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日吉若想起當時的場景就忍不住滿頭黑線――――實在是太那啥了!高橋秋子那混賬居然用槍直指男人下/半/身關鍵部位,毫不忌諱的坦言要對方生不如死。


    從她近乎獰惡的笑容能看得出來,如果跡部景吾的回答不令她滿意,下場絕對堪憂。


    日吉若眼角抽搐的同時…已經不知該作何感想,真的!


    這是何等彪悍的女人啊喂!


    經此一役,日吉若總覺得身邊的同伴看自己的眼神…隱約帶著些同情?特別是某某人,意味深長的目光簡直可稱幸災樂禍。當然,那是後話,現在他想不到那麽長遠的未來,此刻日吉若正僵在原地為近乎陷入死局的情勢頭疼不已,不知所措。


    …………


    網球部正選專用休息室內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楚,氣氛更是詭譎到極點。


    忍足侑士半張著嘴,一副下巴脫臼的模樣;跡部景吾則是臉色青白交錯,一雙狹長的灰紫鳳眸瞪得圓溜,竟是…憤怒中帶著些許尷尬。


    日吉若敢用腦袋發誓,此刻絕對是冰帝學園雙驕――――[貴公子]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生平最為失態的一刻。


    然而,造成眼前這幕僵局的罪魁禍首高橋秋子手執槍支,板著張肅穆的臉,儼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眼角狠狠抽了抽,慢騰騰將麵前的三個人環顧一番,日吉若的嘴角又是一抽,隻覺得腦子裏灌滿漿糊,根本不知該如何收場。


    良久,許是對僵持局麵有些不耐煩起來,高橋秋子把槍朝前頂了頂,“不想受傷就說話,別以為沉默能躲過去。”


    話音綿軟,其中蘊含的血腥味卻越發濃重。


    跡部景吾的神色瞬間變幻,眉心微微一皺,“本大爺不知道你問的什麽。”


    “還嘴硬!”高橋秋子的聲線略略出現幾絲波動,執槍那手的肩膀微動似是要…


    日吉若暗叫一聲不好,忙不迭探手意欲扣住高橋秋子的手腕,同時沉聲喝道,“等一下…”


    他原是想製止明顯被怒氣衝昏頭的高橋秋子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沒料想也不知是高橋秋子反應太快,還是她對他的行為太了解――――日吉若在開口的同時整個人身形一轉即將插/入對持的局麵…


    下一秒,擒在他手中的纖細腕骨猛地向外翻轉,大拇指禁不住瞬間劇烈的逆向壓迫豁然鬆開,高橋秋子迅速脫出他的禁錮,隨即日吉若眼前的空氣一暗。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高橋秋子一個就地轉身一隻腳飛旋起來,又高又快在空中劃了個半圈,風聲驟起。


    日吉若一愣,握著短戈的那手抬高幾分正要對準迎麵飛來的那支腳狠劈下去,電光火石間忽的記起來人是誰,又生生頓住,遲疑間,那道巨力恰恰踹在他的左肩,整個人就此斜著摔出去正碰到身後不遠的沙發,然後重重撞在地板上。


    天旋地轉…日吉若仰麵躺在地上,耳蝸蜂鳴,隱約間夾雜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悶咳幾聲,撐著地板爬起來,狠狠甩了甩尚有些眩暈的頭,然後就這麽呆呆半坐著,腦子裏裏唯一浮現的念頭是:好身手,真的…


    暗金雙瞳直愣愣盯著滿臉焦急奔到身前蹲下的高橋秋子臉上,日吉若張了張嘴,苦笑,“我的手…好象扭到了…”


    他話音剛落,直視著他的淺灰眸子漾起霧氣,頃刻間有山雨欲來的趨勢。


    …………


    “斷了?怎麽辦?怎麽辦?”高橋秋子眉宇間彌漫的殺意轉瞬間褪去,變得驚慌失措,“嗷嗷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邊語無倫次的抽抽噎噎,邊手忙腳亂…


