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會!


    薑雲居然是黑龍會的人!


    如果是在幾天之前,束觀聽到明謹安的話時,反應都不會這麽激烈。


    但是他現在恰好知道,黑龍會是一個怎麽樣的組織。


    “薑雲是個孤兒,三歲時就被老夫收養,傳他道術,視其為子,但或許是老夫從小就太溺愛他了,以至於讓他的性格變得極為乖戾。”


    “隻是以前他做的那些錯事,老夫除了責罵他幾句,也沒有真正嚴厲管教過他,直到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居然和旭日國的人走在了一起,而且還加入到了一個叫黑龍會的組織。”


    “當時老夫和他師徒兩人,基本都在山海關外活動,不知你有沒有去過山海關外,如今的山海關外,已經幾乎就是旭日國人的天下了。”


    “而薑雲不知怎麽被那些旭日國人引誘,加入了一個叫黑龍會的組織,並且憑仗他的風水之術,幫助旭日國人破壞了關外太白山的地脈。”


    “要知道太白山地脈,乃是關外三洲的氣運之脈,是整個大華龍脈的一部分,而在太白山地脈被破壞之後,關外三洲再無法和大華氣運聯結一起了。”


    “老夫發現這件事之後,大為震怒,找到那孽徒,命他立即退出黑龍會,再和老夫一起去想辦法修複太白山的地脈。”


    “沒想到那孽徒表麵上答應,卻趁老夫不備的時候,暗中偷走了我們走馬門的道術秘冊,然後逃走了。”


    “老夫一路追蹤他來到荊城,今日終於發現了他的行蹤,卻不知是這孽徒布下的一個殺局!”


    明謹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越來越暗澹,身軀似乎連坐著都做不到了,慢慢地往後倒去。


    束觀連忙伸手將這青衫老人扶住。


    “老先生,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救你了嗎?”


    束觀沉痛地問道。


    此刻他的心情,已經無法用悲傷或者感激之類的言語形容了。


    “老夫說過了,我的壽元本來就已經隻剩兩個月左右,這是天道大限,不是什麽道術仙法可以改變的,若是在第四第五元會之時,或許還有法子能逆天改命,但在如今卻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況且剛才所受之傷,已經耗盡了老夫體內最後一點生機。”


    “……對了,這位小兄弟,不知該怎麽稱呼?”


    “我叫束觀。”


    束觀連忙回答道。


    “……束觀……束觀,可是取的束心自觀之意……”


    明謹安喃喃低語,聲音越來越輕。


    “……束觀,老夫臨死之前,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老先生您盡管說,隻要束觀有能力辦到,絕不敢推辭!”


    “……你……可願……成為我走馬門第五十七代門主……”


    “什麽!”


    雖然束觀已經做好準備,不管這位對他有著大恩的老人,臨死前有什麽要求,都會先答應下來。


    但是明謹安的這個要求,依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我們走馬門……已經傳承了一萬一千多年,絕不能在老夫的手中斷絕了……那個孽徒……那個孽徒,老夫已經將他逐出門牆,如今走馬門隻有老夫一人了……”


    明謹安殷切地盯著束觀,充滿了期盼之意。


    束觀沉默了一下,接著用力地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麵對這個老人的任何請求,他都無法拒絕。


    明謹安的眼中,像是回光返照般露出了一絲光彩。


    “……幫我從那個孽徒的手中,取回被他偷走的那些道術秘冊,這些道術,絕不能被旭日國人所用,至於那個孽徒如何處置,你自己決定……”


    “老先生您放心,我肯定會殺了薑雲,奪回那些秘冊!”


    對於這件事情,束觀早已下定了決心。


    “……還有,等你修行我走馬門那些道術有成之後,記得去一趟太白山,想辦法修複那裏被切斷的地脈……這件事情很重要……切記,切記……對了,把我的骨灰,埋會太白山,我自小是在那裏長大的……”


    明謹安的雙眼慢慢地閉上了,隻是就在眼看他即將徹底合上雙眼之時,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般,一把緊握住了束觀的雙手。


    “……要小心那些旭日國人對龜蛇二山動手,龜蛇二山,是荊城地脈之基……”


    “那孽徒學藝不精,沒有看出那兩山的真正玄機,以為這裏是風水閉鎖之地,卻不是龜蛇二山之中,有……”


