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妖神,不死不滅。


    這八個字就像是一道真理,構成了白澤,不,構成了整個修行界的基本認知。


    在這個真理存在的前提下,太古妖神的存在被有意無意的忽視了。


    既然這些東西永遠殺不死,那就不要管他們,永遠讓玄都宮封著不就好了。


    天塌下來有玄都宮頂上,這不隻是蘇徹一人的念頭,而是幾乎所有修行人的共同認知。


    但是此刻,這個真理被打破了。


    上古妖神,他們的不死不滅成了過去式。


    玄都宮已經在北海成功的做掉了一個,那麽接下來呢?


    白澤的腦海之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坐視自己在陰陽界放出贔龍,也是這個計劃的一環,他們故意以此放鬆各方的警惕,裝出一副一切已經漸漸失控的樣子。


    實際上,卻是在北海勾結魔門!


    無所為無所不為,白澤又一次領略到了玄都宮這七個字的厲害。


    誰會想到天下第一宗門,玄門的扛把子,整個修行界的大哥居然會去勾結魔崽子?還去請東海劍宮的宮主出手。


    不錯。


    白澤思考著這個計劃的全部細節。


    太古妖神的不死不滅隻是一重表象,其本質是妖神之道乃是將自己的存在根本,也就是道士們所說的「先天性靈之種」,寄托在某一類法則之上。


    這樣,他們就可以汙染這一道法則。


    但是這種汙染是有前提的。


    首先就是範圍。


    不同於修士們的「掌握」,妖神們的「占有」有著明顯的空間限製。


    比如白澤所掌控的「記錄」,隻是意味著他能夠掌握自己煉化天地範圍之內的「記錄」,而不是三千大千世界,一切天地萬物的「記錄」。


    同時,這也意味著隻要是同修這一法則的妖神,彼此之間不是盟友關係,就是仇敵關係。


    因為你占據這一部分的法則,必然跟我構成了競爭關係。


    如果我要擴大自己的神通法力,就隻有滅掉你一條路。


    妖神之法,也是正經的修羅法門,隻有殺出一條血路才能成就。


    當年的白澤就是跟如今已經拜在佛國門下的另外一頭妖神一起,幹掉了不知道多少競爭者,這才勉力支撐起了個架子。


    這既然是妖神不死不滅的根本,那麽玄都宮當年的做法倒也簡單,那就是將妖神從他們汙染的法則之中剝離開來。


    當然,這種剝離並不完全徹底,妖神那不死不滅的性質依舊牢固,所以也隻有將之加以封印。


    但是中古之時的劍修崛起,大致改變了這個生態。


    劍修以靈昧為根本,是一種追求自我的修行方式。


    這完全不同於太古妖神們所依賴法則的修行方式,兩者可以說是南轅北轍,截然相反。


    一個千方百計的將自己的靈性同天地法則連在一起,彼此無二無別。


    一個想方設法的將自己的靈性從天地法則之中解脫,追求絕對的自由。


    妖神們做的是加法,而劍修們則有目的得做著減法。


    背道而馳。


    結果就是劍修們不斷地斬落自身法則的束縛,以期望完成超越。


    要想斬落法則,首先就要了解法則,同時掌握著展開那道束縛的力量。


    也就是劍意。


    現在反過來,如果劍修可以從天地法則束縛之下解脫自己。


    那麽換而言之,劍修能不能將妖神從天地法則的「束縛」之下解脫?


    顯然是可以的。


    隻不


    過這揮向妖神的一劍,卻是斬動根本,消滅其靈性的一劍。


    白澤將這一切在腦海之中不斷地反複勾勒,描繪,思索著其中的可能性。


    不得不說,劍修們的確存在著斬斷妖神存續根本的可能性。


    前提是旁邊有玄門地仙作為輔助,幫他們梳理天地法則之間的變化,尋找到妖神存在的根本,那些寄托於法則之上的靈性。


    太古之時,玄門地仙已經可以做到擊敗妖神,並且將之封印,但是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掌握消滅妖神的辦法。


    但是經過了中古之時的劍修出世,再到如今漸次成熟。


    曾經地仙們求而不得神兵,總算是在萬丈紅塵中磨練出來了。


    自己必須抓緊行動,不然妖神們就隻有滅亡一途。


    白澤睜開眼睛,它能夠感受到那種葆江消失之後,停留在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和空虛,要不了多久,這種空虛就會在其他苟延殘喘的同伴們心頭傳遞開來。


    經過了這麽久,末日真的要來了。


    「還是要多謝你。」


    鐵頭陀,或者說北極元宮的妙高天微微一笑。


    「這有什麽好謝的,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


    他看著白澤的分身,眼中盡是輕蔑。


    「不知道白祖有什麽打算,不過我以為,倒不如學習當年跑來我們這一方天地的那些妖神,趕緊上路,重新找個無人修行又有生靈的天地降下,好好地修行打熬,日後還有逍遙日子。」


    妙高天降話鋒一轉:「或者不如跟我們合作。」


    「你們?是北極元宮,還是……」


    「自然是北極元宮。難不成白祖就要忘了,是誰把你們追得隻能逃入這九層天罡之下苟延殘喘的?難道白祖想和列位末法主合作,真是氣度非凡啊,不過在下可不這麽想。」


    「把你們都染化了,這一方天地不就跟血河界差不多了嗎?」


    妙高天的眼睛在白澤的身上掃過。


    「白祖若是有心,不如幫我算一個人。」


    「誰?」


    「此人就在此城之中,乃是六合蒼龍的命格,姓蘇名徹,官拜大梁長信侯。」


    「你要算什麽?」


    白澤臉上重新恢複了平靜。


    「我要你算一算,算他到底是不是黑帝轉世。」


    「黑帝?不該是青帝麽?」


    「不錯,就是黑帝。」


    妙高天接著說道:「另外請你算一算,這個蘇徹,跟左冷禪之間是什麽關係。」


    白澤皺著眉頭。


    「你要求太多了,我最多幫你算一個。」


    「就憑我給你的信息,必須幫我算兩個。」


    妙高天的語氣不容白澤拒絕。


    ……………………………………


    「阿嚏……」


    蘇徹打了個噴嚏,輕輕地揉了揉鼻子。


    「都已經還丹成就了,怎麽還會打噴嚏,真是邪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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