    眼見她的慌亂藏都藏不住,趁著她低頭攙扶自己時日吉若微微勾起嘴角,複又悄悄橫了眼晚一步趕過來幫忙的另外兩人,特意避開忍足侑士,把重量落到跡部景吾身上。


    ――――不能讓他趁亂逃走,日吉若無比遷怒的想。


    接下來的場景可稱兵荒馬亂。


    被扶到沙發上安置的日吉若表示很是嗯~愜意,除了被踹過一腳的肩膀不太好過,連同男人的自尊心有些受創之外,其實沒什麽…倒是高橋秋子盯著他的眼神很令他受用。


    淺灰眸子瞬也不瞬盯著他,因為不敢妨礙忍足侑士的檢查而被推到略遠處,幾次欲開口又怯生生抿緊嘴角,眼睛裏有水光泫然欲下。


    見她這般表情,似乎什麽都不重要了…日吉若眯了眯眼,心頭泛起薄醉般的微醺,酸澀與甜蜜糅雜的奇妙感覺一直由脈絡糾纏到全身,恍恍惚惚,盡是說不出的快樂。


    待得忍足侑士小心翼翼的結束檢查,宣布日吉若不過是稍微扭到,並無太大傷害之後高橋秋子神色一鬆,眼眸裏的陰鬱方才淡去。


    日吉若轉了轉還不靈活的手腕,挑眉,用淡漠的語氣直接提出此前僵局的解決之道,“跡部部長,既然大家已經冷靜下來…那麽,我們可以坐下來詳談了吧?”


    我都拚上自己身體了,你多少也該拿出點誠意來吧?――――注視著跡部景吾的暗金雙瞳潛藏著陰森森的威脅。


    跡部景吾眸光微閃,沉默的點點頭。


    “哼!”高橋秋子恨恨然哧哼一聲,鼻音濃厚,仿佛不可置否,人卻飛快上前將忍足侑士擠到對麵原先的位置上,手中的槍支早就不知去向。


    混亂的休息室不多時就恢複到剛開始的局麵,而後陷入短暫的寂靜。


    跡部景吾的身體陷在單人沙發內,神色變得晦暗不明,仿佛在回憶什麽;忍足侑士保持旁觀者的態度,日吉若一手環著高橋秋子,有意無意將人圈在懷裏。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跡部景吾抿了抿嘴角,目光凝聚起來,“那麽…就從一開始我注意到…”


    其他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過去。


    隨著跡部景吾算是坦誠的講敘開始回溯,結合幾位當事人時不時的提問與補充,高橋秋子想知道的來龍去脈漸漸鋪展開來。


    …………………………………………分割線…………………………………………


    跡部景吾口中一切的開始,正如高橋秋子所言,不過是好奇。


    他最早注意到的異樣並非高橋秋子解決掉的那隻怪魚,跡部景吾是被那場商業活動中途發生的插曲引出的興趣。


    因為要配合警方調查係列失蹤案件,會場監控設備拍攝角度是毫無死角的;當然,除了警方控製的那些攝像頭,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糾紛酒店方麵私底下隱瞞了數個監控方位,出於各種考慮,拍攝到的畫麵隻有高層有權調閱。


    身為活動策劃者的跡部景吾,恰是之一,並且他當時…有些無聊。


    觀看監控的結果是他親眼目睹了一幕極不可思議的現象:舉辦烹飪比賽的大堂角落,高橋秋子的身影憑空消失,幾千萬像素的攝像頭也拍不到絲毫蛛絲馬跡。


    驚駭之下跡部景吾險些要報警處理,當他僵在屏幕前,在‘產生幻覺’與‘電腦中病毒’的結論中苦苦掙紮,等到終於回神待要先告知日吉若時…


    高橋秋子正以一種狼狽的姿勢掉出了來。


    是‘掉’出來,沒錯!


    跡部景吾敢用自己引以為傲的動態視力發誓,高橋秋子確實是從那處活水盆景裏掉出來的,至於比例明顯不符什麽的,事實勝於雄辯。


    比大衛魔術還神奇啊!混蛋!


