送你回淒涼洞去!”


    沈彥秋訕笑道:“徐師,您是不是太謹慎了,這可是徐無城啊!”


    徐沐白道:“財帛動人心,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比比皆是,更何況一部直指大道的功法?徐無城裏魚龍混雜,各族修士都有,怕就怕碰到眼毒的一眼看破,暗地裏耍些小手段,防不勝防!你雖然知道其中的厲害,卻還是不夠謹慎!”


    正說著話,徐素瑤便帶著三丈月急匆匆的進來,一臉嚴肅的道:“父親,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讓您火速傳召女兒?”


    徐沐白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又讓沈彥秋和三丈月手拉手站好,鈞天劍青色劍光一撒,裹著二人直衝高空,霎時不見蹤跡。


    徐素瑤抬頭看著天空,滿是疑惑。


    徐沐白裹著二人衝入高空,直破開一層罡風這才停下。


    徐沐白道:“徐無城中不好施法,而且我一旦施展法力,難免被人察覺。這裏有罡風流動,能隔絕神識探查,相對要安全很多。”


    “全憑徐師安排。”


    此時不是客氣的時候,沈彥秋聽過徐沐白一席話也是心內惴惴,回想起之前肆意使用十方魔道禦敵,炎、凍二道神通盡出,不覺有些後怕。


    誠如徐沐白所言,若非樹敵不多,再加上如今的修為算不得高深,十方魔道的神通還沒有真正顯現出應有的威力,隻怕真的就被人惦記上了。


    珍珠乃察情願以萬幻天魔道換取他的十方幻魔道,也隻是因為他能輕鬆的抵禦珍珠乃兮的天生魅惑,萬幻天魔道的魅惑氣息根本不能影響他。


    一門神通換取一部高深功法,當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由此可見珍珠乃察的覬覦之心。


    徐沐白凝立不動,鈞天劍自肩頭升起化成一盤明月,將三人緊緊罩住,施展出“無假克龜”的劍術,明月上托著一座漆黑宮殿,三十六條手臂粗的符文鎖鏈探入罡風層中,不知延伸向何處。


    徐沐白一出手就是畢生絕學,得自神仙道鎮魔殿的《北極玄天上帝真武鎮魔法印》,神殿如龜鎖鏈似蛇,以龜蛇二相引動玄武封鎮之力,將方圓百丈的罡風盡數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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