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靜好,池水清澈,微風不起,波瀾不驚。距離天山萬裏遠,有一世外桃源之地。一顆參天巨樹上有位妙齡女子依在樹幹的枝丫處,吹奏著一曲蕭聲。月色透過樹葉映射在下方的水池之中,憑著水中模糊的倒影能依稀看清女子一席素青色長衫,腰間係著幾根彩帶,一根華貴精致的玉簪穿過腦袋上的一團團青絲,潔白細長的小手緊執著一根小巧玲瓏的玉蕭,兩束稀疏飄揚的青絲從雙鬢處款款落下。此人便是在靈州城現身的那位——蘇淺姑娘。


    蘇淺仰望著夜空中的一輪圓月,心中若有所思。月色灑下,巨樹下閃出一位紫砂女子,便是靜姨。靜姨抬眼問道:“淺兒,你爹回來了不去見見嗎?”


    蘇淺心魂早已遊離在萬裏之外,那聽得見呼喚,也就沒有作聲。靜姨見其沒有回應,隻得提高嗓音再喚了聲。蘇淺一驚,急忙回過神來,從樹上緩緩落下,回道:“啊,爹爹回來了?”


    “是啊!此刻正在營帳中,和幾位城王在議事,你要不隨我一同前去?”蘇淺點頭應允。


    一處營地內,看情形應該是臨時搭建的據點。周圍都點上了火把,不時的還有人四處巡視。這些巡視的人見了蘇淺和靜姨都紛紛停下腳步上前鞠躬行禮。兩人也沒有多加理會,徑直的朝著營地中心的一頂帳篷走去。


    帳篷外站著兩個守衛,一席黑衣,手持長槍筆直的矗立在那,見兩人到來急忙上前為其掀開布簾。布簾一掀開,便有束刺眼的強光射來。隻見位於首座的是個男子,在其身旁有左右兩個位置,左手邊的桌位已坐了一位少年,而右手邊的卻是空著,下方則有四個桌位,此刻都已坐滿。


    首座之人也並不陌生,便是十年前在棲霞峰後山攜幽冥白虎打傷陸羽的人,妖族王上——妖月空。十多年前他遮著黑衣不見真容,此刻一見,卻是有些蒼老。雖沒到遲暮之年卻是滿額皺紋,雙鬢處的兩縷烏發已是逐漸蒼白,可五官卻是精致,若如年輕二十歲恐怕也是冠絕一方。


    見兩人步入賬中,下座的四人紛紛起身行禮,齊聲道:“參見大小姐,靜護法!”


    上座的那位少年也將目光聚集過來,不過他的眼神卻是盡在蘇淺身上。此人年紀輕輕,卻是身居高位,恐怕很是不簡單。長相也是異常俊朗,一對彎彎的眼睛十分勾魂邪魅,高聳的鼻梁很是挺拔,膚色也是潔白無瑕。招手喚道:“淺妹,好久不見!”


    蘇淺也將目光移去,和少年對視了眼,臉上洋溢出笑容,說道:“逐清哥哥,好久沒見了!”


    少年也衝她點頭微笑。為首的妖月空見兩人到來,臉上的陰沉和苦悶也都即刻散去,語氣緩和了些,問道:“淺兒,身子好些了嗎?”


    “爹爹,我身子並無大礙!”萬萬想不到,蘇淺竟是妖月空的女兒,妖族的大小姐。


    妖月空在其周身掃了兩眼,沒好氣的說道:“淺兒,你不好好跟爺爺待在族中,非要偷偷跑出去,還去了什麽靈州城。那可是天山派境內,如若被那些偽君子抓住,難免要受盡折磨,你可知爹爹有多擔心嗎?”


    逐清聽後,上前解圍道:“還好萬幸,淺妹並無大礙,此事就此罷了!”


    見他為自己解圍,宛然一笑,走到了爹爹身旁坐下。


    妖月空有些無奈,苦笑道:“靜護法,聽說你們在靈州城遇上了變故,快說來聽聽?”


    “我在去接大小姐時,在客棧中遇到了兩位天山派弟子……”


    還不待話說完便被下座的一片嗤笑聲打斷,一個冷嘲的口吻質問道:“就區區兩個天山派弟子,靜護法都無法降服?”