    覺得自己十幾年人生從未如此奇幻的跡部景吾揉了揉額角,盯著屏幕眼睛都不敢眨,隻生怕不小心錯過發現‘真理’的瞬間。


    等到高橋秋子離開攝像鏡頭所處角落,忙不迭外逃,從其它畫麵中跡部景吾看到大堂內連同外間俱是一團混亂,於是他起身急匆匆趕過去。


    他帶著被警衛圍堵的高橋秋子通過專用渠道離開。


    接下來不用說,因為發生的在場眾人親身經曆。


    跡部景吾在事後搶先搜查拉麵店老板的家,連同有關聯的人,最終拿到一本破舊古籍。


    …………


    經過科技手段檢測,那古籍有上千年曆史,珍貴是很珍貴,卻無人看得明白裏麵所記載的東西,包括幾位國內知名的學者也對其束手無策;是中國古代的符篆陣法沒錯,不理解含意,拿到手也根本毫無用處。


    那之後不久,跡部景吾聽聞日吉組似乎在尋找類似的東西,他原想做個順水人情,不料集團內的實驗室發來聯絡,說是那本東西有人看得懂。


    實驗室負責某項機密研究的負責人水島研究員的兒子――――水島空。


    跡部集團實驗室的工作內容一直很神秘,連跡部景吾都不甚了解,隻知道是關於生物遺傳方麵,致力於延長人類壽命課題,直接對跡部景吾的祖父負責。


    水島空是其中最年輕的成員,才十幾歲,據說是天才。


    那本古籍被跡部景吾以‘允許的情況下調閱研究課題資料’的交換條件交出去,水島空翻開它,然後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內裏記載的東西…竟開始重新排列!


    ‘隻有被選中的人才看得懂。’――――彼時水島空這般笑言。


    跡部景吾卻知道那人是滿口胡言,不是‘被選中’,那應該是有靈力的人才能引發古籍記載的符咒,也不是看得懂,而是‘領悟’。


    當然,跡部景吾也想過把古籍拿給芥川慈郎試一試,不過那種念頭細想過後卻是作罷。


    畢竟是來曆不明的東西,旁的不說…危險性未知,他擔不起讓同伴遭遇危機的風險,哪怕隻有一絲一毫;再者…跡部集團的實驗室,他沒有權限插手太多。


    將東西交出去之後沒多久實驗室的研究課題就傳來攻克難關的好消息,至於那本古籍在其間起什麽作用,跡部景吾一無所知,倒是冰帝校內的高/潮迭起,再次引走他的注意力。


    日吉若和高橋秋子,那兩人無論是相處模式還是經曆的事件…真真是令人百看不厭,比電影精彩多了,科幻、懸疑、外帶曖昧情/色,迎合各式各樣品味人群,包括跡部景吾。


    而後水島空毫無預兆插班進入冰帝,目的不明;後來是日吉若提到水島空的一席話,跡部景吾經過一番調查才有所察覺。


    水島空是衝著去年失蹤的水島夕來的――――他和她,居然是姐弟。


    …………


    [天堂手冊]水落石出的時候,跡部景吾第一反應就是水島空,就在他試圖通過集團內部施壓做出點什麽的時候,一件突如其來的事令得他不得不罷手。


    跡部集團最高掌權人,跡部景吾的祖父由於年邁全身機能陷入崩潰邊緣,而此時科研組研發的新藥品成功與否,是唯一挽救生命的希望。


    看著躺在無菌室內,渾身插滿導管等待奇跡的祖父,跡部景吾再如何震怒也得暫時按捺。


    水島空作為核心成員之一,他在外界的所作所為…隻得聽之任之,甚至偶爾還必須幹預有所察覺的日吉若和高橋秋子的調查。


    之後的情勢,跡部景吾不知道該懷著何種心情對待――――憤怒於水島空的舉動,可是一想到幕後的祖父…


    不願意挾著陰私麵對一無所覺的夥伴,就隻得盡量避開接觸,那樣對彼此都好。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跡部景吾還是覺得冰帝學園之所以如此的呃~多災多難,大半原因都出自以‘推動人類科學進程’為名的水島空身上,順勢還連累同樣具有靈力的高橋秋子。


