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徹揉了揉鼻子。


    自己已經是練就還丹,身軀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再非尋常人身可比,什麽疾病饑饉都不可能再影響到自己。


    打噴嚏也好,咳嗽也罷,必然是受到了什麽影響,類似心血來潮一般,是自家的先天性靈在提醒自己。


    莫不是有人在算計我?


    如今花廳裏的會麵已經散了,李守常和薑守誠各自到了安排好的淨室修養,那位薛白芷也是所望得償,人已經去招呼本門弟子,準備在建康城聚集了。


    蘇徹現在身邊隻有小狐狸一個,兩人正坐在房間內喝茶吃點心,扯著閑話。


    「肯定是有什麽小騷蹄子惦記著你唄?」


    小狐狸嘿嘿笑著。


    「唉,弱水三千,我隻取你這半瓢飲。」


    蘇徹將一個糕餅送進口中。


    「不過你今天看著薛白芷,你在那笑什麽呢?」


    蘇徹今天抓住小狐狸好幾次,在那衝著薛白芷不陰不陽地笑著。


    「你喜歡她!」


    小狐狸從凳子上一下子跳起來,抱住蘇徹,臉埋在他胸口哼唧著。


    「我喜歡個屁。」


    蘇三公子輕輕拍了拍小狐狸的腦袋。


    「你肯定不是因為這個。」


    「是啊,不然我就要將某人的破廟給拆了。」


    蘇徹裝作根本聽不出小狐狸話裏的意思,接著問道。


    「是不是薛白芷有什麽問題?」


    「你們沒看出來嗎?」


    小狐狸抬起頭,臉上盡是驚訝。


    「看出來……」


    還不等蘇徹講話講完,小狐狸就飛快的說道。


    「這位薛仙子,她已經有心魔在身了。」


    「心魔?你怎麽知道的?」


    心魔這種東西,乃是修行人難以跨過的一道坎。


    所謂魔,大概能分出這麽幾類。


    第一類,天魔,就是那些飛在九天域外的東西。根據修為不同,從無生念一直到末法主,總而言之,這一類乃是魔門的主幹,乃是元始天魔他老人家出身的族群,算是域外虛空的真正霸主。


    第二類,陰魔,主要是從各類魔念中分化而來,魔門修士有專門培養驅使陰魔的方法,大概可以分成五十類,其下林林總總,從吸人精氣的,到令人悲苦的,從有形的到無形的,細分不知道有多少。


    第三類,則是心魔。這心魔乃是修行人修行之時,自家心中魔念所化。凡有情之生靈都莫能逃脫。


    不過絕大多數時候,修行人最多都隻是心有魔念,隻要不斷地洗練,返觀內照將之祛除,就能保證不出什麽差錯。


    但還有一種危險的情況,那就是魔念不斷積攢,變化,最終形成心魔。


    一旦到了那個時候,修行人就危險了。心魔在身不僅意味著修行出了岔子,更意味著道基已經裂開了一道縫隙,隻要魔門修士願意,他們可以更輕鬆地將你引入魔道。


    到底是奪去你的修為增益他們,還是讓你淪為傀儡,那就看人家到底想要什麽了。


    「她雖然心如平湖,但是識海之中早已經是潛流洶湧,有心魔暗藏。」


    小狐狸說著翹著眼睛看著蘇徹道:「你們這次可要小心了,別讓這位薛仙子身死道消在血河界裏。」


    蘇徹這才想起,小狐狸也算是兼修魔門,有《無量天魔紫真裂魂秘法》在手。


    這丫頭果然是魔女妖女。


    正思量間,蘇徹忽然感覺到通體一陣惡寒。


    ……………


    妙高天看著眼前的妖神分身,不由得有些歎惋


    ,有些不屑。


    所歎惋者,曾經皇圖霸業如今已經是過眼雲煙。


    太古妖神們叱吒風雲的那一方天地終究還是消失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所不屑者,那就是這頭白澤到底是修行有限,太古妖神所謂對法則「占據」本質上就是一種汙染,甚至沒有後來修士們掌握的程度更深。


    比如自家北極元宮的那位悲怒天,早已經成道自在天魔,這白澤卻依舊不知。


    不錯,悲怒天師兄成道自在天魔乃是最近這千年的事情,又因為久居北極,所以此事少有人知。而這白澤早就蜷首縮藏在萬丈海淵之下了。


    這道名為「記錄」的法則,還是太過流於表麵。


    所謂太古妖神,多半都是如此。


    「黑帝轉世為誰,我算不得。」


    白澤直接表示了拒絕。


    「怎麽,你不願意?」


    「若是能這麽簡單算明白這些事情,我早就被玄都宮關起來當寵物養了。」


    白澤搖了搖頭。


    他所掌握的「記錄」,能夠讓他捕捉到天地之間的風吹草動,草蛇灰線,隻要肯花費時間,白澤就可以仿佛是臨摹一般,將當年的細枝末節一一還原,然後拚湊出原本的大概模樣。


    這也是他萬事通的根本。


    但如果目標換成上古的五方五帝,不,哪怕是其他的地仙,乃至劫法宗師,他的這個法子就不那麽靈了。


    因為其他人的圖像最多不過是一副畫,一棟房屋,隻要肯拚,總能湊出不少信息。


    而這些修行巨擘們在法則之上的投影,就像是山巒,星辰。


    或許有人能夠用筆捕捉到水花飛濺的片刻波紋,但是你如何去描繪不斷湧動的,覆蓋萬裏的風暴?將他所有的閃電與狂風如實記錄?


    不能。


    這就是最簡單的理由,也是白澤在法度上的局限,同時也是他能活到現在的主因。


    不然真憑他萬事皆知的神通,別說躲在海淵之下,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要被見獵心喜的各方勢力給捉走,當個萬事通給用起來。


    「那就算第二條,算一算左冷禪與蘇徹是什麽關係。」


    妙高天看著眼前的白澤分身。


    「這總能算得清明吧?」


    「這個自然,更何況他就在身邊。」


    白澤說著站起身來,隻是伸出手向著外麵一撈,似乎捉住了一小撮天地之間微妙的元氣,然後往嘴裏一送,開始不斷地咀嚼起來。


    他臉上一時之間有赤橙青綠四色閃動,不過半刻鍾的功夫,他猛然張開嘴,吐出一道黑氣。


    那黑氣盤旋如箭,向著外間射去,打到了牆壁之上,頓時船艙朽爛了一大塊。


    「咳,不好。」


    妙高天福至心靈,趕緊伸手做法,將周圍天地法則擾動,當即艙內眾人一陣眩暈。


    「果然有人在暗中布置,你可能感覺到是何人出手?」


    妙高天自然清楚,如今白澤所受的反噬,必然是背後有高人察覺,動手反擊。


    隻是到底是何人在背後出手?是左冷禪背後的那些人,還是蘇徹身後的黃天道?


    妙高天看著白澤,那分身的臉色漸漸恢複。


    「如何?」


    白澤吐出一口濁氣。


    「雖然有人提前擾亂天機,似乎料到了我會去算那左冷禪。不過蘇徹這裏,卻是毫無布置。」


    「蘇徹那裏毫無布置?」


    妙高天眉頭緊鎖。


    「不錯,若是我算得不錯,蘇徹早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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