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法寶非常昂貴,曾範這樣的小人物應該是買不起的,想來是因為這個巡防所設置在了無路可達的孤傲峰峰頂,為了出入方便,五行宗才為他們都配置了飛行法寶。


    勾豬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這玉鷹上的魂息給抹掉了,烙印上了自己的魂息,和錢袋一起順手放到懷裏。


    這錢不能算偷,本就是他轉手倒賣那顆雷玄木種所應得的。


    然後他又一瞥看到了牆上依然存在的那隻蛤蟆。


    “是不是我慘叫,你就會吐錢?”勾豬托著下巴對著蛤蟆琢磨道,同時忍不住驚歎自己怎麽會那麽聰明。


    他在蛤蟆麵前裝模作樣地慘叫了好多聲,但無論他喊得如何淒厲,那蛤蟆都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不是真的慘叫,還不作數。”勾豬甚至看了一這巡防使丟在地上的藤鞭,想要不要自己拿鞭子抽自己,換取幾聲慘叫。


    “老子還沒窮到那地步。”他立刻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一看到這蛤蟆他就想起那個歹毒的錦衣少年,一股厭惡之情油然而生。


    他一把那東西從牆壁上摳出,然後丟在地上,狠狠地一腳踩碎。


    木弓依然靜靜地躺在地上,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勾豬猶豫了一下,小心地將它拿起。他感覺到了木弓裏有一股暴動的靈氣,似乎在發泄對他的不滿。顯然這個樹怪對他擅自借他手來殺人有極大的怨氣。勾豬有點擔心這東西對付他就像對付那個巡法使一樣。


    “你個妖怪,別不知好歹了。”勾豬對著這弓直接開罵了,“想救你的皇爺,就聽我的!”


    “你是什麽東西?”


    “我?”勾豬眼珠一轉,“我是你家皇帝的大哥,你不聽我的,回頭我說幾句,不怕你家皇帝龍顏大怒砍了你?”


    皇帝的大哥,那至少也是個親王了。勾豬的邏輯其實是沒錯的。


    木怪傻傻愣了一愣,並沒有再搗亂。樹皇的安危才是他最關心的事。


    勾豬雖然一身是血,看上去相當嚇人,但好在那個曾範手法熟練,本身不是為了取命,竟然真沒有傷到他的筋骨,所以他行動起來並沒有什麽困難。


    牢房裏本來就是空空蕩蕩,除了他們之外,犯人並不太多,他順手從死人身上取下了一大串鑰匙,這一路暢通無阻。


    他沒有費多少事就找到了宋如海和木頭他們的囚室,然後給他們打開仙人鐐。


    “這事不好了結了!”


    聽了勾豬的遭遇,宋如海一臉的陰霾。他倒是想趕緊逃出去,但是以後呢?他們已經殺了一個巡法使,這可是人命大案。


    別說逃回翠玉宮,就是他逃回宋家,五行巡防隊也會不死不休地和他糾纏下去,難道一輩子隻能亡命天涯?


    “放心,我們可以大大方方回翠玉宮。別的什麽都不用管。”勾豬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早就有了計劃。


    “什麽辦法?”


    “把你的手下放出去。”勾豬把那弓往木頭手上一丟,“出去幹什麽都可以,殺人放火,動靜越大越好,最好把牢房拆了,把所有的犯人都放出去,把這山峰踩平也行!就怕這妖怪沒這本事。”


    “哼,對付著區區幾個築基修為的巡防使有什麽難?”木飛重新化為人身,鄙視地瞪了一眼勾豬,卻對他的樹皇一拜,隻等樹皇下令。這是他顯露實力,表達忠心的好時機,他當然不會放過。


    “你瘋了?”宋如海看著勾豬因為浸血而發紅的眼睛。他似乎打算直接和五大宗門之一的五行宗開練的樣子。


    勾豬掏出那隻精致的玉鷹。


    “放心,所有的事,都是妖獸做的,和我們一毛錢得關係也沒,”勾豬一指木飛,然後笑了笑,“我們隻是死裏逃生的犯人而已。”


    宋如海呆了一呆,勾豬這小子果然是有心機的。這樣的辦法,一時之間他也沒有想到。要說青陽鎮上有妖獸的事,知道的並不隻有他們。青陽鎮死了那麽多人,早就沸沸揚揚了。到時候追查起來,誰會將這事和他們幾個連螞蟻都不算的翠玉宮剛入門的弟子考慮進去?