    然後…平地一聲雷,消失的水島夕生生被水島空‘找出來’。


    簡直是一團亂麻,跡部景吾無比心虛的同時頭疼不已。


    奇怪的是水島空似乎對高橋秋子極感興趣,也不知算不算同類間的惺惺相惜,亦或者是另一種惡趣味;水島空意圖在高橋秋子身上做實驗,據他說那是…嗯~想看看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存在何種差別,不幸作為對比的人選則是平野麻彌。


    收到消息的跡部景吾親自警告水島空,私下裏又通過集團內部別派的勢力打壓研究組,試圖圍魏救趙;令人慶幸的是日吉若和忍足侑士兩人的手段本事俱是不俗,水島空的計謀方才無法實現。


    至於被稱為‘研究項目之一’的水島夕,跡部景吾自認已經無力施以援手,那位是人類也好妖怪也罷,都是水島空自己的問題,不要波及旁人性命就好。


    等到研究告一段落…鳥盡弓藏什麽的,屆時跡部景吾不會有任何愧疚;好吧~是他卑鄙,他現在隻在乎有沒有誰能救回親人的性命。


    …………


    隻是…跡部景吾沒料到事情在他膽戰心驚的時候漸漸脫離掌控。


    實驗室研發的新藥品進入最後環節,在人類身上進行臨床試驗;那種試驗需要承擔風險,按照不成文的慣例是招納誌願者。


    此次也不例外,跡部集團動用高額回報吸引生活困苦的普通人參加,很快就聚集了足夠的人員,新藥通過幾次試驗,很快就成功,沒多久跡部景吾祖父的身體機能穩定下來,健康報告顯示正朝著良好方向發展,


    這一切細節是跡部景吾收到反饋時才知曉的,畢竟他隻是繼承人,上麵還有雙親。


    等看到誌願者試藥的各種臨床反應數據以及錄像時…跡部景吾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結果。


    誌願者當中有高橋原一。


    水島空!他是故意的!


    高橋秋子被嚴密保護,日吉組的力量令得跡部集團忌憚自然無法做什麽小動作,水島空憑著生物遺傳天才的名頭在篩選誌願者時說動高層,特意用龐大的金錢引誘高橋原一…畜生!


    雖然高橋原一的身體並未出現任何不良反應,跡部景吾還是恨不得生吃了水島空。


    特別是當他知道高橋原一接受實驗之前簽的協約,要求將所得全部匯入高橋秋子賬戶時,更是恨到極點。


    高橋秋子一旦得知真相…首當其衝被報複的就是跡部集團,先不說她在靈異方麵的能力令人不敢直掠鋒芒,單是看她為人處事,跡部景吾也是極不願意做什麽傷害對方的舉動。


    不是懼怕,而是有點欣賞那女人身上的某些特質。


    水島空簡直…該死!


    又驚又怒之下跡部景吾幾乎按捺不住想直接動手…然而…那本古籍卻在此時出現問題。


    被水島空以自身能力引發重新排列的文字圖案竟再一次發生變化,痕跡緩慢消退,肉眼幾乎無法察覺,不過那古籍除卻被水島空翻閱研究,研究組也一直試圖破解奧妙,無間斷的高像素攝像鏡頭裏,異變一開始,所有變化無所遁形。


