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也不知曉的陸羽盤坐於巨石上,嘴中默念口訣,隻覺胸口如被重物壓住一般,痛苦萬分。月光灑下,照映在他身上,隻見其周身一會藍光大起,一會黯淡無色。藍色氣流和紫黑火焰將其籠罩,兩股氣流格格不入,相互碰撞,感覺隨時都會爆體而亡,逐漸竟痛的失去了意識,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些光影。


    一座莊嚴的大殿上,有三口巨大的棺槨。棺槨之中分別有三個身影,這三個身影並不陌生,竟是天山派的第二十六任掌門清虛子,劍宗掌教晗滄真人和氣宗掌教於曉真人。立於大殿上的赫然便是燕追陽和玄虛子,他們雙目之中充滿了憤怒和憎惡,仇恨的眼光死死的瞪著跪在大殿外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而男子渾身是血,一席潔白的粗布衣也被染成通紅,他沒有任何一舉一動,隻是默默的承受著四周的一片謾罵聲……


    光影一閃,場景一變,居然是十年前在爹爹墓室中發生的一切。娘親滿身是血,如風中殘柳搖搖欲墜,憔悴不已的倒在血泊之中。臨死之際雙目緊緊的盯著自己,眼神中滿是不舍和悲痛,而黑袍老者卻是惡狠狠的注視這一切的發生,不吭不響。一幕幕生離死別映入眼前,一張張醜惡的嘴臉浮現在光影中。


    一聲沉悶的怒吼從喉中傳出,痛不欲生的陸羽眼中落下了一滴滴血淚,憤怒仇恨無盡的殺意湧上心頭,周身衣物被紫黑火焰所燒盡,肌膚綻裂,一道道血痕顯露在月色下,意識逐漸消失在了那個風雨交加的墓室中。


    結界外的山崖上,姬雪青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原本潔白的衣袖也被染上了鮮紅,來不及拭去嘴角的血漬,雙目微閉,盤膝而坐。原本漆黑的山崖被藍光所照亮,口中默念著法訣,額間不時有汗珠滴落。


    結界內,陸羽早已是神誌不清,痛苦不堪,重重的從巨石上摔落下來,滿地打滾。突然丹田處噴發出了數道藍色真氣,讓他動彈不得,顯然姬雪青在他身上種下了什麽封印。可那紫黑火焰卻是強橫無比,竟能灼燒那團藍色氣旋。兩股氣流在體內爭鬥不休,四肢亂竄,每一次相擊陸羽都口吐鮮血。當疼痛逐漸消失,人便也昏死了過去,可周身的紫黑火焰卻是依舊和藍色真氣纏鬥在一塊……


    突然一股勁風吹過,結界外閃出一道身影。夜深了,此人周身被黑衣所遮蔽,也瞧不見真容,顯然是不想被人所認知。此人踏空而行,在結界外默念了幾句法咒,結界竟開出了一道口子,化作了一縷黑煙溜了進去。


    當黑煙再度落下時,便已出現在了穀口外,從懷中取出了一幅畫像,被烏雲遮蔽的月光散下那麽一縷光亮映射在畫像上,畫上之人竟是陸羽。黑影照著畫像比對了一番,樣貌身形都很吻合,顯然目標就是他。冷冷的哼了聲,低沉的自言自語道:“小子,我雖然不認識你。可我畢竟也是受人指使,莫怪了!”話音落下,腰間的一把短匕便朝著陸羽射了去。


    下一秒,一團白光從洞中打出,將半空中的匕首擊落到了山崖下。黑影見被人阻撓,麵色一變,目光轉向洞口。不知何處,傳來聲響:“今夜可真是熱鬧!你一個天山派弟子為何要傷這個棲霞峰弟子?”


    此話一出,黑影周身顫抖了幾下。變了變語氣,刻意壓低了些嗓音說道:“哼!閣下是何人?竟也是個不敢拋頭露麵的鼠輩?”


    一縷白煙飄出到了洞外,一個身影映入眼中,竟是那個白袍老者。可這四周都太黑了,兩人的聲音都淹沒在了黑暗中。交手了幾番,一團紅光和白煙相互碰撞。不知為何,這兩人顯然心中都有所顧忌,都刻意隱藏了自身的實力。可才短短三招,黑影顯然是有些招架不住,周身倒退了好幾步,口中默念著什麽,不知從哪飛出了一把長劍。長劍火光四射,上麵的紋路也是精雕細琢,顯然是柄不俗的好劍。黑影伸出右手從半空中將其一把接住,周身紅光大漲,劍身如同被大火燃燒一般,火星閃閃。在火光映射下,依稀看清黑影是個中年男子,身姿魁梧。兩指在長劍上一劃而過,看情形好像是將自身內力注入到了劍身上。下一秒長劍好似和主人心意相通,掙脫出手,朝著白袍老者飛快的刺去。


    老者見他一係列的動作,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語氣間滿是驚訝的說道:“劍宗弟子!”長歎了口氣,那隻一直隱藏在衣袖後的左手呈一劍訣,朝著那飛射而來的長劍一劃。那原本劍身上的熊熊烈火頃刻間被熄滅,長劍也倒射回黑影手中。


    黑影見狀更是大吃一驚,將長劍收起。語氣有些敬重的說道:“閣下恐怕也不簡單!為何要插手此事?”


    老者仰天長笑了聲,說道:“哈哈哈!天山派的事我早已不想再過問。可此子恐怕與我有些淵源,你若想取此子性命,老夫可不同意!”


    黑影眉頭緊鎖,顯然突如其來的變故超乎了他的想象。見此行恐怕不成,朝著山崖跳了下去,隨後便化作了一縷黑煙散落在風中。


    剛跳出結界外,便吐了口鮮血,低語道:“剛剛那個老者究竟是何人,為什麽會出現在思返穀上?僅一招便破了我的劍法,其實力恐怕不輸玄虛老道!我蟄伏天山派這麽多年竟沒有察覺到此人的存在,不行得將此事告知主子!”


