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荷可是和安嬤嬤知秋一塊兒,自打離了韓國就開始服侍我左右。


    精明如井澤,怎麽可能在人選上,挑了一個不諳人事的小丫頭呢?


    我暗暗嗤笑了一分,在這樣一個走投無路的環境中,任誰都會慢慢對關心自己的人敞開心扉。


    哪怕隻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


    所以這個望荷,也許是井澤早就留的一手試探,也會是我最好的突破點。


    “你說的不錯,”我低著頭,語氣帶了絲後怕,“昨夜實在是太嚇人了……”


    說著,我看了望荷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也隻有在鬼門關走一遭,才知道活著是最要緊的。”


    望荷趕忙上前安慰我:“姑娘說什麽呢,您福大命大,又有陛下眷顧,定是後福無窮的。”


    我裝作羞射地頷了頷首:“我現在哪裏奢求什麽眷顧,能好好活下去就心滿意足了。”


    有些話,總需要有人給我帶到井澤那裏去。


    他從小缺愛又生性多疑,就算被對魏瑤的思念衝昏了頭,他也不會忘記,我並不是魏瑤。


    牽強的轉變隻會讓井澤覺得我另有所圖,而求生的欲望則很有說服力。


    在我怕死想活的狀態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井澤。


    肥腸合理。


    聽了我的話,望荷果然露出同情的表情來,湊了過來小聲說道:“奴婢僭越,當時見著姑娘因為端王……那般傷心,還真怕姑娘會尋什麽短見。”


    聽到端王這兩個字,我的心還是不受控製地一痛。


    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我歎了口氣,平和地回答:“畢竟我和他是夫妻,即便是個養了多日的小貓小狗,一下就這麽……誰會不難過呢?”


    望荷麵上很是關心,認認真真聽著我的“心裏話”。


    “再說……我那時還懷著他的孩子……”


    我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痛到幾乎喘不過氣。


    可這個戲,我必須克製地演好。


    望荷見我又低落起來,趕緊開了口:“姑娘莫傷心,如今您清白一身,無牽無掛,大好的福氣還在後頭呢,過去的事兒就別去想了吧。”


    我裝作回過神來的樣子,衝望荷一笑,語帶感激地說道:“我無依無靠,也隻有和你說說這些心裏話,你可就當做我不曾講過,萬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了。”


    “這是自然的,”望荷趕緊接過我的話頭,“這一路奴婢都親眼看著,雖說奴婢是陛下的人,但打心裏當真十分心疼姑娘,姑娘願與奴婢說心裏話,奴婢自然是會爛在肚子裏的。”


    “望荷,”我麵上全是感動,“這異國他鄉的,我能認識你可真的太好了。”


    望荷也是羞射起來,再這麽下去演一出百合都不奇怪了。


    孩子已經打掉,我也不用再去內室靜思。


    昨晚又是死裏逃生,我一天都在床上歇著。


    吃的喝的都是望荷伺候的我。


    望荷跟我熟識了,也露出孩子氣的活潑來。


    到底是個十五歲的小孩兒罷了。


    等到晚間,知秋來接她的班,臨走前望荷還叮囑了好多,這才安心走了。


    知秋應該比望荷大幾歲,又是跟著安嬤嬤久了,人也成熟穩重。


    擦擦洗洗給我弄完,就伺候我睡下了。


    這一天的戲演下來,我也是累得很。


    身體還沒好全,一閉上眼就困得不行。


    隱隱約約間,似乎感覺有人進屋來了。


    我突然驚醒,沒有發出聲響,閉著眼睛在床上一動不動。


    沒一會兒,床簾被掀了開,井澤身上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


    他坐在我的床邊坐下,我看不到他在做什麽。


    隻能繼續裝睡,假裝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努力把自己的呼吸拉得綿長平和,像是睡得很熟。


    恍惚間,我隻覺得額頭似乎落下幾不可察的一吻,隨後井澤就起身走了。


    我緊張到瞬間心跳加速,生怕他發現我是在裝睡。


    不過似乎沒有,一會兒就聽見了屋門關上的聲音,屋子裏又恢複了一片靜謐。


    我在床上緩了半天,睡意全無,翻了個身麵朝床內,悄悄地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腦門。


    媽的,惡心死了。


    不過我心裏還是有一絲暗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賭對了,望荷轉頭就把我跟她說的話去告訴了井澤。


    所以忍了一天沒來看我,然後趁我睡著了來親我??


    狗東西憋不住了吧!