    古籍內的記載正在逐漸消失,如同墨跡在水中暈散開,這次連水島空也無能為力,幾天之內所有保存方法俱是用盡,絲毫收不到效果。


    研究組無比驚惶,因為他們目前取得的成就,說句難聽的,大概和那本古籍脫不了關係,失去它…接下來,他們摩拳擦掌想得到的榮耀就是泡影。


    …………………………………………分割線…………………………………………


    “然後…今天發生的你們都知道了。”跡部景吾看著對麵沙發內神情晦暗的高橋秋子,收斂一貫倨傲的氣勢,露出有些頹然的表情。


    一切經過就是這樣…他毫無隱瞞,接下來…該是他的責難,他認下來就是;這之後,同伴的情誼怕是要沒了。


    跡部景吾沉默下來,現場就顯得越發凝重,日吉若略略偏頭看了眼身側的高橋秋子,不期然抬起覆在她肩膀上的手掌,不疾不徐地輕拍,想讓靠在臂彎中的人稍微放鬆一些。


    她由始至終顯得很平靜,甚至在跡部景吾那一番話說到關鍵處時仍舊紋絲不動;但是這份平靜在日吉若看來,卻是海麵下隱藏的波濤洶湧。


    半晌,掌心下的身體沒有絲毫鬆弛的趨勢,日吉若雙眸微微一暗,長歎一聲,停下拍撫的動作改為扣住她的後腦勺,手腕一個用力讓她把臉埋進懷裏,“別再咬自己,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我有暴力傾向啊~”


    貼在他胸口的那顆腦袋微微掙了掙,幾秒鍾後…日吉若一臉的扭曲,倒抽一口氣,硬生生將幾乎脫口而出的呼痛聲壓下去。


    高橋秋子這混賬…果然是屬狗的吧?不讓你咬自己於是張口就咬我麽?


    日吉若忍耐著皮肉開綻的刺痛,麵上還要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隻是可惜收效甚微,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對視一眼,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


    “那麽…咳咳~”忍足侑士貌似平靜地推了推眼鏡,“秋子學妹?”


    他話音剛落,日吉若就覺得某人狠狠收緊齒間,力道大得他止不住懷疑自己身上真的會開個小窟窿…


    然後,伏在懷裏的高橋秋子猛地抬起頭,恰恰和正低頭查看的日吉若打了個照麵。


    ――――眼眶紅紅的,雖然沒有掉眼淚,雙瞳深處翻騰的戾氣快要漫溢出來;看清楚她此刻的神色,日吉若隻覺得心頭似是被誰撓了一把,不痛,卻是刺刺的疼。


    對上他的目光,高橋秋子那雙淺灰的眸子光影明滅,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其間起伏不定,半晌方才平息下來。


    象是終於回過神來,高橋秋子掙紮著從他懷中退開,麵沉如水的將目光轉向跡部景吾。


    “您說了半天,其實什麽重要的東西也沒有吧?是會長自己也被蒙在鼓裏還是有所保留?跡部集團怎麽可能把那麽大的權限放在研究組手上?”


    “高橋原一隻是接受藥品臨床試驗,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人給他做器官移植前的身體調整?”


    “你們根本就是謀殺!”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其內容令人不寒而栗。


    跡部景吾當即就跳起來,幾步逼到近前,雙拳攥得死緊,“關於那本古籍和水島空的事,我確實做得過分,但是‘謀殺’這種罪名,是怎麽也無法承認的。”


    他的聲音又冷又硬,眼底凝聚著怒意;高橋秋子處在那樣形於外的壓力之下,反而顯得更是冷漠,身體往後一沉靠到沙發背上,下巴微抬,眼神淩厲中藏著幾絲譏誚。


    氣氛逐漸凝固起來,此時卻是忍足侑士忽的開口打破平靜,然而他所說的話,卻令得在場眾人俱是怔住。


    “跡部,秋子學妹說的或許是事實。”


    “那些試藥的人員在實驗結束後,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接受身體檢查,當然,後續動作的內容本來也不該被外人知曉,隻是…”


    說到這裏忍足侑士勾起嘴角,表情顯得意味不明,“我手上有關於所有臨床實驗的數據報告,根據病理分析,所用藥品是治療器官移植並發症方麵的。”


    “那又怎樣?”跡部景吾冷聲駁斥,停頓一會兒,神色猛地一滯,灰紫鳳眸微微睜大,“不,這不可能!”


