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赤城子如今這幅模樣?簡直是慘不忍睹,說他是個癆病鬼也無不可!這個新來的小王爺可比太子殿下能惹事兒啊!


    南疆雖大,但隻有雙皇一王這三位稱尊做祖,其他的修士就算修成神通甚至成就六劫出竅,稱的上一聲修行大宗師,也不敢在這三位麵前放肆,縱然自立山頭開辟山門洞府收徒授課,也要按時到三位大尊宮中參拜,不敢延誤時日。


    三位大尊中隻有炎皇父生真炎收錄弟子最多,共計有一十九位,其中名聲遠揚的不過七八人,剩下的便略顯平庸。


    赤城子排行第十四位近乎墊底,但論及名聲卻尤勝過排名靠前的幾位師兄,固然有很大的原因是父生真炎傳他《神明禦火冊》,但歸根結底和他的天資悟性也分不開,否則就憑他浪蕩不羈的性子,父生真炎也不會把《神明禦火冊》這樣頂級的道法相傳。


    赤城子和東林闕的關係最好,鎮魂音能被他借來不足為奇。


    劉琳劍修行的功法喚做《火神經》,名字雖然聽起來高端大氣,不弱於勾離卿的《太皇真靈道》,實際也就跟赤世傑的《烈火決》差不多,是最為普通的大路貨。隻不過他跟隨俞白靈多年,在獸苑也是盡心盡力任勞任怨,無論什麽髒活累活苦活都願意幹,頗受俞白靈的喜愛,也願意舍下顏麵從勾離卿那裏掏摸些禦火的訣竅傳給他。


    勾離卿的《太皇真靈道》功法繁複,其中就有專門鍛體的功法,她將火皇真身的修煉法簡化之後,整理出一部《火神降世咒》,交給俞白靈自行安排,俞白靈便先傳了景羽行。


    景羽行是俞白靈的得意弟子,資質自然也說得過去,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不能修成《火神降世咒》,反倒差點因此壞了根基,俞白靈便去尋勾離卿詢問緣由。


    勾離卿道:“火神咒是火皇真身的簡化版,能不能修成我也不清楚,我隻是一時興起拿給你研究研究,誰曾想你真的交給弟子修煉了?你那弟子要是死了可不能賴我!”


    俞白靈哭笑不得,隻得回到獸苑勒令景羽行不要繼續修煉,從宮中秘藏裏挑了一部功法給他。


    誰知道景羽行也是個沒遮攔的,他和劉琳劍交好,平日裏得了不少好處,見自己修不成火神咒,便把這部咒法交給了劉琳劍,並告誡他隻能參悟不可修煉。


    劉琳劍結成金丹,凝聚八股天羅傘,自忖資質也過得去,你景羽行練不成不代表我也練不成,你不讓我修煉我非修煉不可。


    火神咒修煉的第一步便是引火焚身,這一步劉琳劍足足修煉了一百多年,肉身也不知被燒壞了多少次,要不是偷摸的吃了不少喂養靈獸的藥草,隻怕剛剛凝聚的金丹也保不住。


    也是他得天獨厚,一具肉身就這般修修補補的竟然也扛了下來,引火焚身浴火重生,真個就把火神降世給修成了!


    勾離卿也覺得有趣,特意賞了他一對天火赤金鐧,他天火癡的名號也就由此而來了。


    劉琳劍雖然憨厚卻不代表他傻,一個傻子是不可能踏入修行道還能結成金丹修成丹元本相的,更不可能邁過金丹前期這道至關重要的門檻,修成綠雲華蓋。


    隻有那些把他當成傻子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傻子。


    劉琳劍擎著雙鐧,冷喝道:“你若有東林闕的道行,這聲天火癡我應也就應了,還要應的大聲!你不過金丹二轉,也來喚我的諢號,分明是不給麵子!來來來,別說我欺負你,我讓你一隻手如何?”


    言罷背著一隻手,抄起金鐧就打。


    沈彥秋橫槍架住金鐧,見劉琳劍兀自憤恨難平,笑著安撫道:“報恩也好報仇也罷,赤城子道友是來尋我的。老哥你不要搶我的活,別讓赤城子道友說我仗勢欺人!”


    劉琳劍哼道:“小王爺修為與我相當,真動起手來還要勝我良多,哪裏需要我越俎代庖?隻是要讓十四少知道,我老劉雖然莽撞,卻不是不講理的人!他跑到火皇宮獸苑叫我的諢號便是擺明了尋我的晦氣,我若是無動於衷就這般忍了,還怎麽在獸苑立足?”


    修行道有句俗話叫做功大欺理,你的拳頭硬便是沒道理也能打出道理來。若是換了東林闕或是北堂靖在這兒,莫說叫一聲天火癡,便是叫上十聲八聲,劉琳劍也奈何不得,便隻能生受了。


    脫毛的鳳凰不如雞,鳳凰尚且如此,況乎赤城子區區一個十四少?金丹二轉的修為,不啻於野狗嘲弄猛虎,這世間哪有猛虎忍讓野狗的道理?


