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火山的整體形狀,像是一座環形山脈緊緊圍住一片縱橫百萬裏的火海,山脈和火海交接之處扣著一個巨大無比的淡紅色半圓形的罩子,看上去像是火海蒸騰的火氣被高天罡風冷卻,又被火海再次蒸發如此往複行成,實際上這口罩子就是雙皇一王聯手布置的禁製,唯一的作用就是阻止不死火山內部的真火氣息外泄。


    鳳凰破空,神鳥飛升,就連唯一傳承了鳳凰血脈的孔雀一族也被驅逐,這世間再沒有任何力量能夠維持生生之火永恒燃燒。


    當初搶占不死火山之時,孔雀一族被屠戮大半,前來勤王的羽族高手也死傷無數,當初他們禁錮的幾個血脈純正的孔雀後裔,任由他們如何威逼利誘都是無用,在解開禁錮的瞬間便自毀小世界消散真靈,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父生真炎幾人後悔萬分,可是再沒有維持生生之火燃燒的辦法,隻得以重重禁製陣法歸攏元氣,竭力減緩元氣流失的速度,仍舊隻能維持在最艱難的狀態,除了生生之火至今還看不出什麽變化,朱雀和畢方等神鳥留存的火性早就接近枯竭的狀態。


    禁製用以壓製元氣散逸的速度,陣法用以轉換天地元氣補益,他們三個以三百年為替換之期限,各自以元神攝取虛空混沌本源加持陣法。


    勾離謹的元神分身遠在虛空之中,時刻不停接引混沌本源,倒有大半的力量不在本體之中,否則以她的脾氣,當時鎮壓北堂靖和一腳踹飛父生真炎的魔神幻像,也不需要使用虛空挪移的擒拿法。


    勾離卿要和父生真炎以及應帝王商議提前開啟浴火節一事,父生真炎還好說,他門下弟子眾多,皆修行從《神明禦火冊》中衍生的道法,排名前十二的弟子更是直接被賜予《神明禦火冊》其中的一部分,少不得要進入鳳巢感悟火氣,否則他們辛辛苦苦從虛空接引轉換的混沌本源就白白浪費了。


    應帝王出身中州皇族,乃是龍皇應龍氏敕封的九州藩王,且不說《五帝龍典》這等無上絕學,便是其他高明的道法也數不勝數。應帝王出中州赴南疆,自太和宮文淵閣抄錄的功法典籍也是不少。赤龍宮仿照中州皇族朝廷的建製設立王府,自然也要按照功勳才績封賞功法,對鳳巢元氣的需求遠遠低於勾離卿和父生真炎二人。


    不過《南極赤龍道》和《大五行丙火戮仙刀》同樣是頂級火法,應帝王也不會放著鳳巢元氣白白便宜了另外兩個。


    修行不計年月,勾離卿也說此番商議段時間難見成效,怕是要等上一段時間,就是商議個三五年七八年的也不為奇,除非鳳巢元氣徹底消失,否則六道邪祟還不敢貿然侵襲不死火山。


    沈彥秋和三丈月在飛雲小築待了半月有餘,一直沒有收到勾離卿的消息,勾離謹也是隔三差五的過來一趟,也都是交流一下修行的經驗,以太皇神兵變和他切磋一番。


    至於勾離謹口中那個神秘的俞老師,沈彥秋把獸苑轉了幾遍都不曾見到一麵。這個能從正法明手中要到一頭風雷犼,癡迷於異獸培育改造的前輩,沈彥秋確實很有興趣。


    修行道浩大無垠,一說起距離來多以萬裏計算,動輒數十萬裏數百萬裏計,但消息傳播卻甚為靈通。一道萬裏傳神的術法,一柄尋常的飛劍傳書,一張普通的傳音傳訊符……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除非穩坐洞府閉生死關,否則斷然不會出現消息閉塞的情況。


    火皇宮作為南疆最高權力機構之一,自然有一套專門負責收集歸攏信息的部門,將收到的消息歸攏分類確定真假之後,再界定等級上報火皇,逐一批示。


    不過勾離卿是個懶散性子,直接就將全力交給專項負責人,對修行道裏亂七八糟的消息毫不在意。勾離謹又常年不在宮中,整天就是在外麵鬼混,跟著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這次若不是突然抽風喜歡上父生真珠,破天荒的跑回來要長伴勾離卿左右,入鳳巢修煉《太皇真靈道》,勾離卿想要見他一麵也不容易。


    雖然沒有見到神秘的俞老師,但沈彥秋這段時間也沒有閑著,南疆的火靈力充沛無比,十方炎魔道的進益清晰可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能確切的感覺到每一門神通的威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強,唯獨境界沒有絲毫提升。


