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一天,馬忠下了值,剛好最近有些腹痛,也不想去醫館,反正他作為白圖的親衛,和華佗、還有他的幾個徒弟也混了個臉熟,想要直接來醫學院瞧瞧。


    結果也是不巧,進了醫學院,往“華佗院”走著,這麽一進門的檔口,剛好也有位出來的,兩人撞了個正著……


    明明兩人都隻是走的快些,不過……正來人真有一番實誠力氣,一錯肩膀的功夫,竟是將馬忠撞了個“歸雁投巢”!


    “誒呦!”馬忠呼痛一聲。


    來者見狀,連忙攙扶道:“啊!抱歉抱歉,某家心急、沒看路。”也是見到馬忠還穿著日常甲,知道是軍中之人,不想惹麻煩。


    換了別家的軍官,或許真有麻煩,但是……馬忠可經曆過潘璋案,又是白圖的親衛,在講武堂的時候被紀律條例,容錯都比普通部隊低,哪裏會和普通老百姓耍橫?


    他是不想再回去重修……


    隻是因為本就腹痛,又被撞了一屁墩,不爽之下小聲逼逼了兩句,不過開口亮音時還是說道:“咳咳,你也是為了看病,心急可以理解,但以後別這麽莽撞,這也就是我……身子骨結實!”


    大漢有些奇妙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想到,這小軍官的素質還挺高——小聲嘀咕的那一句,大漢也聽見了,不過……能表現得有禮貌,就已經不易,如果是他手下的兵,大漢還真想提拔提拔他。


    不過他身份特殊,在金陵也不好多說什麽,告罪一聲便連忙離去


    馬忠起初也沒有在意,隻是坐在等大夫的時候……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即使最近肚子不大好,但也不至於腿軟吧?


    剛剛那大漢……好大的力氣?


    而且這麽想來,馬忠回憶了一下,剛剛那大漢雙眼似乎也炯炯有神,發須已經發灰,似乎也上了些年紀,但是身材魁梧,比自己高了一頭,五官……隻是一打眼,倒是記不大清,但那雙眼卻給他極深的印象。


    莫非是一猛將?


    馬忠心裏合計著,一會兒打聽一下,那位大漢是何身份,也好舉薦給主公……


    隻是……居然是來看病的?莫非那壯的像頭牛也有病?


    作為親衛,馬忠等人雖然待遇頂高,但平時沒什麽立戰功的機會,反而在這方麵……一般的都尉,肯定沒有直接向主公舉薦人才的機會,而且馬忠最近還想要向捕風衛方麵調動一下,發現、舉薦人才也是捕風衛的職能之一。


    知道馬忠來了,華佗也沒親自出來,他這點小病也不需要華佗出馬,華佗的弟子樊阿,來給馬忠看了看。


    按說隻要服藥就好,不過馬忠也聽過樊阿的“阿善針法”,所以特地讓樊阿給他紮一紮……


    順便在躺下挨紮的時候,馬忠也問起了剛剛那大漢的事情,馬忠相信那麽壯實的人,樊阿應該會有印象。


    “哦,你看到的是,黃敘他父親吧?”樊阿果然有印象。


    “黃敘?他是來給兒子看病?沒看到他兒子,莫非留下了?”馬忠問道。


    雖然醫學院建立之初,也訂下了一些規矩,比如患者的隱私權之類的,不過這話既然是主公的親衛、而且快要調度到捕風衛的馬忠來問,樊阿也沒有保密的道理。


    “恩,那孩子年紀不大,才十三歲,不過肝的問題很嚴重,肝積、肝著、黃疸……都有些症狀,師父還專門找張老師也研討了一番。”樊阿說道。


    醫學院內,除了自己的“師父”之外,其他師長都稱“老師”——樊阿其實也是許多醫學生的“老師”。


    “小小年紀,怎得肝就不好?”馬忠疑惑道。


    “的確少見,一般都是心緒長期不佳,或是上些年紀的人才會如此。”樊阿說著也搖了搖頭。


    “那他父親是什麽人?落腳在金陵城中嗎?”馬忠也不糾結自己根本不懂的醫學問道。


    “不在,他父親留下不少診金,之後讓我們放手治療,聽意思……應該很久都不會回來看他。”樊阿有些不滿的說道。


    東漢醫學已經見知,肝著、肝積與心情、酗酒有很大關係,所以很多皇妃貴人容易得這病。


    那黃敘肯定和酗酒不挨著,但看起來本就有些內向,身為父親居然扔下錢就走……倒是信任醫學院的招牌!


    馬忠聞言,略微有些失望,不過心想這黃敘還在這兒,跑得了老子、也跑不了小子,早晚能再見到那大漢。


    紮完了之後,馬忠特地問道:“我能見見那黃敘嗎?”