    下座的這四人看樣貌打扮便知不是等閑之輩,乃是當今妖族中的四大城王。開口質疑的是位女子,名喚“靈蛇王”。此人身姿火辣,天生長著一對嫵媚的雙眼,談吐妖嬈,衣著很是暴露,一席紅色長袍更是勾勒出其曼妙的曲線,傲人的雙峰高聳挺立,纖細的腰圍和皙白的長腿,任一個正常的男人都難以把持。見她袖中時不時的爬出一隻七彩小蛇,想來定是個使毒的好手。


    靈蛇王身旁坐著的是位粗狂大漢,名喚“雁逞王”,此人身姿格外的健碩,膚色黝黑,兩隻胳膊青筋暴脹,攥緊的拳頭比人的腦袋還大。身著錦帽貂裘,緊皺著眉頭,看姿態便知是個暴脾氣,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坐在對岸的兩人倒是正常了許多,沒有此二人那般有特征。左手邊的一位中年男子名喚“暝夷王”,此人看麵相便知是個老奸巨猾之輩,手中端著酒杯好似在盤算些什麽。而右手邊的老者最為特別,年紀高深,多數頭發盡已染白,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看形狀應該是被劍劃傷。老者名喚“鬼穀王”,是四位城王中年紀最高者,也是最為神秘的存在。老者就靜坐在那也不做聲,麵無表情。


    靜姨掃視了眼四周,瞪著下座的四位城王,說道:“你們可知其中一位弟子所使佩劍?”


    雁逞王本就是個暴脾氣,哪有什麽耐心,嚷嚷道:“靜護法也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雪月神劍!”此話一出,在場之人臉色大變,妖月空的眼神中開始有些陰沉。蘇淺見在場的人都麵麵相覷,一時有些不解,便問道:“這雪月神劍是何來曆啊?那日竟能從我手中掙脫而去。”話音落下,場內卻無一人答複。


    鬼穀王緩緩開口打破了沉寂,說道:“大小姐恐怕有所不知,這雪月神劍乃是鑄劍穀大師宗煉子在三十年前所鑄。當年宗煉子在退隱之際耗畢生心血鑄了三把神劍,劍成之時,天山之上風雲變化,烏雲遮日,天際如被三把神劍劈開一道口子般,烏雲之上如有龍鳴之響。山下的靈州城更是因此連降了三十日的暴雨。其中有兩把神劍在二十年前的那場浩劫中無知蹤跡,唯獨這雪月劍還獨留與世。”


    暝夷王將手中的酒杯放下,瞥了眼身旁的鬼穀王,冷冷的打趣道:“話說鬼穀老兄,當年便是被其中的那柄隱落劍所劃傷,這才在臉上留著一道長疤。”


    鬼穀王聽後瞪了他眼,手緊緊的攥著,將手中的酒杯捏碎。雁逞王飲了杯酒,嗬道:“可我聽說這雪月神劍乃是姬雪青的佩劍,為何會在一介弟子手中?”


    久久不言的妖月空開口說道:“不錯!當年宗煉子鑄了三把神劍,分別是斬龍、雪月和隱落,這三把劍相生相克,不分伯仲。十多年前妖帝大人在那個偽君子的墓中尋到那柄斬龍劍,已經形同廢鐵,再無威脅。至於那隱落劍,據說當年玄虛老道和燕追陽這兩條老狗狠狠的算計了玄燁子,逼迫他讓出了掌門人之位。隱落劍和玄燁子便再也沒了音訊,無人知曉他是否還苟活與世上。至於這雪月劍……”


    靜姨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想這名弟子絕不簡單,便將其迷暈想要帶走,卻在回去的路上撞見了姬雪青。她似乎對這兩個弟子異常關照,死死地咬著不放,我想出手卻怕暴露了身份。幸虧大小姐催動了乾坤山河扇這才抵住了那雪月神功之威,得以脫險。”


    逐清聽了有些焦急,忙問道:“淺妹,你動用了乾坤山河扇!以你的修為強行使用身子必然會有所重創,我渡些靈力給你吧!”


    蘇淺朝他一笑,回道:“逐清哥哥,好些日子過去了,靜姨也十分的照顧我,身子早已好了,不勞煩你了!”


    妖月空聽女兒受了傷,有些憤怒,狠狠的敲翻了桌上的酒壺。嗬斥道:“又是這個姬雪青,十年前便壞我好事,半月前在巫穀也是百般阻擾!”


    靈蛇王輕撫著袖中的七彩小蛇,說道:“嗬嗬~這個姬雪青內力好生深厚,在巫穀的時候便中了我的毒蛇瘴氣,想不到竟還有如此實力,也不知現如今她體內的毒素已經恢複了幾分!”


    鬼穀王飲了杯酒,開口道:“是啊,看來半年後,我們的計劃恐怕不會那麽順利了。估計這天山派的人應該也會對巫穀緊緊的盯著不放。”


    此時,賬外突然闖進了位探子,走到了妖月空的耳邊,低語道:“大人,天山來的一封密函!”說完將一封書信呈上。


    接過書信,拆開一看,臉色有些陰沉,勃然大怒的將紙條撕碎。坐下的四位城王見狀,有些不解問道:“王上,是何變故?”


    妖月空舒了口氣,說道:“無礙,我安插在天山派中的一個線人,此事與你們無關。今日的事也都議完了,都散了吧。明日便啟程回族中,準備半年後的計劃。”


    在場之人聽了也沒敢再多做聲,便逐一離去。妖月空走出帳外望著天上圓潤的月亮,口中不斷念叨道:“思返穀,思返穀!究竟是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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