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酒好像說的累了,一臉的滄桑,歎氣悲傷地說道:“時不我與!何必再來!”


    高冠不知他所說為何便退居後麵追問百裏怒雲可知此事,百裏怒雲掏掏耳朵點頭說:“知道!這事知道的人都知道!”便口若懸河般與他們講起來這段往事。


    這段往事需要從一段“武林佳話”說起,這段佳話卻是從十七年前的一段武林比武案開啟。當時海丘之南尚未歸於如今的成武大帝。是年,海丘出現一位劍者,名為【易疏見xian】。當時,此人已年近五旬,因劍招如狂,其性狂烈而又被人稱為“名劍狂人”。然而就在易疏見狂名出現江湖之前卻是從未有人聽過他的名號。那一年,他一人一劍橫掃海丘名士,百戰而無敵,最後就有要將他告到了正法宮去,說他有意踢館尋釁,要請正法宮之人前去查辦。


    真酒命自己的師弟【宋引】前去與易疏見一會。他們二人在現如今的【廣陽府】最西邊【望歸山】碰麵交兵。這易疏見話不多,說自己幾十餘年無所事事,卻在幾年前捉摸出一套劍法。他已四十餘歲,想趁著自己還有命在要找人試一下自己所創的這劍法究竟達到了何種境界。可海丘的那些江湖門派無一不是徒有虛名,竟全然不是他的對手,叫他覺得好生無趣。


    宋引以為他不過是憑劍藝出眾故而目中無人而已,於是便與他過招比試。卻未料這易疏見劍招一出,宋引當即大驚失色,喊道:“賊人!盜人劍法還敢枉稱自己所創!”


    易疏見亦不饒人,逼問宋引不是自己對手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說他是盜賊。不料,宋引一說,原來這易疏見所使的劍法他早十年便親眼見過一人使用,故而才說他是盜賊。聽了他的話,易疏見是又怒又驚又是喜,追問他見過何人所使。宋引便道:“是我師兄,正法宮宮主,真酒!”


    於是易疏見又要約戰真酒,宋引說真酒從不與人約戰。易疏見道,若兩個月後真酒未現身望歸山,他便要親自殺上正法宮。宋引無奈,隻得原話帶到了正法宮。這也促成了真酒與易疏見的第一次會麵。


    正是開春時節,萬物複蘇,百花爭豔。出現在易疏見麵前的真酒著實讓他震驚非常。當時真酒不過三十五歲,麵貌沉靜而雙目澄亮,他比易疏見小的多。易疏見見對方竟是如此年輕的一人心中也是大驚。若被江湖人傳出他一個四十餘歲的人盜習一個武林後輩的招式對他可是奇恥大辱。於是不容真酒多說他便揚劍要與真酒過招。真酒亦是年輕之人,見對方出劍他也不說二話拔劍相試。


    但他二人一出招,心中具是一沉。因為二人所出劍招大同小異,極為相似。隻是易疏見的劍殺氣重,劍芒微寒。真酒的劍則揮行成舞,劍意輕狂瀟灑,頗有返璞歸真之美。二人劍招雖相似,可劍意卻完全不同,這使得二人心中皆是稱奇,可卻直鬥了近百劍才停下。


    易疏見便問:“小子你這劍法何名?”


    真酒道:“二十一式雁回天。”


    易疏見驚問:“怎麽?你的劍招有二十一式?”


    真酒說:“慚愧,隻有二十一式。”


    易疏見當時涕零交加,痛不欲生,說自己鑽研武學半生,他這“雁驚天”卻不過是八式而已。真酒這小輩卻是有二十一式,且是十年前所創,他已無顏再混跡於江湖更不想與真酒再爭這劍法創於何人之手,想就此了斷。真酒見狀連忙將之攔下,並說:“小弟那徒有二十一式,多為虛招而已。大哥的八式劍法已是精妙無比,豈會輸於小弟呢?何況我那二十一式隻是自己閑時玩耍而已從不曾與外人試過,怎可稱為劍法?”


    他們二人就此結為了知己,在真酒的安排下,這位狂人甚至向諸門派公開致歉且再也不提自己那八式“雁驚天”。而真酒也告訴易疏狂自己的二十一式雁回天是他年輕時在野雁江【白嘴口】停留時,因見群雁爭鳴遊渡齊飛而有所感觸才慢慢舞了出來。豈料易疏見聽罷也是一驚,因他那八式雁驚天幾乎也是在此種情況下創造而出。隻是他是在海丘【雁兒濱】養病時偶發奇想創出那八式狂劍,卻不料竟與真酒的劍招如此相似。


    真酒大驚大喜之後更是拋下正法宮諸事與易疏見一同去了海丘的雁兒濱,一直到寒冬才回轉正法宮。那段時日裏兩人幾乎將所有時間都用在了二人相似的劍法之上。在易疏見的幫助之下,真酒將二人的劍法結合後相互彌補,完善出一套與雁有關的劍法。因易疏見堅持將那劍法定名為“雁回天”,劍招又經刪減增加後成為二十七式,故而這一套劍法名為“二十七式雁回天”。


