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現在回來,你會見她麽?”


    大虎試探問道。


    顧淮說:“她不是在辦公桌底下?我見與不見,有什麽分別?”


    大虎看了眼腳下,知道自己露餡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露餡。


    “小小,他知道了,別裝了。”


    蕭曉這才站起身。


    她穿著一件淺咖色的風衣,皮膚因為常年在室外曬得有些黑。


    因為被揭穿,臉上有些尷尬,但很快消散。


    為了緩解空氣奇怪的氛圍,她主動打招呼:“阿顧,好久不見。”


    顧淮:“確實好久不見,你已經出去一年多了。”


    蕭曉垂頭,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是啊,我變化是不是挺大的。”


    她抬眸看向顧淮,希望能從後者嘴裏聽到和她走之前不同的話。但她知道,這多半是奢望。


    “沒有。魯素經常想法子給我塞你的照片。”


    她就知道,這是奢望。


    蕭曉平複好自己的心情,笑著說:“你倒是變化挺大的,我上次在維和,還看見了公司的旗袍。”


    顧淮走回沙發邊,坐下微微靠著:“都是大虎的功勞。”


    話說到這裏,氣氛好像又凝滯住了。


    蕭曉正絞盡腦汁再想一個話題的時候,顧淮終於主動說了一句話:


    “說說你在外頭的見聞。”


    蕭曉鬆了口氣。


    她在畢業後投身醫療事業,離開祖國,遠離顧淮。一開始還會想到這些少女情懷,可真正看到外頭的世界,戰爭中人們的淒苦,這些事情反而都不重要了。


    一開始她是真的因為躲避顧淮才去那邊,可現在她是因為真的喜歡。


    說起自己的事業,蕭曉一個不注意,洋洋灑灑聊了將近一小時,等她停下,才發現外頭的天色已經有些黑了。


    蕭曉還想再說些什麽,外頭有人敲門。


    大虎想到了什麽,忙去把門打開,果然是顧小六站在外頭。


    “你怎麽來了?”大虎微笑,眉眼溫和。


    顧小六提起一隻飯盒,晃了晃:“給咱們的大領導帶點吃的嘍?”


    她輕車熟入走進屋中:“阿顧,你也在啊?”


    接著,她抬頭看見了蕭曉。


    眼底略有錯愕,她很好掩飾下去:“蕭曉?你回來了?”


    蕭曉微微頷首:“不會留太久,回來隻是有些事,差不多半個月後就離開。”


    顧小六將餐盒擺在桌上:“我帶了些吃的,應該夠三個人,嚐嚐吧?”


    是按照大虎的口味做的。


    蕭曉捏起一塊蟹卷,咬了一口:“現在你店裏怎麽樣?”


    顧小六也沒能考上大學,畢業後開了一家小店,專門做糕點。


    有顧淮護著她,她常常關門去各地學習,從老師傅那裏偷些手藝來。


    現在顧小六的點心店,也算有名氣,開了幾家連鎖店。


    當然她可以開的更多,但她懶,覺得這樣就挺好,沒必要逼著自己賺那麽多錢。


    “挺好的。”顧小六說,“我這個人沒什麽大出息,就想待在家裏人身邊,吃點好吃的東西,做好吃的給自己喜歡的人吃。”


    說著,她悄悄看了大虎一眼,大虎回以笑容。


    顧淮:“你們兩個怪惡心,要是你們現在打算談情說愛,我和蕭曉就先出去了。”


    大虎笑,把顧小六拉到自己身邊:“哪能?等我們結婚後,有的是時間談情說愛,還不樂意讓你們看著。”


    他們兩個同學五六年,終於修成正果,不久後就要結婚了。


    蕭曉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抬眸有些意外,看了看顧小六,又看了看大虎,心中了然。


    “祝福你們。”她說。


    吃掉手裏那個蟹卷,她低頭說了聲謝謝,拉著顧淮離開這裏:“人家對象來了,我們就別站在這裏發光。”


    顧淮不置可否,慢悠悠跟在她身後。


    身後門關上後,顧淮聽見了裏頭的爭吵:


    “六六,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


    “你果然生氣了!”


    “我說了沒生氣。”


    “看吧,你真生氣了,這個蟹卷挺好吃的,你再吃一口?”


    “滾!”


    與其說是爭吵,不如說是調情。顧淮心想。


    蕭曉沒離開公司,走上了天台,她站在天台欄杆邊,餘光看見了跟上來的顧淮。


    心裏有些意外,她隨口問道:“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顧淮:“還不錯?”


    他站在了蕭曉的身邊,清風裏含著他衣服的香味。


    蕭曉呼吸微微放輕,正想找個話題,聽見顧淮說話:


    “當時走的時候,說想要冷靜一下,現在達成目標了?”


    蕭曉斂眉,垂頭微笑:“沒看見你之前覺得放下了,看見你還是會心動。”


    麵對蕭曉變相的告白,顧淮臉上沒有任何的驚訝或者震動,他依舊雲淡風輕:“我看你沒那麽執著於這件事。”


    “是啊。”蕭曉這回接話很快,“那邊炮火連天,許多人別說吃飯,命都保不住,我這點小矯情,根本算不了什麽。”


    見過更大世界,就不會再拘泥於個人的小情小愛。


    蕭曉覺得自己以前因為這些事情傷神,實在是傻的可愛。


    沒有其他人,她反而能更自在的和顧淮說話,末了甚至還對他說:


    “我走了這麽久,許多人和事都不太熟了,如果你有時間,就陪我去逛逛?”


    蕭曉以為顧淮會拒絕,怎料顧淮竟點頭:“明天你來找我就行。”


    蕭曉留在原地發呆,顧淮已經走遠。


    顧淮當然不會和女主鬧僵。


    女主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中心,有她在,世界才不會按照詭異的方向發展。


    再說,蕭曉本身也沒什麽問題,沒必要對著人家一個小姑娘拉一張臭臉,擺根本沒必要的譜。


    當然,自己也沒必要遷就她。


    比方說她想要自己陪她逛,她就得自己過來,順帶請他吃飯。


    兩個人坐在熱氣騰騰的餛飩鋪前,吃了一頓餛飩。


    餛飩店老板莫叔,笑眯眯的給他們添了大碗,並且這頓免單,無限續加。


    “不是說要退休?”


    霧氣繚繞中,顧淮低著頭問莫叔。


    莫叔依舊笑眯眯:“退休沒事做,也難受,反正手頭有錢,開家小店,沒辦法,這輩子勞碌慣了。”


    顧淮沒接話,餛飩太好吃。


    “小淮小蕭,你們啥時候找對象?我到時候包不放鹽的餛飩,給你們家娃娃吃。”


    顧淮:“......”


    果然,天底下家長除了催婚,就沒第二件事可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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