    “好小子,這種鬼主意你也想得出來。但拆了人家的巡防所,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就在剛剛,我差一點被人活活用鞭子抽死!你以為這些巡防使是什麽好人?”勾豬現在對這個巡防所沒有任何一絲好感,而且他天生就對捕快之流抱有敵意。


    木頭也跟著宋如海點了點頭,從這些人各種巧言栽贓無限非要把他們抓來這裏,他就已經恨透了這幫道貌岸然的家夥。


    有了樹皇的認可,木飛眼中光芒大盛。他渾身依然是傷痕累累的狀態。被青木龍蛇術攻擊造成的創傷雖然愈合了一大半,但還留著不少的痕跡。


    但他絲毫不懼,一身的樹液都沸騰起來。自從三十年前雲橫嶺大戰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參與過一次酣暢淋漓的戰爭了。


    這一回又剛剛被打得半死,心中憋屈,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釋放一下了。


    他全身的血氣運轉,在身體周圍造成了巨大的靈氣波動。這波動就像一個漩渦旋轉起來,隨著他往前的步伐不斷波動,一浪高過一浪。


    不一會兒,強烈的靈氣波動造成的威壓,已經像滿天的烏雲一樣聚集在孤傲峰上空,幾乎要把這座山峰壓垮。


    “什麽怪物……”孤傲峰上每個巡防使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著這靈氣波動不息天空。自然有人立刻就用傳音玉簡通知了五行巡防總署,隻是總署的虛丹級別的高手要趕來,最快也得一個時辰。這還不算上層層匯報,各部門推脫“謙讓”的時間。


    半個時辰,足夠他毀掉這座孤傲峰了。


    一陣低沉猛烈的轟隆聲從地底傳來,孤傲峰光滑的岩壁上,一係列細微的裂紋,正在如同蛛網一般蔓延,不仔細觀察,這個變化很難注意到。咬定青山不放鬆,這正是他所最擅長的。


    他的根不光可以深入泥土,同時也可以轉入岩石原本就存在的縫隙中吸收地氣,然後根係會不斷膨脹,一點一點,以不可阻擋的強大力量,將大塊的岩石撐裂。


    一株盤根錯結的參天大樹就這樣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轟然崛起,足有近百丈之高,他生出的枝蔓就像一把大傘,把整個孤傲峰都籠罩在了陰霾裏。


    “嗡……”


    這古老的大樹發出一聲怒吼,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麽。但這聲音和地下岩石不斷破裂的沉重低音混合了在一起,變成了一種壓迫心肺的力量。每個人都感覺心髒受到的衝擊就像在擊鼓。


    在青陽鎮最初出手的時候,木飛為了讓動靜盡量小一點,幹淨利落不動聲色地完成任務,他一直盡力壓抑著自己的實力。直到最後拚死一戰時,又遇上了連菱的青帝龍蛇才吃了大虧。


    這一回,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搞大,再也沒有半點顧忌。孤傲峰可不是青陽鎮,這裏是荒山野嶺,方圓五十裏都沒有人煙,而這峰上的這些巡法使,沒有一個他能看在眼裏的。


    眾人恐懼地發現,這棵巨樹並不是靜止的,他一聲怒吼,兩個巨大的分支立刻變成了一雙巨拳,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其中一拳,正砸在巡防所的石屋上,頓時轟然一聲巨響,堅固的石屋居然被砸塌了一大半。


    “哪裏來的妖孽,竟敢毀我孤傲峰!”


    其實幾個老油條的巡防使早都悄然地駕起飛行法寶離開。但有一些年輕氣盛的,或者幹脆就是沒有飛行法寶的,開始組織起來圍攻這個巨大的樹怪,但這些築基境界的玄門弟子顯然不是木飛的對手。一大票人喪身在漫天飛舞的鋒利樹手之牙中。


    “修羅血術,五牙之殺!”


    木飛也是多年沒有殺得這麽痛快了。


    在五牙之殺的風暴中僥幸活下來的眾人就像老鼠一樣四散逃竄。


    他們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乘上飛行法寶,有些就驚慌失措地掉下了懸崖,悠然轉世去了。


    與此同時,勾豬他們五人已經在很遠的雲端,坐在展開的玉鷹上,回首望著孤傲峰。


    這座孤傲的山峰正在崩解,大塊岩石從山壁上脫落,直接滑落穀底。巨大的隆隆聲像雷一樣翻滾過青霄山脈。一股黃黑色的煙塵騰了起來直衝雲霄。


    在晨曦的光裏,就像一片漂浮的羊脂之上,豎起了一根巨大的塵煙組成的天柱。


    “這下解氣了吧。”勾豬望著這恐怖的景象,他也是有點瞠目,沒有想到木飛會下手這麽狠。


    木頭也是撓了撓頭:“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這就是震驚整個玄門的“孤峰案”——好幾名巡防使和監牢中的玄犯死於非命,當五行宗的長老們帶人趕來的時候,孤傲峰已經不複存在。


    木飛也以“孤峰凶樹”的大名也登上了五行宗懸賞獵殺的妖獸榜的第三名,賞金高達一百萬枚純陽丹。


    但是要在青霄山脈中找一棵樹談何容易,這座連綿千裏的山脈中的樹,誰也不知道是有一百萬棵,還是一千萬棵……


    當然,這都是後事了。


    五人有點擁擠地坐在玉鷹之上,往翠玉峰的方向疾掠,對他們,尤其是勾豬來說,能活著離開孤傲峰已經是萬幸。


    一直到翠玉宮的勢力範圍內,勾豬才收了飛行法寶。再往前就要迎頭撞上翠玉宮上空周邊的禁飛禁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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