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女子終於開始安撫所有的躁動。隻是,她更像是被什麽打敗一樣,整個人都失魂神傷,瑩藍的眸子黯淡無光。


    她拖著步子,緩緩轉過身去,不發一言,向來處走去。


    司徒澈先是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愣了片刻,強行起身,道:“阿滿,我們快走,救阿影要緊!”


    隻他起身之時,整個身子猛然一震,立刻恢複鎮定。


    阿滿也是極快瞧出了端倪,急切詢問:“司徒大哥,你怎麽樣了?”


    司徒澈淺笑搖頭,“我沒事,我們快走吧!”


    司徒澈嘴上如此說道,自然是不想阿滿為自己操心。他卻心知肚明,其實那幾道白芒飛針奇寒無比,足以封脈凍血,至人於死地!他也感覺到那幾枚飛針進入體內後,遊走不定,這會兒全部消匿無蹤。但寒氣早已遊遍全身,正在一點點侵入骨中,融入血液。


    司徒澈隻得暗運全部氣脈抵禦體內飛針的寒力。他卻不知這冰針蠱是隱霧山冰女族單脈傳承的秘術,已有數百年之久,除施蠱者外無人可解。數枚冰針徹底封凍他的心脈隻是時間問題。司徒澈打著抵消一刻是一刻的念頭,也不過多放在心上,當務之急仍是救治阿影!


    路上,司徒澈故作步法輕快,不在阿滿麵前露出任何負傷的跡象。這卻叫阿滿越是不信,再三探問,“司徒大哥,你真的……沒事嗎?”


    “司徒大哥,剛才在雪姐姐麵前,你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對嗎?”


    司徒澈不露出任何表情,清聲道:“是。”


    阿滿沒再多問,或許他認為,得到這個答案已經足夠了……


    二人根據先前冰雪女子指引的方向又走了近一個時辰,終於在這滿山粉白中發現了一抹藏綠!


    這片寒竹密林像是整個隱霧山的心髒,勃發生機。林中除了稍帶冰晶的綠竹還摻雜了不少瑰麗花草,卻都是些極耐寒的品種。


    二人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向寒竹林中而去。


    寒竹林內二人一眼便望見一處庭院坐落於山勢略高處。一縷清泉自門前的疊崖墜下,發出叮咚之聲。整個院落說新不新,說舊不舊。


    二人幾乎是奔走著跨過泉溪,直向院落門庭處而去!


    院內除去略顯大氣的木質主屋及三間耳房,最令人意外的則是一池蒸騰霧氣的泉水。泉上再造一座略加雕琢的木橋。


    院內另一角植滿了石斛、鬼蘭等珍罕的去病草藥。


    此刻一名髻角衝天,身著蒼青寬袍的清瘦醫童正在草棚處專心擺弄木箕中的草藥,沒有察覺到已有客到訪。


    “茯苓?”司徒澈探身輕聲喚了一聲這名醫童的名字。


    茯苓尋聲轉過身來,見院內不知何時已經走進兩人,驚惑一聲,“司徒!”


    此前,司徒澈為救重傷的阿影前來隱霧山求藥,便是這醫童依著死人活醫的方子特製的龍涎丹。


    二人也算早有相識。


    但茯苓多半未料到還能再見司徒澈,她驚惑之餘掃視阿滿及司徒澈背負著的沉睡女子,問道:“司徒,你……又來求醫?”


    司徒澈半笑著走出半步,緩聲道:“對,我又來求醫!”


    他的笑容僵持片刻後詭異的消失。


    這最令茯苓疑惑不解。


    還未等她再多問一句,司徒澈整個身子開始緊繃起來,如遭霹靂猛一哆嗦,開始傾倒!


    “司徒大哥!”


    “司徒大哥!”