    明謹安的最後一句話,終究是沒能講完,也沒有講出龜山和蛇山之中,到底有什麽,他的頭就一歪,倒在了束觀的胳膊間,再也沒有了任氣息。


    濃烈的悲傷,用上了束觀的心頭。


    雖然和這老者相識才最多隻有半個小時,但是在他穿越後的這一生中,或許除了老瘸子和師傅李至霞之外,這個老人是對他恩情最重的人。


    束抱著老人的屍體,抱了幾分鍾之後,他將明謹安的屍體放在了地上。


    然後束觀站起身來,視線朝四周的廢墟環顧了一下。


    這裏自然不可能再找到薑雲的身影。


    束觀也不是在找薑雲。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原先庭院地麵上的一個大坑之中。


    剛才他就站在那上麵。


    最初的爆炸就是從那裏噴發而出的,而他也被氣浪衝擊地高高飛起。


    束觀走到了那個大坑之前。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引發了剛才那樣一次威力巨大到可怕的爆炸。


    大坑之中,堆滿了碎裂的石塊。


    然後束觀蹲下身子,開始清理那些石塊,他必須要仔細看一下,到底是什麽引發了爆炸。


    此時束觀身上的傷口,已經盡數愈合。


    龍血沐浴過的身軀,雖然沒能抗住剛才那次爆炸,但是還是有些神奇之處的。


    隻是他身上的衣物,已經碎成了一縷縷布條,掛在了身上,隻能說僅能蔽體而已。


    但是這個時候也暫時顧不得這些了。


    束觀雙手翻轉如輪,將那些碎石飛快地從大坑中刨了出來。


    這個直徑足有五六米的大坑,裏麵塞滿了碎石,就算用一台挖掘機來清理的話,沒有半天時間也休想清理幹淨。


    但是兩隻手的效率,絕對要比挖掘機高出很多倍。


    隻是十幾分鍾,束觀就像碎石清理了大半。


    碎石底下,似乎原先有一條地道般的空間,隻是此時也已經被碎石塞滿。


    束觀的目光仔細地在這些碎石搜尋著,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而在幾分鍾之後,還真被束觀發現了一些東西。


    那是幾根扭曲得像是麻花般的鐵管。


    本來以剛才那場爆炸的強度,就算是鐵管,應該也要被炸成粉碎了。


    但因為這裏是處於爆炸的中心點,爆炸時遭受的衝擊反倒沒有周圍,而且或許是當時其實被炸碎的石塊將這些鐵管埋住了,所以倒是沒有碎裂。


    束觀又仔細地看了一下這幾根早已扭曲不成形的鐵管,卻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過當束觀把那些鐵管豎起來的時候,一些澹紫色的粉末從鐵管中流了出來。


    束觀將那些粉末接住,攤開手掌,鼻尖傳來一縷澹澹的火藥氣味。


    這些是火藥?


    束觀想著剛才爆炸發生時自己同樣聞到了火藥的硝煙味。


    難道真的是火藥爆炸?


    隻是什麽炸藥能有這麽巨大的威力,直接炸死了一名胎動境的修行者,也讓自己沐浴過龍血的身軀都差點分裂?


    來到荊城生活了近兩年的時間,束觀已經相當了解這個世界了。


    何況他還有邱暘這樣一個師兄。


    所以他對於凡人擁有的武器的威力,大致都很了解。


    以束觀所知,這個時代的軍隊,所用的炸藥基本都是tnt炸藥。


    tnt炸藥也被炸藥之王,是威力最大的炸藥。


    而tnt炸藥四師兄邱暘的器房中就有不少。


    邱暘也跟他說過tnt炸藥對他們修行者會造成傷害的程度。


    “一般來說,在一個密閉的房間內,一公斤tnt炸藥的當量,是有可能殺死一名引氣期的修行者的。”


    “不過對初識境的修行者,就沒有致命的傷害了,而如果是胎動境強者,就基本很難傷到了。”


    “而這還是對我們沒有運起靈力護身而言。”


    “如果運起靈力護身,要炸死一名引氣期得修行者,需要至少二十公斤以上tnt炸藥,要炸死初識境修行者,則需要五十公斤tnt炸藥爆炸產生的當量。”


    “至於胎動境的強者,用靈氣護身之後,就算這個房間塞滿tnt炸藥也無法炸死一個胎動境強者。”


    “因為爆炸的衝擊波是分散的,它產生的當量不可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要炸死一個胎動境強者,到底需要多少tnt炸藥呢?”