    也就是說,實際上並沒有變化。


    不過三丈月的一席話讓他茅塞頓開。三丈月說,十方炎魔道的品階不輸於《太皇真靈道》等頂級火法,所需要的法力無論是質還是量都非比尋常,你一直不在南疆範圍活動,自然感覺不到其中的變化,現在突然來到南疆還是不死火山這樣的聖地,就像常年挨餓的人突然麵前擺了一桌子好吃的,自然一下子就控製不住大吃特吃,可是無論怎麽吃,原本瘦小的身軀也得一點點吸收瘋狂攝取的能量,消化之後才能看到效果。


    就像一個木桶,以前你隻裝了半桶,水也不夠清澈,現在突然注入一瓢清水,非但將原本有些渾濁的水稀釋了一些,連總量也增加了不少,自然感應的清晰了。什麽時候這個水桶裝滿了,就是炎魔道進階之時,那時候才能容下更多更清澈的水。


    沈彥秋一臉驚訝:“月兒,你什麽時候懂得這麽多了?”


    三丈月坐在窗外的欄杆邊,大半個身子都近乎懸空,兩條腿耷拉著一晃一晃的,褲腿卷到膝蓋上方,鞋子丟在一邊,白嫩粉潤的腳趾精靈一般跳來跳去,歡快的攪動著緊貼腳底的雲霧,幾縷淡紅色的雲霧像是遊動的小蛇,順著指縫遊來遊去,頭尾都潛藏在雲霧之中,底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夕陽仿佛一張巨大的紅色烙餅靜靜地攤在天空上,緩緩的向不死火山墜落,晚霞和懸崖裏緩緩流動的彤雲接連在一起,恍惚間分不清天與地的分界線。


    三丈月癡癡的盯著夕陽,目光中罕見的帶著一絲惆悵:“少看不起人啦!你當我在積雷山整天就是吃飯睡覺嗎?我阿姆和胡姐姐可比師尊會教徒弟……你以為旁人都跟大悲宗一樣教徒弟都是放養散養的嗎?”


    “唉,也不知道阿姆現在怎麽樣了?積雷山的地龍鎮壓住沒有?”


    沈彥秋看著隱去一半的日頭,道:“積雷山是老姆的道場,如今老姆成就電母元神,在積雷山能達到天人合一之境,區區一道地龍還算不上麻煩。你不要太過擔心,就算有什麽突發情況,隻要一道訊息過去,蓮花洞的兩位妖王須臾便至,三位元神高手聯手鎮壓,就是這道地龍開啟靈智修成神通,也是無用。”


    “宮中這幾日給俞老師送來的消息裏,並沒有關於積雷山的,可見一切都在老姆的掌控之中。”


    這位俞老師在火皇宮的地位,僅次於火皇勾離卿,就是勾離謹這個太子爺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俞老師,不敢怠慢。至於其他投奔勾離卿麾下的南疆修士,不論修為高低皆以俞前輩、俞大宗相稱。


    沈彥秋偷偷詢問勾離謹,一開始勾離謹死活也不肯說,後來實在架不住沈彥秋和三丈月兩個一起上陣軟磨硬泡,這才吐露實情。這位俞老師本名喚做俞白靈,也是一尊五劫神嬰境的高手,之所以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並不僅僅因為他成就元神,而是因為他身懷一絲上古神獸白澤的血脈。


    神獸白澤通過去曉未來,達萬物之情,天上地下三界五類六道十方無一不知無一不曉,是最為靈通的神獸。


    俞白身具白澤血脈,雖隻得了上古白澤一絲精氣,卻也有靈通如意,方圓千裏之內一切生靈所思所想皆不能脫其耳目的能耐,還勝過浮屠六神通中的他心通。這般本事實在聳人聽聞,天下修士皆不能容他,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為人所不容,早在成道之前便設法將白澤血脈生生剝離,煉製成一件本命法器。


    俞白靈煉製的法器喚做白澤精變圖,隻要將異獸形態納入圖中,便可自行推演出這頭異獸的所有變化,無論是根源於何種神獸異獸血脈,還是跟哪種異獸融合能衍生出天賦迥異的新物種,都能一一推演出來。


    雖然失去了通人心理的神通,俞白靈卻一點也不覺得可惜,甚至更多的是慶幸。他可沒有這麽大的本事保存這手神通,倒不如狠下心來自廢神通,免去有心人的惦記,避免一場殺身之禍。


    他在南疆修行成道,自然知道雙皇一王是什麽樣的人,不敢托庇在父生真炎和應帝王門下,便咬牙將白澤精變圖獻給勾離卿,借此得到勾離卿的庇護。


    勾離卿將白澤精變圖把玩了幾日,便又丟還給了俞白靈,又給了他一塊身份令牌負責管理獸苑,正中俞白靈下懷,從此死心塌地追隨勾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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