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青雲山上,夕瑤在竹屋前照顧花草,在不遠處的竹林裏,一陣陣悅耳的劍鳴聲從內傳來。


    夕瑤美眸望去,隻見那竹林深處一抹白衣正在林中遊走,閃轉騰挪間陽光透過縫隙照射在那把銀白色長劍之上,後又由其劍刃反射而出,忽明忽暗的竹林搭配著清脆的劍鳴,使得整個竹林更多了幾分肆意。


    夕瑤看著竹林,聽著林內傳來的呼和聲,不由得低聲輕笑。


    在竹林不遠處的瀑布處,一張書桌前,莫山山披散著長發,伏案書寫。


    書案旁,一張張被墨浸濕的白紙,在山風下被吹得刷刷作響。


    盡管動靜不小,但書寫人好像從未有過半分不耐煩,她依舊伏案書寫,不斷地在書寫,墨香在風中發散,絲絲縷縷傳入至身旁的男子身前。


    男子眉頭微挑,看了眼水潭中早已被墨汁布滿的潭水和山石,再看了看身旁愛人及地的長發,微微歎息一聲。


    抬手為山山淩亂的發絲撫順,這才慢慢的離去。


    唐寧離去後,山山的頭發再次被山風吹起,隨一身白衣也在呼呼作響。


    山山手下筆勢越發淩亂而又快速,隨著一段段字墨落下,墨色潭水好似沸騰一般不斷翻滾著。


    密集的水泡不斷升起又破滅,而後譚邊山石上的大片墨跡,好似在這一刻活了過來。


    它們淩亂的動著,一會有形,一會無形,就像是藍天上隨風而動的白雲,隻不過雲隨風動,墨跡卻在隨著書寫人的意識而動。


    離去的唐寧腳步一滯,背對著水潭的他露出一抹笑容,一甩衣袖,就像是唱戲人那般大步離開。


    在唐寧離開後,水潭那邊的情景再變,本就已經三尺高的山石墨跡,也在不斷地拔高,隻是短短一瞬,像是潑墨般瘋長三尺有餘。


    山風中呼呼啦啦的聲響,隨著書寫人的一聲輕笑,不斷翻滾的潭水以及不斷變化的墨色壁畫,終究在這一刻停止!


    山山手中的筆勢一頓,隨後抬起手將那柄毛筆輕提手中,淩空畫下一道弧線,這抹弧線緩緩爬升,在爬升過程中,那抹有黑色構成的弧線,開始演化出一道赤色,而後橙色。


    弧線上了半空時,一道彩虹掛在了青雲山上空。


    也在這道彩虹出現的瞬間,竹林內的劍鳴停下,竹屋前正在為花草除蟲的夕瑤停下了手中動作,抬頭看了眼頭頂上方的那道彩虹,露出一抹微笑。


    沙沙沙~


    隨著腳步踏在落葉上的聲響傳來,飛蓬的身影也從竹林內走出。


    夕瑤見狀放下手中事務,轉身向屋內跑去,飛蓬抬眼看了那道虹,見其一端起於青雲山頂,一端落於天際,點點頭後便向著自家竹屋走去。


    待其打開圍欄,夕瑤已經端著熱水來到近前,柔聲道:“洗洗吧。”


    “辛苦了。”


    夕瑤並未說話,抬手拭去飛蓬臉上的汗水,飛蓬來不及說些什麽,他腰間那把鎮妖劍突然散發出一陣陣顫鳴。


    夕瑤眼眸一凝,突然間感覺到一陣似曾相似的畫麵出現,數千年前,她二人在神樹處,魔尊重樓跨越之井,進入天界,飛蓬迫不及待的神情簡直如出一轍。


    飛蓬將鎮妖劍握在手中,本欲轉身離去,卻在刹那之際見到了眼神恍惚的夕瑤,頓時止住了動作握緊了劍柄,開口道。


    “有人被這道虹吸引,我……”


    話未說完,夕瑤上前一步,握住飛蓬略顯寬大的手掌,柔聲道:“去吧,我在這等你。”


    飛蓬頓了頓,反手握住夕瑤玉手,拉著她轉身向著鎮妖劍指引的方向而去。


    夕瑤緊緊跟在身側,眼神卻一刻不曾從飛蓬身上離開。


    ‘他變了,變得不像很久前那般孤傲,變得更加惹人喜愛。’


    夕瑤眼神中露著癡迷,看著那把綻放光芒的鎮妖劍,以及穿上戰甲的飛蓬,這一刻,曾經的神界第一神將,終究是再一次露出鋒芒!


    就像是那把塵封在鎖妖塔內的鎮妖劍一樣,飛蓬此刻非常激動,以至於拉著夕瑤的手微微帶著些許顫抖。


    夕瑤緊了緊手,沒有開口,隻是在用這種無聲的動作陪著那顆好戰的心!