    一陣口哨聲在山間回響,緊接著飛來一隻黑色的信鴿。黑影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在指間劃開了一道口子,用鮮血寫了幾個字,將其疊好綁在了信鴿腿上。對信鴿說了些什麽,那信鴿竟也能聽得懂人語,飛向了黑暗中。黑影修整了片刻,剛想轉身離去,突然看見了遠處高峰上的雪青真人。見她周身藍光纏繞,在這黑夜中很是顯眼。他看了幾眼姬雪青又望向思返穀的方向,臉色更加的有些陰沉,失措道:“氣宗弟子陸羽,此人絕不簡單,今後我得注意點!”話音未落,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洞口外,白袍老者扶著胡須細細的端詳著昏死在地的陸羽,麵色變得有些難堪,渾身劇烈顫抖了幾下,沉思了片刻,隨後仰天狂笑了數聲。


    隻見那股藍光和紫黑火焰依然是糾纏不休,沒有一方有示弱之意,可每一次相撞都讓陸羽七竅流血不止,恐怕不及這兩股力量分出個雌雄,陸羽的身體就要先支撐不住了。老者將他扶到了一旁的巨石邊,讓其依坐在那。撫摸著胡須似乎在想著什麽解決之法,幾息過後,老者擺了擺手,言道:“罷了,罷了!”


    隨後周身白光暴脹,一瞬間,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閃過短暫的幾秒白光。老者將右手指尖的一縷縷白光打入到了陸羽體內,原本纏鬥的兩股力量也都紛紛收手,矛頭直指那半路而來的白色柔光。三股力量相互纏鬥揉搓成了一團恐怕的五彩氣旋,老者瞥了眼陸羽,見他渾身顫抖不已,恐怕身體已是到了極限,如若再多承受片刻,便要爆體而亡。大手一揮,竟硬生生的將那團氣旋從陸羽體內抽離出來,當氣旋離體之際,陸羽也失去了所有生機,再也沒有呼吸的倒在了一旁。


    三股力量如同死敵一般,即便是抽離出了體內卻依舊是相互碰撞在一起,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是愈演愈烈。氣旋一經脫出,結界內頃刻間便風起雲湧,漆黑的夜空變得血紅一片,半空中飛沙走石,紅光閃耀。


    老者倒吸了口涼氣,雙手之上湧上了大量的白色柔光,朝著半空中的氣旋打去。這柔光神秘莫測,霸道無比,僅在幾息間便將兩股力量強行分散開。見狀閉上了雙眼,盤膝坐下,大喝了聲。瞬間周身幾裏之處都是白光湧現,竟然強行的將兩股力量所籠罩。驚奇的事情發生了,一道殘影從老者身上閃現而出,殘影手呈劍訣,在兩股氣流之間舞起了一段劍招,看樣子好像是在刻意引導著兩股氣流的走向。一時間洞外風沙四起,原本寂靜的夜晚變得緊張起來,漆黑的夜空被一道道光亮所劃破。幸虧此地有曆代祖師所留下的結界,不然恐怕天山派上下都會有所異動。老者臉上越顯蒼白,額間汗珠直下,滿頭的白發竟也掉了一小撮,看來所使之法,應當及其的消耗自身修為乃至陽壽。


    持續了約半柱香之久,老者猛的睜開眼,那道殘影也瞬間回到了體內。兩腳一躍,人漂浮在了半空中。大喝了聲:“進!”隻見那團紫黑火焰便“唰~”的一下回到了陸羽體內,這才剛剛觸碰到身體,陸羽便有了知覺,周身被一團火焰所灼燒,十分的恐怖。隨後老者兩指間凝聚著的某種無色氣流朝著陸羽的丹田處迅速打去,那紫黑火焰如被澆滅一般,勢頭弱了下來,逐漸有了停止的跡象。回過身,又將半空中的那團精純平穩的雪月真氣緩緩傳入到了陸羽的體內。當藍光湧入身體時身上的傷口開始慢慢愈合,五髒六腑也止住了血。當最後一縷光亮消失後,老者從空中落了下來,擦去了額上的汗珠。臉色蒼白,氣血沒了紅潤,看來是真氣消耗過多。他將昏迷睡去的陸羽抱起朝著洞中走去。一道聲音在四周傳開:“陸兄弟,姬師妹,蝶妹你們都有心了!這個孩子今後便交給我吧!”


    山崖上的姬雪青臉色更加的不堪,顯然這股突如其來的白色柔光超出了她的想象。吐了口氣剛想使出周身真氣之時,驚奇的發現,紫黑火焰停止了騷動。當她想要繼續深入探知時,卻被一道神秘的無色氣牆所阻擋。這還不足為奇,可神奇就神奇在紫黑火焰被阻隔在丹田深處無法掙脫而出,可自身的藍色氣流卻是可以隨意的進出這無色氣牆。見形勢漸漸緩和後,便收起了體內真氣,抽身而出。可她還是弄不明白這無色氣牆是何物,為何會出現在陸羽的丹田處?


    飛到了思返穀的山腰處,在結界外落下,剛想上前一探究竟,卻突然止住了手,說道:“不成,禁地結界被玄虛師兄所窺視。全派上下隻有我和燕追陽才懂進入之法,此刻我若擅自打開境界將此二人招來,陸羽身上的秘密便會被發現,恐怕會招來殺身之禍,到時就算是我也無法護他周全。”左思右想,心中安慰道:算了,或許是他心性純良再加之清心咒奇效,才渡過此劫吧!一念至此,便化作了一縷藍煙消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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