    “別的不說,將治療步驟本末倒置根本不符合科學…”


    這種事!這種事根本是荒謬!


    先將治療排斥反應的藥品用於健康的人體…然後再活生生移植器官…跡部景吾冷不丁打個寒顫,“不可能!”那是…要何等喪心病狂才做得出來。


    …………


    “真相究竟如何,相信跡部會長心裏有數。”


    高橋秋子的聲音刺入跡部景吾有些混亂的腦海,冰涼涼的,蛇蟲一般,仿佛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說完也不待跡部景吾回答,將視線轉到忍足侑士那裏,定定看了對方半晌,忽的勾起嘴角,“既然有些東西跡部會長自己也說不清楚,那麽某些細節…就讓我推斷一下?”


    “關於那個研究課題,生物克隆,我之所以這麽緊張,嗬~”


    似是想到什麽,高橋秋子彎起眼角,笑容變得有些恍惚:


    無論什麽東西都是原裝的好,對吧?生物克隆技術之所以無法廣泛被大眾接受,是因為從克隆人身上割取所需器官,除卻道德方麵的障礙,還存在生長所需的時間。


    克隆體在後期細胞可能產生異變,原因不明,如果能縮短生長期…除了提早察覺控製細胞產生變異,其中的商業意義,有誰知道嗎?


    旁門左道中有一門法術叫‘春華秋實’,一顆種子從發芽到成熟隻在眨眼間,如果被誰結合科技應用…你們試著想象一下,當器官移植變得如同購買杜蕾斯一般便捷。


    不不不,千萬別和我討論克隆體與本體之間的關係…當一個生命形成,縱使是得不到魂魄的行屍走肉,依然是生物。


    那些道德悖論問題先放一邊,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克隆體生成之後,本體第一反應是什麽?


    欣喜若狂?嫉妒憎恨?還是想據為己有?


    當道法與科技結合,試想人類可以隨意更換軀體…


    跡部會長大人,貴集團實驗室最終的目的恐怕不是人類科技裏程碑,他們要的是長生不老。


    很美好的前景對不對?如果不是連你們出資者都被瞞得密不透風,反正沒有別人看得懂那本古籍,等到大功告成,整個世界都將臣服,你們跡部集團不過是踏腳石。


    你問我證據?水島夕。


    她是水島空用來觀察克隆體與魂魄結合過程的實驗個體。


    現在想來,那片密林裏的無數屍骸並不是天堂手冊造成的,而是水島空利用生靈怨氣強行開啟鬼門,從中奪回水島夕的魂魄,讓她附在克隆的身體上。


    道家稱之為‘移魂奪舍’。


    證據是水島夕體內的那塊‘返魂木’,隻有從鬼門關逃出來的惡鬼厲魄才會生出那種詭異的東西,惡鬼不入輪回,附身人體怕被天道察覺,共生的‘返魂木’就奪取周遭生靈陽氣平衡己身的陰戾。


    或許從一開始,天堂手冊隱藏的那道護身符陣就隻是在為水島夕準備食物,想想看,若非如此,跡部集團憑什麽嚴密監視相關人員?


    會長也知道對吧?室生淩乃、平野麻彌、我班上的兩名女同學,如果不是最近我身邊的監控達到變態的地步,有人怕打草驚蛇,恐怕還要加上我和向日嶽人。


    隻是…


    旁的不說,水島空這般能耐,為什麽不給會長的祖父也換個身體呢?


    是實驗存在風險,還是水島空拿你們當傻瓜?


    會長,不老仙方什麽的暫且放在一邊,家父高橋原一無辜慘死一事也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算在你頭上;可是跡部會長,貴集團提供那般優厚的待遇,甚至不惜樹立將來或許聞聲而至的無數敵人,值得嗎?


    水島空…除了對貴集團瞞天過海,他自己對於研究組其他人也還不一定無所保留呢~


    會長如果不想將來事發不可收拾,趁著對方羽翼未豐,我們聯手鏟除還來得及。


    所謂‘養虎為患’,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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