    “這個……我瞧瞧他在治療中嗎。”樊阿說著去了後院,片刻後回來,向馬忠招了招手。


    很快馬忠見到了黃敘,隻見這看起來比曹丕還小一些的孩子,此時雙目有神、但卻暗淡發黃,臉色、發色也枯黃,身材更是幹枯瘦小,放在一般人家,怕是已經養不活。


    “孩子,你父親名諱,可以告訴叔叔嗎?”馬忠問道。


    “家父……諱義,是生意人。”黃敘有些不愛說話的樣子。


    “生意人?”馬忠有些出乎預料。


    至於“黃義”這名字,馬忠也沒什麽印象。


    “好,你在金陵好好養病,你父親來看你的時候,記得告訴叔叔一聲。”馬忠說道。


    “可以,不過我父親應該不會來,如果我能痊愈,會自己回家。”黃敘猶豫一下之後說道。


    “什麽?你父親……就這麽忙?你家在哪?”馬忠皺眉道。


    “潁川。”黃敘沒有多解釋。


    “恩,那到時你來告訴我,我安排人送你回家。”馬忠還沒有放棄。


    隻是卻沒有看到,自己轉身離去後,黃敘嘟囔了一句,看嘴型應該是“抱歉”。


    沒錯,黃敘說謊了。


    他並不是潁川人,也不可能讓將軍府的人送,他出身南陽,父親是黃忠,乃是荊州牧劉表所封的中郎將,如今在劉表的侄子、長沙太守劉磐麾下!


    黃忠三十五六才有兒子,放在現在也算是老來得子,然而黃敘少時聰穎、但七歲之後,便身染怪病,不僅無法修煉家傳的功法,甚至性命有礙……


    早年間黃忠一直帶著黃敘求醫問藥,因此雖有一身能耐,但卻一事無成。


    前些年黃敘的病情稍微好轉,黃忠帶他回了老家,同時在荊州府謀了差事,雖然如今這雜號的“中郎將”,越來越不值錢,但大小也是中層軍官。


    不過黃敘病情也是反反複複,去年更是險些命喪,還好忽忽悠悠的挺了過來,數月前黃忠聽聞張仲景在壽春時,就想要前往,近些時日更是得知金陵創辦醫學院,大量名醫都雲集於此,黃忠就更是忍不住了……


    然而如今將軍府與荊州府的關係,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開戰在即。


    此時若是傳出黃忠出現在金陵的消息,說是給孩子看病……有人信嗎?


    更不用說,若是被將軍府的人得知,怕是也會橫生波折!


    故而黃忠之前是尋了借口,借著回老家給二大爺奔喪,才帶著黃敘出門,一路隱藏身份來到金陵。


    自然也不會久留,將府上所有的餘財,都給了醫學院,隻求治好自己的兒子,不過華佗也隻是答應他盡力而為,治不好的話……剩餘的醫藥費,自己來取。


    同時黃忠也叮囑黃敘,若是真有一日能夠康複,再自己回南陽去。


    馬忠不知其中就裏,見暫時尋不到那大漢,也便先熄了心思——大將軍府如今精兵十萬、上將千員、猛士如雲、謀臣如雨、穩得一批、飛龍騎臉……還缺他一個黃義?


    ……


    “阿嚏!”白圖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懷疑是有人背後罵(nai)自己。


    不過這一個噴嚏,並沒有緩解尷尬的氣氛,隻見此時陳宮吹胡子瞪眼的正和白圖理論著什麽,張遼也在一旁,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陳宮之所以生氣,並不是因為白圖的噴嚏,而是他天真病又犯了……


    如今白圖的大將軍之位已領,九錫也已經辭了第一次,第二次的封旨還在路上,白圖也準備要攻打荊州……準確的說,是敦促劉表與袁逆劃清界限,交出害民無度的袁耀、袁胤、黃琦。


    隻是劉表作為漢室宗親,居然鐵了心要窩藏逆黨,與虐民無道之人同流合汙,甚至與謀害先代烏程侯孫堅的黃祖,也牽扯不清……


    因此白圖推斷,很可能劉表在荊州,也是怎麽做的。


    每每想到荊州的百姓,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等待大漢天兵的解救,作為漢大將軍,白圖心如刀絞、義憤填膺,已經出離憤怒!


    故而定了西征的大戰略,決心要吊民伐罪、滌蕩乾坤,號召揚州文武、團結一心,勸說荊州義士、棄惡從善,與荼毒百姓、目無朝廷的劉表劃清界限……


    早就磨刀霍霍,恨不能早日為父報仇的孫策,已經領所部在柴桑點兵,準備征討江夏,國仇家恨一並報之。


    賈詡被白圖差遣到了弋陽,協助蔣欽、陳到等將,從新息出兵,越淮河、攻袁耀,與宛城張繡呈現夾擊之勢。


    這兩路沒什麽問題,隻是在第三路軍是否出動的問題上,白圖與陳宮出現了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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