    第二天,第三天,又是在床上過的,畢竟四個多月,這都不是流產,算引產了。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太醫可算允許我下床了。


    又是望荷伺候,她扶著我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又一圈。


    “姑娘累不累?不如奴婢扶您回去歇著吧?”望荷依舊十分關心我。


    我衝她和氣地笑了笑:“沒事兒,出來走走,我心情好些,想必也能恢複得快些。”


    望荷給我扶到邊上的石凳前,掏出自己的帕子鋪好,這才扶我坐下。


    “話是這麽說,可奴婢總怕您累著。”


    “哪有這麽嬌貴的,”我擺了擺手,“成天好吃好喝地養著,我早就感覺好多了。”


    望荷歪頭看了看我,若有所思道:“姑娘氣色確實是好多了。陛下叮囑了太醫好好照顧您,太醫哪有不盡心的。”


    我反正臉紅不起來,也隻能假裝害羞:“這回,也真的是多虧有他,我才撿回一條命……”


    望荷顯然很滿意我的反應,湊上前來繼續助攻:“陛下近來國事繁忙,許不得空前來看望姑娘,姑娘可別往心裏去。”


    我趕緊嚇得擺手:“哪裏哪裏,我怎麽敢怪罪陛下。他日理萬機……應該的。”


    切,國事繁忙,倒不影響他大半夜憋不住來親我啊?


    男人真的是下半身動物,忙成一國之君也能擠出時間來耍流氓。


    所以姑娘們,但凡男人說因為自己忙而沒有顧到你的感受,那就是不夠喜歡你,破案。


    “對了,”我想起什麽,問望荷道,“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她……她的孩子,如今在哪兒呢?”


    望荷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個。


    我趕緊麵露難過地解釋了一番:“那日陛下盛怒,下旨賜死了我妹妹。我當時心有餘悸,隻想著她害我差點丟了條命,所以也不曾求情。如今想起來,那畢竟是我妹妹,我總是……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哎呀,馬後炮的感覺也太賤了,哈哈哈哈!!


    望荷反應過來,連忙答話道:“噢,您是說魏夫人。小皇子如今有乳母照顧著,應是一切無虞。”


    “那就好,”我麵上一副慈母的模樣,“我與自己的孩子無緣,總想著,那畢竟是我妹妹的孩子,我也算是他的……”


    大姨媽???


    淦!我居然是狗雜種的大姨媽???


    “……大姨。”


    演到親情正濃之處,突然捋順關係的這句大姨媽差點把我舌頭咬掉。


    我憋回心裏的罵娘,繼續演戲:“若是有可能,我倒是想去看看這個可憐的孩子。”


    望荷想了想:“那奴婢去和陛下回稟一聲,正如您所說,您是小皇子的大姨,去看看小皇子也無妨。”


    “不了不了,”我趕緊製止她,“我就這麽隨口一說,陛下國事繁忙,就不要拿這種小事去打擾他了。”


    哎,欲擒故縱,聽說過嗎小妹妹?


    反正我不管跟你說什麽,你都會跟井澤去講,那我必須往做作了演。


    效果真的是立竿見影。


    隔了一天,才吃完午飯,安嬤嬤就找了一群人給我來收拾行李了。


    我裝得一副懵然地樣子,問她這是怎麽回事。


    安嬤嬤依舊是波瀾不驚,跟我講了一堆場麵話。


    大概意思就是,我現在身子不好,靜室太過陰冷,不適合養病,井澤讓我搬到明正宮去住。


    明正宮???


    噗,那等於是大清朝的養心殿,是皇帝睡覺的地方好嗎??


    井澤你還可以再司馬昭之心一點。


    直接就讓我搬到他臥室去住了,科科。


    我麵上當然是要裝出一副受寵若驚,茫然無措的樣子。


    安嬤嬤和知秋也沒管我怎麽樣,依舊該收拾收拾該打包打包。


    望荷則是攙著我的胳膊,安撫地和我說著悄悄話。


    等到了明正宮,裏頭靜悄悄的。


    站著值班的宮女太監都垂著頭不說話。


    到底是一國之君的臥室,華麗寬敞那是真的不用說。


    安嬤嬤領著我往裏走去。


    害,就一張床,nmd。


    望荷伺候我坐下歇息,安嬤嬤說井澤正在忙國事,這會兒沒有空。


    正收拾著,外頭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我一愣,安嬤嬤轉過頭跟我解釋:“大約是小皇子到了,陛下說您與小皇子也有血脈之情,如今宮裏也沒有合適的人能照顧,就一道接了來明正宮了。”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正合我意!


    我立馬聖母上身,驚喜萬分:“是嗎,快領我去看看小皇子!”


    望荷眼疾手快扶起了我,我還不忘腳下打個絆,著急忙慌的樣子,惹得望荷都勸我別急。


    那頭嬤嬤也得了吩咐,抱著我妹的兒子過來了。


    白白胖胖,養得倒是不錯。


    確實是個無辜的孩子,我心裏閃過一絲動搖,很快被衝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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