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巢不是險惡之地,乃是修行道三大聖地之一,世間一切洞天福地都不能與之相比,除了雙皇一王聯手布置了阻隔元神修士進入的陣法之外,實則並沒有什麽凶險之處。


    世人眼中的鳳巢之所以凶險,隻是因為諸多神鳥殘留的氣息衍生出新奇的物種,在不了解它們的情況下很容易受到傷害,其實這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


    螞蟻爬到大路上,過往的行人和車輛也不會注意到不起眼的螞蟻,無論是腳步還是車輪碾壓過去,螞蟻都會粉身碎骨,可是這跟行人和車輛又有什麽關係呢?


    倘若他們不來鳳巢尋求機緣,自然也不會遇到這些威脅能危及性命的危險,說到底還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太上太元道尊早就在道經中精簡的闡述過這個道理。


    那些修士能否抗住毒龍尊者的怒火,已經不是沈彥秋幾人能夠關心的事情。


    沈彥秋也不再去揣測白芷的真實身份,就算她真的是自己想象的那個人,此時也不過是個頗有實力的金丹修士罷了,便是兩人放對廝殺起來,沈彥秋也不怵她。


    天梯藤蔓異常穩固,就像一個反複曲折的之字,雖然無形中增加了前進的路程,卻勝在穩妥省力,幾人隻是邁步前行,注意一下高空中吹拂的狂風,倒是不需要額外耗損法力。


    沈彥秋將紛亂的心思放下,他們幾個也是心情極佳,一路上有說有笑,夏符颺的話比較少,木渙陽倒是個話多的,隻是白芷有心拉攏雅穆厝去陷空山,同他說的殷勤,雅穆厝頗有些難以招架,一個勁兒的陪笑,時不時拉著木渙陽轉移話題。


    幾人也不停留,隻是一股勁向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荒原空間因為有大日烏巢存在,根本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他們也無從確定時間。


    沈彥秋總覺得有一股拉扯的力量環繞在自己周圍,詢問過夏符颺之後得知他並沒有這種感覺,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隻好緊緊抓住天梯藤扶手。


    烏巢柔和的金光微微有些刺眼。


    沈彥秋手搭涼棚,注目向頭頂金光璀璨的烏巢望去,除了耀眼的金光之外,便一根檜金絲的影子也看不見。


    “那是什麽?”


    雅穆厝並非不願去陷空山,隻是白芷的意圖太過明顯,他也沒有加入陷空山的打算,最多不過是作為朋友前去盤亙數日,共同探討一下大日如來真經和釋迦二聖夢道圖,增益浮法修為,可不想賣身陷空山。


    雅穆厝不敢迎視白芷的目光,一直在左顧右盼,不是抬頭看天便是低頭看地,再不然就是左右擺頭胡亂看看天空中金紅色的雲霞。


    這會兒他一抬頭,忽然瞧見天空中破開一個缺口,一點燦白色的光芒流星一般斜斜墜落下來,似乎正朝著幾人的方向。


    幾人聞言齊齊扭頭,果然是一團拳頭大的白光,外麵裹著一層天青色的光芒,直直朝幾人衝撞而來,竟然不受禁空陣的影響。


    夏符颺“嘿”的吐氣開聲,五指一張一抓再狠狠一推,一股渾厚的法力噴湧而出,化作一頭展翅雄雞迎了上去,雞足還抓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龍形虛影,卻是把那團白光當做劍光,以金雞伏龍法應對。


    他不曾修煉金雞伏龍法,但金雞十二法環環相扣,他以縱橫法的法力模擬伏龍法,威力自然不能與之相比,但是以金丹八轉的修為強行催動,卻也不容小覷。


    那團白光甚有靈性,微微一晃便把金雞讓了過去,刹那間飛到沈彥秋跟前,似乎是確定了目標一般,猛然沉入他丹田位置,進入紫府小世界中。


    沈彥秋如遭雷擊呆立不動,心神沉入小世界內,就見那團白光從小世界的虛空劃落,原本大如星鬥一般的白光越縮越小,等到接近大地之時已經重新變得隻有拳頭大小,一把投入大地之上的一座山峰之中,尋了個法力凝聚的水潭一頭紮進去,消失無蹤。


    小世界乃是修士的根本,一旦出現問題就會影響到修為,甚至損害道行,沈彥秋哪裏敢怠慢,任由一個詭異的東西進駐小世界?他是小世界的主人,神祇一般的存在,輕而易舉就找到白光藏身之所,隻是收斂了光芒靜靜地沉在水潭深處,便是青光白芒也隻照亮周圍兩三尺的距離。