    彩虹之下,莫山山和唐寧自然也是感覺到了那遊離在守護神符之外的那道身影,看著那個高大又不失英武的‘紅毛怪’,唐寧不禁微微一笑,莫山山則是麵露好奇。


    “他是魔尊重樓,魔界第一強者,飛蓬在此界唯一的對手,兩人的恩怨要從數千年前說起。也是因為他,飛蓬才會從神界被貶下凡。”


    眼見著莫山山疑惑的神情,又繼續道:“無敵才是最大的對手。”


    此言出,莫山山則是斜著看了眼唐寧臉上零星的落寞。


    山山不懂無敵的落寞,但她懂唐寧心中的孤寂。


    畢竟,自從他入了八境後,再也沒有真正的與人動過手,來到此間之後,更是沒人能夠接他一劍!


    山山已經很久沒見過那把代表著人皇之力的軒轅劍出鞘,雖然這幾年在山上唐寧與飛蓬也多有交手,但那種程度的戰鬥,根本不需要他動用軒轅劍。


    山山不懂但卻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唐寧心中的孤寂。


    不過,她也明白唐寧並不孤獨!


    青雲山下,臨空而立的魔尊重樓,正在俯視著大陣內的一切,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渴望。


    他的腕刀亦是在不斷地震顫,似乎在提示著主人。


    重樓渴望的神情,終於在這一刻突然大變,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大陣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夕瑤和飛蓬的身影也在這時隱約顯現。


    重樓臉上的驚喜突變,帶著更多的興奮,大喝一聲。


    “飛蓬,本座等了你數千年,早已不耐煩,今日,你既然出現在這裏,那便與我完成千年前那一場未完成的決鬥!”


    待金光完全消逝,飛蓬牽著夕瑤的手出現在重樓麵前時,重樓再次大喝。


    “本座以為千年已去,你的修為定會更上一層,沒想到你隻顧著男女情愛,卻荒廢一身修為,以致修為大退,如今的你,哪裏還有半分昔日神將的樣子?”


    唐寧站在山上,聽聞此言不由得輕聲一笑道:“重樓還真是有意思。”


    山山沉默片刻後,接話道:“飛蓬現在不過七鏡頂峰,他會是重樓的對手嗎?”


    “飛蓬雖是散了修為,且重修劍道,但修為的提升並不慢。對於境界的感悟,也與往昔相比更深,他入八境也許隻需要一個契機,而這場戰鬥就是突破的最好契機!”


    “重樓的修為我看不透。”


    唐寧笑了笑後開口道:“重樓是魔界之主,他們是蚩尤的後代,蚩尤是神農的後裔,也是神之血脈,他如今的境界隻比天帝稍遜一籌。相對現在的飛蓬來說,若是無法突破八境,的確無法與其抗衡!”


    “那師兄覺得,這一場延續千年的戰鬥,究竟誰才會是最後的贏家?”


    唐寧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魔尊重樓!”


    “我也覺得是.”


    “我還以為師兄會有什麽不同的見解。”


    唐寧微微一笑,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山山,再次出聲補充。


    “按照實力對比,飛蓬贏得這場戰鬥的幾率很低,重樓的實力是八境高階,雖然因常年處在魔界受魔氣影響,無法匹敵真正的八境高階,但在這一方世界中,除去已故去的神農和女媧,也隻有天帝在其上。”


    “隻是,戰鬥的結果從來都不隻是實力對比。散去修為後,飛蓬的劍,也早已不是千年前的他所能比。若是破了八境,重樓想勝,也需要祭出搏命之法!”


    說到這裏,唐寧伸手拉住莫山山的玉手,隨後念頭一動,兩人便出現在結界邊緣處。


    結界外,飛蓬神色一動,並未回過頭,而是看著早已麵色凝重的魔尊重樓。


    “你們是誰?”


    飛蓬如臨大敵般,一頭紅發隨風飄揚,兩柄腕刀也已露出森冷寒芒。


    唐寧兩人雖然並未走出結界,卻也透過結界隱約能夠露出一絲身形,僅僅是那模糊的身形,已經給魔尊重樓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唐寧並未說話,回答魔尊的是飛蓬手裏那柄鎮妖劍。


    兩人對峙,手中刀劍早已大露鋒芒!


    “重樓,你的對手是我!”


    飛蓬話音落下,鎮妖劍已被其握在手中,右手一提長劍,鎮妖劍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旋即一道無形劍氣,迅速衝向早已進入戒備狀態的重樓。


    “好,就讓我看看,你這段時間墮落後的力量!”


    重樓大喝一聲,身上黑色長袍猛然飄動,雙手腕刀合在胸前。


    “叮~”


    無形劍氣斬落在那一對腕刀的重合處,重樓麵上神色猛然一變,隻覺得一陣伶俐的劍意,正在順著碰撞處進入腕刀。


    其劍意之盛比之千年前的飛蓬更是強勢凶猛。


    大意之下,重樓化去劍氣,卻被劍意逼迫,無奈隻能後退半分。


    “好!飛蓬,你果然沒讓本座失望!”


    飛蓬嘴角微動,冷肅的麵容閃過一絲滿意,隨後飛身欺上。


    重樓大喝一聲:“來得好!”


    飛身迎擊而去。


    一時間,青雲山結界外,竟滿是劍氣和刀芒劃過,而二人身影亦是化做兩到虛影,不斷在空中碰撞而起。


    那些四散的刀芒和劍氣,也在不斷地向著青雲山下擴散而去,直至唐寧眉頭微挑,那些散亂的劍氣刀芒,便消失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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