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荏苒把包袱放到床邊地上,拉出了江氏的手臂,把瑩潤的指腹放到她白皙的手腕上。


    看到白荏苒這熟練的診脈手法,張嬸有些緊張的摳著手,認真的盯著白荏苒看。


    她等的焦心,幹笑了兩聲問道:“苒丫頭什麽時候回岐黃之術了你娘這病有幾日了,大夫來給你娘看過,說是熱風寒,家裏的藥沒了,他回去抓藥去了。”


    白荏苒專心診脈,也把她的話聽在了耳中。


    脈象虛浮雜亂,根本不是熱感風寒,倒像是慢性中毒,而且這毒已經很久了,快侵入肺腑了。


    要是她沒及時回來,怕是不出三五日,這江氏就要沒了。


    見白荏苒不理她,張嬸緊張的彎腰問道:“可診出來了”


    白荏苒心裏疑惑氣憤,可想到不知道是誰害的江氏,麵上沒有表現出來。


    她收回手,對著張嬸笑了笑,“我診著好像也是熱風寒。”


    江氏是中毒,而且是慢性的毒,隻有長期在她身邊的人才有機會下毒。


    她剛回來,還不知道這宅子裏有多少人,想查出來是誰,得先隱藏鋒芒。


    “是吧,我請的大夫可是醫術好的,別擔心,你娘吃幾服藥就能好了,你剛回家來,要不要先去歇著”


    張嬸麵上笑著,可心裏卻鬆了口氣。


    她就說那個軟弱的丫頭怎麽會岐黃之術了,原來是裝犢子了。


    若說剛才是心慌,這會不免有些鄙夷。


    張嬸看著白荏苒是自己背著包袱回來的,身上的衣服也隻是一般的料子,想著她可能是被人厭棄趕回來了。


    事就要成了,她這會回來了,真是氣人。


    她隻知道白荏苒嫁人了,也不知道她嫁的是什麽人。


    她心中生出了疑惑,但也覺得無所謂。


    一個無能的小丫頭,也耽誤不了她的事,無非多費心工夫,把她也處理了。


    四年前,墨韶華娶白荏苒入府,極其的敷衍,隻一台轎子從正門抬著她進了府,拜了天地就扔在小院了。


    而且,白荏苒出門都是從墨韶華其他宅子出去的。


    墨韶華下令江氏不得提起白荏苒入了寧王府,若旁人問起,就隻說她被外地行商的看上了,帶回去做夫人了。


    所以,這些年旁人問起,江氏都是這麽回答的。


    要說墨韶華娶白荏苒進門敷衍,他倒是為了娶她,跟皇帝和淑妃大吵了一架,而且還鬧著必須算白荏苒正妻之位。


    白荏苒把江氏的手放回被子裏,對著張嬸說道:“外麵不是還煎著藥嗎張嬸別陪我了,藥別熬幹了。”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張嬸一拍大腿,扭著身子就出了房間。


    張嬸出去後,白荏苒起身走到門旁,眯著眼睛看了會蹲在樹下熬藥的她。


    過了一會,她才說:“我累了,陪我娘眯會,張嬸要煎好了叫我一聲。”


    張嬸回頭,麵上帶笑的應了聲,直說讓她放心的睡。


    拴上房門後,白荏苒順手從雕花圓木桌上拿過了茶壺,走到床邊,點亮了床頭的燭火,拿出了包袱裏的銀針。


    打開銀針的包,掀開被子,在江氏心脈附近幾處穴位紮了針,又用銀針劃開她的指尖,往茶壺放了些血。


    她沒有千年參片,不敢在這個時候給江氏吸毒,隻能先放點毒血,再施針護住她的心脈,用藥給她解毒。


    血從江氏指尖流進茶壺中,滴答滴答的水聲在安靜的房中回蕩,茶壺裏的水逐漸變深。


    隻片刻,江氏就醒了過來。


    她剛醒來還有些不清醒。白荏苒收起銀針,給她指尖做了止血。


    這會江氏清醒了過來,看著床邊朝思暮想的白荏苒,又紅了眼眶,“娘的苒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他怎肯放你回來了”


    白荏苒扶著她坐起來,在她身後把繡花枕頭豎起來讓她靠著。


    她將事情原委簡單的跟江氏說了說。


    沒講那麽複雜,隻說她與墨韶華和離了,日後就在家陪著她了。


    江氏心疼的拉著白荏苒的手,歎了聲氣,安撫她,“沒事的孩子,有娘在,日後你想嫁了,娘再讓人給你說一個。”


    白荏苒在現代生下來就沒了媽,從來沒有感受到過母愛,這會看著江氏心疼的眼神,心裏泛暖,乖巧的點了頭。


    “女兒無事,女兒不嫁了,就在家陪娘。”


    雖說大臻和離再嫁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可白荏苒對結婚這種事是一點都不期待。


    “傻丫頭,你能陪娘一輩子,娘才能陪你幾年呀。”


    江氏憐愛的輕撫著白荏苒的臉,心疼她被寧王休棄,卻也高興她能回到她身邊。


    江氏當年嫁給白秀才後,多年無所出,她一度讓白秀才休了她另娶,可白秀才是個有情有義的,說什麽都不願意。


    不能生養,是江氏的一塊心病。


    白秀才不願休妻另娶她人,她又有心結在這,便一病不起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白秀才抱回了一個女嬰,說是在城外的樹林中撿到的。


    有了孩子的陪伴,江氏的病很快就好了,也再沒提讓白秀才休妻的事情。


    一家人憑著白秀才教書賺取的束修生活,雖然清貧,但也過的很幸福。


    家裏雖窮,江氏和白秀才把白荏苒當寶貝疙瘩,真真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後來,白秀才去世了,江氏一人養著白荏苒,才讓她受了些委屈。


    四年前,寧王府的管家找到她,跟她說了白荏苒進王府享福去了,並且提了讓她不能說的要求。


    想著女兒跟著自己吃苦,倒不如讓她去寧王府享福去。


    寧王要人,她一個老百姓,也沒有不同意的資格,隻能忍痛跟女兒分離了。


    對於她來說,白荏苒就是上天賜給她的寶貝,是她的無價珍寶。


    白荏苒往門口看了眼,靠近江氏,壓低了聲音,“娘,你不是熱風寒,是有人給你下毒了,這個人我還不知道是誰,你可知道”


    聽到白荏苒的話,江氏有些震驚,那雙溫柔的眸子裏滿是驚慌。


    想了半晌,她搖了搖頭,“宅子是寧王給的,他放了兩個奴仆在這,一男一女,小廝是宅子裏灑掃劈柴的,丫頭是洗衣做飯整理屋子的,吳伯無兒無女,近兩年說不了書了,我看他可憐,讓他在門房了,還有就是張嬸和她兒子了。”


    “寧王也是不錯,當年帶走了你,給了娘這個宅子,還有百畝良田。娘也不會打理,剛好張嬸說她兒子是個會算賬管事的。那時她當家的剛去了,我看著她孤兒寡母的可憐,就讓來這邊了。張嬸平日裏也就陪陪我說話,有時也會幫忙一些宅子裏的事情。最近我病了,她也盡心伺候著,我還真想不出誰會下毒。”


    她為人和善一輩子,從來也沒經曆過這種事,心裏一時間難以接受。


    白荏苒握住她的手,小聲囑咐:“這個事情我來查,娘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明白嗎不要表現出慌亂,這個毒我能解,但是要先找到下毒的人,娘一定要做到。”


    江氏點頭,正要應聲,門被敲響了,“苒丫頭,藥煎好了,你是再睡會,還是把藥先給你娘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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