    沈彥秋身份尊貴,這段時間又跟他相處的十分融洽,彼此以兄弟相稱,以劉琳劍的性子怎能在兄弟麵前丟醜?


    沈彥秋定神想了一想,便即明白其中的關節,人與人相處須知將心比心,設身處地的道理誰都知道,然則假設始終都是假設,不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永遠沒有真正的體會。沈彥秋自認是俗人一個,向來不喜歡什麽大道理,倒是能體會到劉琳劍的心情。


    “老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沈彥秋倒是心態放的平和,既然赤城子這般有恃無恐的找上門來,自然做好了應對的充足準備,否則他也沒有可能衝破重重陣法進入獸苑。


    劉琳劍那句獸苑重地,可不是隨口說說。


    “我和道友的仇恨並非不可化解,或者說你我之間的事情還上升不到不死不休的局麵。當然這隻是我個人見解,至於道友做如何想我不得而知。修行以長生為要,道友若是放不下心中執念,怕是元神難期。”


    “你不死,我心難安。”


    赤城子笑的甚是溫柔淡然:“講道理就沒有必要了,我沒有你這般寬大的胸懷,我的心眼兒很小,放不下太多東西,能讓我念念不忘的每一件都很重要……”


    “你也不例外。”


    赤城子晃了晃手裏的兔子:“我能不能修成元神,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所以不勞你操心費神。倒是我這兩隻肥兔抓來不易,不知道小王爺你想怎麽吃?油炸還是爆炒?我炎皇殿的道術雖沒有烹飪這一項,但是烤個兔子還是沒問題的,你是想自己動手還是我動手?”


    沈彥秋眉頭一皺,不知道為什麽赤城子一直在強調這兩隻兔子,難不成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不成?


    兔子,兔子……


    嗯?!


    沈彥秋心頭猛的一震,連忙分出神識對著兔子掃去,赤城子也不阻攔,任由沈彥秋的神念探查。


    果不其然,神念剛一接觸兔子,沈彥秋識海中便換了一副景象,赤城子手裏拎著的哪裏是兩個兔子,卻是兩個赤條條的大活人!


    這兩人身材甚是壯實,個頭比沈彥秋還要高出半個頭去,胖乎乎的圓臉也極為相似,像是一對孿生兄弟。


    赤城子掐著脖子一手一個,他兩個便死魚一般直挺挺的掛在赤城子的虎口,目光呆滯表情木然。


    難怪剛才一直覺得你哪裏不對勁,原來這兩隻兔子身上的氣息,和三丈月頗為相似,沈彥秋此時已經敢斷定,這兩隻兔子必然也是拿波山來的。


    收回神念,沈彥秋不動聲色的道:“既然赤城子道友有心相贈,我就卻之不恭了。”


    赤城子嗬嗬笑道:“那就由我來掌刀,給小王爺做一道紅燒兔肉如何?”


    沈彥秋搖搖頭道:“勞煩道友出力捕捉已是心中有愧,如何還敢勞煩道友操刀?且讓我用獸苑的飼料將養幾日,膘肥體壯才好下刀。”


    赤城子似笑非笑的盯著沈彥秋,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沈彥秋都有些發毛,吃撐你突然把兩隻兔子隨手丟過來。


    “小王爺若是喜歡吃,過些時間我再捉幾隻來,反正這兔子窩也好找,不愁抓不到。若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我怕我自己去抓有些麻煩,隻好求一求東林師兄幫忙,這鎮魂音也多借我幾日。”


    沈彥秋心頭愈冷,把兩隻兔子輕輕抱在懷裏,也不回話,隻是拱了拱手。


    劉琳劍不明所以,見沈彥秋麵色陰冷,連忙問道:“小王爺,這是……”


    沈彥秋道笑:“沒什麽,一點小事罷了,不值得跟老哥說道,今兒個有些突發情況,我就不陪老哥玩了,過兩天有時間我再來找你?”


    “啥?”


    劉琳劍還處在茫然的狀態中,沈彥秋早就自顧自的點頭示意,隨後不等劉琳劍作何反應一晃身飛了出去。


    “哎我說小王爺,下次記得趕早啊!”


    劉琳劍的遁法是硬傷,一晃眼的功夫已經看不到沈彥秋的身影,隻得對著空蕩蕩的天空徒呼奈何,不知道這兩個人說了半天其中究竟蘊含著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沈彥秋回到飛雲小築,三丈月依舊沉浸在夢鄉之中,被子早就被她蹬掉地上,隻穿著貼身褻衣的三丈月側身蜷縮一團,正背對著沈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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