    阿滿舉足無措,不斷吼喊。


    茯苓緊步來到司徒澈身邊,為司徒澈把脈。


    觸及司徒澈臂腕之時,茯苓似乎已經感受到了什麽,麵目凝重。直到她徹底探清司徒澈的脈象,整個人都陷入沉思當中。


    她憶起了三年前,自己在醫道上頗有心會之時,師父曾告訴她,這世上的奇難雜症多達千種,但有一種病症,卻是他苦苦鑽研二十餘年都不得解治之法。


    當年師父祥述了患此疾者的症狀脈象。雖時隔三年,但她依稀記得清楚。再看看麵前昏厥的司徒澈,竟與此症如此吻合!


    就在前幾天她翻閱師父草本時,無意閱到這種病症便是隱霧山冰女族秘術冰針蠱所致。


    關於隱霧山冰女族,茯苓隻知道在隱霧山的某處住著一名冰霜女子,僅此而已!


    茯苓認真看向阿滿,問道:“你們來時可曾遇到過一名冰霜女子?”


    阿滿也被茯苓一語驚到,慌張道:“司徒大哥正是在上山的路上中了冰雪女子的白芒飛針!小醫師既然知道司徒大哥被何人所傷,一定有法子醫好他對不對,小醫師,阿滿求你,一定要治好司徒大哥!”


    見阿滿滿眼祈意,惶恐不已,她心知司徒澈對於這名小男孩何其重要。但就算她有心替司徒救治也無從下手,畢竟這冰針蠱就算死人活醫,都無計可施!


    “你……你求我也沒有……”茯苓微咬唇,流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終於還是艱難的開口。


    “冰女族的冰針蠱就連我師父死人活醫都沒有任何法子解治,更何況是我!”


    阿滿一時片刻竟不能相信茯苓,“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師父是天下最高明的醫師,就算死人在他手下都能再喘一口氣,這小小的飛針入體,他怎會救治不了!”


    茯苓無言以對,他竟不知師父的聲名在世間已被傳的如此神乎其神。


    便是這時,一直處於冰僵狀態的司徒澈突然打起了哆嗦,麵上極快附上一層霜雪。就連身旁的阿滿、茯苓都感受到一股極寒之氣。


    阿滿情急之下,解開還附在司徒澈背上的阿影,將司徒澈整個身子攬進懷裏。


    見司徒澈極寒的身子蜷縮一團,神誌不清隻道一個字“冷”阿滿含淚猛搓他的身子。


    “司徒大哥,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有阿滿在……阿滿一直在……一會兒就不冷了……”


    一邊是安靜沉睡的姐姐,一邊是替自己受罪且不知生死的司徒大哥,阿滿終於還是沒能撐住,趴在司徒澈冰塊一般的身子上嗚咽起來。


    這一刻他不知還有誰能幫自己,誰能救姐姐,誰能救司徒大哥……


    茯苓一直默默看著,看著麵前比自己略小幾歲的男孩無助的啜泣。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幫他?


    “你先別著急。我這就飛信於師父,盼他能提前幾日歸來,!”茯苓決然說道。


    阿滿這才強忍住淚水,見茯苓快步進房,片刻後手中捧著一隻黑白相間的尖喙雀鳥,鳥腿上栓有一根紅絮,還有一紙書信。


    “小醫師,你的師父如今身在何方,他接到書信後多久可趕回家中?”


    茯苓道:“每年這個時候師父都要前往距離隱霧山百裏之遙的黃陽穀采藥。少則十數天,多則一月有餘,今日是師父前去的第十天。我讓花容雀帶信給師父,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七八天後師父便可回來。”


    阿滿聞聲,急走到茯苓身前,一把攥起她的纖腕,重聲質問:“七八天?如果司徒大哥沒命活過這七八天呢?”


    可能阿滿還未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力氣有多大,但狠狠被鉗住的茯苓的纖腕已經開始發紅。她費力擺脫已經有些失去理智的阿滿。


    “如果司徒大哥在你師父回來之前就被冰寒折磨致死,那該怎麽辦啊!你告訴我,究竟該怎麽辦?”阿滿的重聲質問一點點變成嗔吼,到最後竟似一頭惡獸,要將身前這個略大自己一點的女孩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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