    這件事遂成佳話流傳於世。而就在此事發生的一年之前懸心門的黑炎名鋒之事亦鬧的沸沸揚揚,相比之下的“雁回天”劍法之事的君子之風便折服了不少江湖兒女,故而相傳的人也比較多。隻是百裏怒雲不知道真酒為何要在此時說那八個字而已。


    而這套雁回天劍法真酒還不曾教於任何弟子,百裏怒雲說起之時也是好奇,喊問真酒為何連門下弟子也不曾見識過這雁回天的劍法。真酒便若有所思,憶想深刻。百裏怒雲猜想其中另有隱情便不再多問。片刻之後真酒才扭頭好奇的問她是否有個弟弟叫薛穀。


    百裏怒雲沒有想到他們會見過薛穀,在被真酒提起之時她滿臉驚訝,隨即嫌棄般喊道:“隻是一個好事的年輕人而已。”


    真酒便古怪的笑,對著高冠就反問:“哎,你說這個世上還有比百裏姑娘更年輕的好事的人嗎?”


    百裏怒雲又想發怒,可也隻是瞪了他們一眼不再答話。


    真酒喜歡講笑話,盡管他講起笑話來連高冠也沒心情配合笑幾聲。百裏怒雲實在聽的煩便回頭擠眉弄眼與他笑道:“前輩,我怎麽看怎麽覺得您像一隻猴子呢!嘿嘿嘿!”說完還拍著旁邊的唐利川捂著嘴咯咯笑,問:“像不像啊?你說像不像?”真酒也不與她生氣,畢竟一路的飯錢都是她百裏怒雲出的,過後還說要以武功招數和百裏怒雲換飯錢。


    百裏怒雲跟著也就學了幾招,可到底是天賦不夠,也沒學成。


    不久之後他們到達正法宮西北方鶴延山外。那兒是一片農田,正值四月份,麥苗已抽穗,阡陌之間百草蔥蘢,鄉間野草也是趣意盎然。高冠說他聞著麥花香就能想到酒氣,說著說著就說到慶陽府產的貢酒,名為“四象太平”,道是酒中極品。真酒聽了,反問怎麽得這麽個名。高冠一笑,說他也不知,但這酒釀造方法特殊,即便是貢品每年也隻有那麽兩壇而已使得他記憶猶新。百裏怒雲看真酒有些饞,便道:“憑您的功夫,大不了潛進宮去取他一壺,誰又能奈您如何呢?哈哈!”


    這農田處有一片茅屋,田頭處有幾個六歲至十歲之間的孩童爬在地上紮紙鳶。他們一行四人正路過此處,百裏怒雲瞄了一眼便激動不己叫嚷著跳下來說要在這裏休息片刻。高冠叫了她兩聲,可她已經跳了進去喊著叫那些小鬼們給她讓路好叫她大顯身手。看樣子她好像要親手給這群娃娃位紮個紙鳶出來了。真酒停了馬往村子裏看了看,說:“既然百裏姑娘這麽有興趣,咱們也稍作休息。前去打聽打聽可否蹭些吃食。”高冠與唐利川這便去了。


    真酒便在旁邊坐下了,不知是舊疾還是有些口渴了他自坐下後便一直咳嗽。百裏怒雲埋頭在那群孩子中間也未聽得,但那幾個孩子皆覺得她凶,誰也不敢搭話隻得眼睜睜看著這個來曆莫名的姐姐把他們好不容易拚好的一部份給拆了,還嚷著說她準能做出來一個叫他們不許多嘴。這一喊還把那最小的小姑娘給嚇哭了。真酒也是被她害的哭笑不得起身去把那小姑娘給牽出來,哄著問她想不想騎馬。原本那些孩童中已有人盯著他們的馬看,真酒那麽一問還真有兩個膽大的跳了起來爭先恐後的跑去喊道:“爺爺,爺爺,能讓我騎大馬嗎?”


    這般吵鬧還了得,把近處農家的大人給引了出來,大老遠拿著鋤頭奔來喊殺喊打的要與人拚命,那是一個熱鬧。好在唐利川和高冠從別人家出來慌慌張張給攔住了,否則還不知要鬧出點什麽事來。真酒給樂的笑了百裏怒雲一路。


    高冠於她說,身為江湖中一代女俠,怎麽能為了一個紙鳶掉了身價。百裏怒雲毫不買帳,說道:“你一個朝中小隸明白什麽,什麽一代女俠,我百裏怒雲在乎那虛名嗎?小小紙鳶不管怎麽說也是我聊以慰籍之物,這叫睹物思人!”


    高冠便指著她說:“對,說到這睹物思人啊,高某看到你這匹馬就能想到我師傅來。他老人家那匹紅駒在整個羽林軍裏傳成絕響!別看是一匹馬,脾氣大的沒人能鎮得住,唉!百裏女俠,什麽時候讓高某也試試棗兒這匹烈馬呢?”


    百裏怒雲低頭一看,嘴上說:“算了吧,我們家棗兒上了年紀,載你不動。”


    高冠便看向真酒,說:“前輩,出來江湖混的還有人不是混名聲的嗎?您說像百裏女俠這麽小氣的人,她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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