    “至少一千公斤以上!”


    “當然,如果是將這些炸藥分散引爆,不停地消耗我們修行者的靈力,卻是能將需要的炸藥數量減少很多。”


    “所以說我們修行者,至少是元嬰境以下的修行者,還是無法真正抵抗凡人的子彈火炮。”


    這是當初邱暘跟束觀解釋過的一些事情。


    而這也讓束觀對這個時代炸藥的威力有了一些直觀的認識。


    而剛才的爆炸,絕不是什麽tnt炸藥能夠產生的威力。


    束觀撕下了身上僅餘不多的一根布條,將手掌中那些澹紫色的粉末,小心地包裹了起來,然後在將那幾根扭曲的鐵管,也和布條綁在一起。


    這些東西他準備帶回去給四師兄邱暘看看,或許能發現一些線索。


    接著束觀先剛才因為爆炸的衝擊,而失手掉在不遠處的牛角巨弓和鐵箭撿了起來。


    在剛才那樣恐怖的爆炸中,不管是巨弓還是鐵箭,都沒有受到絲毫損壞。


    當然,對此束觀並沒有任何意外。


    接著回到了明謹安屍體的旁邊,將明謹安的屍體抱了起來。


    然後他伸手探向了衣服的內袋,幸好內袋倒是沒破,隻是當他從內衣口袋中掏出那疊隨身攜帶的符紙時,卻發現隻拿出出了一把碎裂的黃紙屑。


    這些符紙,終究是沒有能抗住剛才爆炸的衝擊。


    這同樣沒什麽意外,連自己沐浴過龍血的身體都抗不住,連明謹安這樣的胎動境強者都被炸死了,這些隻有少許靈力的符紙自然更抗不住了。


    束觀沉默了一下,接著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這些符紙毀了倒不算太可惜,畢竟數量不多,下次找五師兄安子春再要就行了。


    可現在不是數量的問題,而是有沒有的問題。


    他沒有了隱身符,也沒有了神行符。


    束觀低頭看了看已經變得很像前世夏威夷草裙的褲子,想要找薑雲算賬的想法更強烈了一些。


    然後他抱著明謹安的屍體開始朝龜山方向奔跑。


    草裙般的布條在風中飄揚,兩條長腿在其間若隱若現。


    而當束觀跑過剛才被爆炸所波及的那片房屋,看見了那裏此時宛如人間地獄般的慘像。


    必殺薑雲!


    束觀在自己心中如此默默說了一句。


    ……


    善已觀內,懸崖之上。


    明謹安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上。


    李至霞和束觀兩人站在屍體的旁邊。


    束觀講述完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李至霞一直沉默地聽著,眼神卻是急劇變化。


    等到束觀講完之後,他對著明謹安的屍體,彎腰,拱手,深深行了一禮。


    “明兄,以前曾聽聞過你的大名,卻是憾未逢麵,想不到相逢之日,竟是天人永隔。”


    “至霞在此,拜謝明兄大恩,保了小徒一命,若有來世,至霞願結草銜環,以報此恩!”


    李至霞朗聲而言,語意鏗鏘。


    身後的束觀,突然抬手揉了揉眼角。


    上一世,他已經幾乎不會感到。


    但是這一世,總是有一些人,會讓他眼角發酸。


    老瘸子,韓彪,李至霞,榮苗,今天的明謹安。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猶有俠氣。


    必殺薑雲!


    束觀又在心中對自己如此說了一句。


    因為那樣的人,破壞了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美感。


    而此時李至霞緩緩轉過了身來,看著束觀道:


    “你準備怎麽處理明兄的後事?”


    “明老先生的意思是,將他的骨灰,葬於太白山上。”


    李至霞想了想道:


    “胎動境修行者的屍身,往往百年內都不會腐化,這樣吧,我會把明兄的屍體煉化成遺蛻,到時候你專門去一趟關外,將他的遺蛻送回去。”


    束觀點了點頭應是。


    然後他問了李至霞一個問題。


    “師傅,我們龜山之中,是不是隱藏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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