    那團白光和外麵包裹的青光分離,化成一青一白兩團光芒,隱隱跟隨天空中炎、凍二道化成的巨大太極圖呼應起來,緩緩旋轉,慢慢拖曳著短短的尾巴繞成兩個太極魚,和水火太極保持著同樣的速度。


    沈彥秋無法分辨這兩團光芒究竟是什麽東西,按理說任何事物隻要進了他的小世界都會瞬間在他的掌控之中,除非這事物的本身的力量大過他小世界的力量,無法行成壓製。


    可是如果小世界壓製不住,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排斥的力量,將這事物從小世界中剔除出去,就像修行道經曆幾次量劫之後,每一次都會逐步縮小,對、仙真和諸子施加無法對抗的壓力,迫使他們不得不飛升。


    當然,被抽走本源開辟新的世界這個舉動並不在天道意誌的預想之中,或者天道並不能阻擋仙真的行為,並以此作為他們退出修行道的籌碼。


    沈彥秋的小世界還沒有完善,不可能抽取本源力量出來,否則他就沒有可能修成元神正果,甚至連現在的境界也保不住,連凡人也做不成,化道而死。


    他正要將白光攝上來探查一番,天空中破開的缺口中突然傳出一聲大笑:“哎呀,好兄弟我可算找到你了!”


    話音未落,沈彥秋身上忽然亮起一層溫潤的紅光,仿佛一個梭形的瓜子殼將他包住,閃了一閃便裹著他化成一點紅芒朝著天空的缺口飛射,速度甚是快捷,便是夏符颺出手也沒來得及將他攔住。


    “這是……一線牽?”


    沈彥秋並沒有感應到危險,又聽到剛才的笑聲分外熟悉,終於想起進入鳳巢之前,勾離謹將一件剛剛祭煉的小法器定在他身上,正是能夠互相聯係,必要的時候可以傳送到彼此身邊的一線牽。


    自打進了荒原空間沈彥秋就忘了這茬,哪裏還記得身上有一件能夠瞬間挪移到彼此身邊的一線牽?此時身不由己的被一股力量帶著飛走,奇怪的是禁空陣竟根本不加壓製阻攔,沈彥秋被紅光裹著飛走,這才想起被他遺忘的一線牽,和一同進入鳳巢的勾離謹和劉琳劍。


    似乎還有其他幾個人。


    仿佛是第一次被哀無心用心光遁法帶著進入淒涼洞一般,沈彥秋什麽也看不清,一陣恍惚之後紅光散去,才看見一臉關切的劉琳劍和氣喘籲籲的勾離謹。


    勾離謹散了法訣,正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麵,雙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道:“我說兄弟你跑到哪裏去了,你知道這一會兒我一共牽引了你多少次?足足七次啊!你想累死我不成?”


    勾離謹捏著手指比了個七的手勢,對著沈彥秋使勁兒晃。


    劉琳劍也笑道:“一線牽雖然能將你我幾人氣息相連,瞬間傳送拉扯到彼此身邊,但是需要的法力實在太大,又不能穿越重重陣法空間使用,太子殿下接連用了六次都感應不到你所在的位置,要不是剛才不知什麽原因突然定位到你,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劉琳劍搓著手道:“苑主大人要我與你貼身不離的護佑,結果一進來劉分道揚鑣,我一顆心都吊到嗓子眼兒了!我聯係不上你們,也是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尋到太子殿下,請他出手強行將你拘來。”


    “不過你這身打扮……”


    劉琳劍表情異常古怪,齜牙咧嘴的道:“怎麽跟我這麽像?”


    沈彥秋見他們兩個身邊還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穿著一身緊身的魚鱗細鎧,裙甲如同盛放的蓮花一般純白挑著鮮紅的抹尖,包裹到膝蓋的戰靴根部兩側刻畫著火雲的圖案,一看就是一副防護力極強的上品鎧甲。


    這孩子粉雕玉琢,白齒紅唇,兩隻大眼睛如同星辰一般璀璨,頭頂兩側抓著兩個圓形的發髻,烏黑油亮的長發順著肩膀披散下來,額頭上高挑著蓬鬆的劉海,仿佛圖畫中走出來的童子。


    隻是他嘴角微微上挑,臉上帶著一絲高傲的表情,下巴微微抬起,這股子傲然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卻又不顯得突兀,似乎天生的性格就是這樣,並沒有刻意表現出這種態度,自然而然的如此。


    沈彥秋本想變回本相,隻是突然瞧見這麽個陌生人,而且感應不到他的境界,摸不清他的來曆,也沒有立即行動解除變化,對那孩子拱了拱手,問勾離謹道:“這位道友是?”


    勾離謹笑道:“隻顧著說話,倒是忘了跟你介紹!”


    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順勢矮下身子摟住他的脖子道:“這位就是神仙道的海會大神李玄嬰,我的至交好友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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