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沒說話,蕭曉倒是很熟悉這個流程。


    她笑著對莫叔說:“好,不過我馬上又要出國,等到時候給你帶個金發碧眼的大帥哥回來。”


    莫叔笑得睜不開眼。


    吃過餛飩,顧淮在路邊買了個煎餅,邊走邊吃。


    現在的街道已經有不少店鋪,頗有繁榮模樣。


    蕭曉拎著包走在顧淮身邊,並沒有跟著他吃煎餅。


    大份的餛飩已經讓她很有飽腹感,她不需要再吃東西了。


    吃完煎餅後,顧淮又買了一份水煎包,才走到了一處民房中。


    一樓有一個打通的房間,裏頭坐著幾個孩子。李子民站在黑板前,正在教他們數學。


    顧淮和蕭曉站在門口聽了一會,直到打鈴放學,李子民才發現了他們。


    “淮哥!”


    李子民還是一點都不穩重,衝到了顧淮身邊。


    他頭發已經長起來了,有很多發茬,顯得稍微有些亂。不過他眼睛亮堂堂的,很有精神氣。


    顧淮給他一袋子煎餅:“你哥讓我照顧你。”


    李子民接過煎餅,啃了兩口,含糊道:


    “就他喜歡多管閑事。”


    嘴上抱怨,滿眼都是開心。


    他吃著煎餅,才發現顧淮的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蕭曉微微衝他笑了笑。


    李子民跳腳:“靠!蕭曉!你回國了?居然都不和我說一聲!”


    蕭曉笑:“這不是剛剛回來?”


    李子民煎餅都顧不得吃了,抹了抹嘴巴,趕著旁邊看熱鬧的孩子趕緊回家:“這不得組個局?等著,我這就把他們一起叫上。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說走就走,一聲招呼都不打,等著,給我半小時......”


    半小時後,所有人都聚在了中心學校的門口的酸菜魚店內。


    李子民甚至還貼心的給顧淮點了他喜歡的牛腸。


    眾人舉杯歡慶,一派喜氣洋洋。


    蕭曉沒怎麽吃,她早飯才吃完,壓根吃不下。


    她下意識扭頭去看顧淮,對方依舊拎著筷子,在和李子民搶著最後兩塊肉。


    蕭曉愈發沉默。


    眾人散去,又隻剩下了顧淮和蕭曉。


    顧淮的心情看起來很好,他走到門口,停在了又一個攤子麵前。


    蕭曉忽然道:“你以前受過什麽創傷麽?”


    顧淮停止了動作。


    他離開了攤位。


    蕭曉追了上去。


    “與我同行的師哥,有個心理學專家,他說你這屬於創傷後應激障礙。通過吃東西的方式,去緩解自己的壓力。阿顧,有什麽心事你能不能和我說說,我......”


    顧淮:“沒有。”


    他沒有給蕭曉任何說話的機會。


    蕭曉咬唇,沒有再繼續刺激顧淮。


    與蕭曉想象中的不同,顧淮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也不覺得蕭曉越界。


    事實上,她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卻又不完全正確。


    這次的小口角,顧淮並不放在心上。


    係統的紅燈亮的愈發頻繁,告訴他是時候該走了,顧淮定下準備離開的時間,和眾人說他要給自己放放假。


    眾人都沒有反對。


    畢竟他也沒怎麽休息過,服裝廠,製藥公司,都由他一手創立。


    蕭曉離開的那天,大家都有來送她。


    她看著顧淮穿著黑風衣站在人群之外,總感覺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看見他。


    她笑自己的想法奇怪,沒太放在心上,隻是這種不安愈發明顯,在飛機落地後尤其強烈。


    可那麽多的人等著她救治,她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


    穿上白大褂,蕭曉忙碌於傷員中,開始新一輪的戰鬥。


    得知顧淮失蹤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


    蕭曉連著三天做手術沒合眼,登時覺得自己有些眼花。


    她扶著欄杆緩緩坐下,半天沒有喘上氣。


    “蕭醫生?蕭醫生?”


    有粉色衣服的護士前來詢問。


    蕭曉擺擺手,將個人情緒拋之腦後:“這個病人要再觀察,我先去休息一會,待會你讓李醫生接手其他病人,等我回來。”


    護士點頭。


    蕭醫生的醫術眾人有目共睹,她儼然已經是這裏的主心骨了。


    蕭曉看著這裏落後的條件和呻、吟的病人,將心底裏最後一絲回去的念頭給壓了下去。


    二十年後--


    中心學校的校友會上,已經退休的李春華站在台前,哭著笑:“大家都能來,我真的很開心,我最驕傲的事情就是帶了你們這一幫學生。”


    李老師扶著她下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李子民坐在桌前,看著李春華,有些理解以前媽媽的心思。


    他接過了媽媽的指揮棍,終究也會有桃李滿天下的一天。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旁邊的一個空位上。


    同時看向這裏的還有大虎。


    大虎笑:“也不知道淮哥會不會來。”


    大家沒有做聲,罕見得有些沉默。


    顧淮是主動失蹤的。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離開後,沒有買任何地方的車票,也沒有任何人瞧見他的行蹤。


    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離開了這裏。


    他們有報過警,但因為沒有任何線索隻能不了了之。


    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但所有人都堅信一點:


    他一定還活著。


    每一次聚會,他們都會留下這麽一個空位,等著顧淮回來。哪怕所有人心中都有這麽一個預感--


    他不會回來了。


    顧淮離開後,一切依舊步入正軌,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李中華研究出了另一種新藥,也已經投入上市。


    大虎的生意做得更大了,成為了知名企業家。


    就連顧小五,也開始管理服裝廠,成為了風風火火的女強人。


    她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上學,教她要做一個像舅舅那樣的人。


    每當這個時候,年年總是會問媽媽:“舅舅的身體好一些了麽?他什麽時候能回來抱抱年年?”


    每每聽到這句話,所有的大人都會沉默,媽媽甚至會掉眼淚。


    懂事的年年便知道,這句話大家都不愛聽。


    等再大一些,她再不提這件事了。


    又是數年過去,蕭曉終於回國,接受了國媒的采訪。


    當有人問她,最愛的人和事,蕭曉坦然笑道:“我熱愛和平,希望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免於戰火,每一個人都能遠離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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