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鏢頭,算了,莫要跟他一般見識。"蕭月生不痛不癢的勸了一句,毫無誠意。


    這一世,他雖換了一幅身體,性格發生了變化,但看熱鬧的性子仍舊未變。


    林平之脾氣上來,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不理不睬,緊抿嘴唇,死死瞪著緩緩過來的中年男子,按在劍上的右手慢慢張開,攥住劍柄,身體微曲,蓄勢待發,宛如搭箭上弓。


    他武功雖然不濟,但這一段日子,一直受蕭月生的激發,武功進境極快,雖比其父林震南尚差一籌,在這個年紀,已經頗是難得,常令林震南老懷大慰,慶幸林家後繼有人。


    樓上一片安靜,人們停下動作與說話,看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中年男子目光如箭,嘴角噙著一絲不屑,一步一步,緩緩來到林平之跟前,冷笑一聲:"你這小白臉,管得倒寬,難不成是林震南的兒子?!"


    此語是諷刺林平之多管閑事,卻不想正中幅車。


    林平之握著劍柄,俊臉繃緊,怒哼一聲:"不錯,在下林平之,家父正是上林下諱震南!"


    眾人不由嘩然,然後轟然而笑,欲將酒樓掀翻了一般,甚至拍打著桌子,隻覺得這一幕也太過巧合,說不出的有趣。


    那中年男子也一怔,看了看林平之,又看了看蕭月生他們幾個,不信的問道:"真的?"


    蕭月生神情沉肅,微微點頭,向林平之方向伸了伸手:"這位正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


    "嗬嗬,嗬嗬,嗬嗬嗬..."那中年男子不由露出尷尬,打著哈哈,搖頭笑道:"真是邪了門兒,竟撞上正主了!"


    說罷,搖著頭,轉過身去,便要往回走,既然他是林震南的兒子,在他跟前說他老子的不是,發了脾氣也是應該,占了一個理字,自己若是計較,倒成沒理屈的一方了。


    "站住!"林平之冷喝一聲。


    中年男子站定身形,轉身瞥林平之一眼,笑容斂去,哼道:"怎麽,林少鏢頭還有何吩咐?"


    林平之繃著臉,緊盯對方,冷冷說道:"家父的武功高低,不必外人胡亂評斷,...在下不才,劍法隻得家父一點兒皮毛,今日倒要領教一番閣下的高招!"


    蕭月生粗重的眉毛微微一皺,儀琳也驚訝的望向他,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竟敢主動挑釁。


    "嗬嗬,好狂的小子!你這是逼我動手了!"中年男子嗤的冷笑一聲,眼中精芒一閃,臉色又沉了下來。


    "請——!"林平之緩緩拔劍,寒氣凜冽。


    他對自己劍法極具信心,心底下覺得,除了蕭鏢頭,鏢局當中怕是很少有敵手,畢竟在他眼中,父親林震南的武功已經算是高手了。


    這也怨不得他,他很少出門,隻在福州城裏,見識得少,難免有坐井觀天之虞,所接觸的人當中,也唯有父親與蕭月生算得上是高手。


    日子一久,難免就少瞧了天下英雄,此次前去恒山派送信,也極不情願,心底裏的想法,是要正麵硬撼青城派,拚個你死我活,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之極了。


    "好好,那就如你所願!"中年男子氣極而笑,咬著牙,點點頭,也拔劍出鞘。


    劍已出鞘,兩人不再廢話,四道目光在空中一撞,同時發動,身形前躥,揮劍便刺,一丈距離瞬間即到,發出"鏘"的一聲脆響。


    金鐵交鳴,長劍對撞,隨即分開,林平之蹬蹬蹬退了三步,寒氣凜冽的長劍微微顫動。


    林平之隻覺自手心至肩膀一片酸麻,幾乎握不住劍,緊咬牙關,憑著一口氣撐住,心下明白,對方的內力深厚,非是自己能力敵,隻宜智取。


    他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暗自凝神運氣,緩解右臂的酸麻,腳下微微挪動,雙眼輕眯,眼神凝注,緊盯著對方雙目。


    中年男子微微訝然,掃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竟也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倒有幾分本事,能夠抵得住自己的重劍。


    這一劍,極有名堂,乃是他成名絕技,名謂碧波劍。


    其發勁之法,源自海浪之理,前浪未退,後浪已至,一浪高過一浪,浪浪相疊,威力極宏,僅憑著這一招,他便闖下了偌大的名聲,人稱碧波劍客,名叫長孫務虛。


    "好,再來!"長孫務虛發出一聲長笑,身形躥動,長劍劃出一道白虹,平平掠向林平之。


    林平之側身左閃,滴溜溜一轉,身形飛快,瞬息繞至長孫務虛身後,右臂強忍酸麻,舉劍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開見佛",乃是家傳的辟邪劍法。


    長孫務虛強扭身軀,由前轉向後,長劍順勢一斬,灑下一片寒光,宛如銀扇。


    這一劍借著腰腹之力,奇快無比,隱隱發出嘯聲,樓上觀戰的諸人紛紛點頭,看出其妙。


    "大哥!"儀琳再次一拉蕭月生袖子,小手緊攥,鼻尖微泛汗珠,宛如清晨綠葉上的露水。


    蕭月生穩若磐石,動也不動,轉頭瞧儀琳一眼,笑道:"這兩招,他還能應付。"


    林平之對於這般奇快絕倫的一劍毫不慌亂,右腕一鬆,劍尖微垂,身體後縮,躲過了這一劍。


    長孫務虛這一劍奇快無比,但比之蕭月生的快劍,卻差了許多,林平之與蕭月生切磋日久,雖然總是抵不過一招,但也練就了擅長應付快招的本領。


    令狐衝本是看得聚精會神,身子微微晃動,聽到他說話,轉過頭,對蕭月生笑道:"蕭兄,這位林兄弟劍法卻也不俗!"


    "這便是辟邪劍法!"蕭月生溫聲說道。


    他的聲音雖低,但樓上的人多是身懷絕技,耳力過人,隱隱聽到,開始小聲議論。


    林平之與長孫務虛戰成一團,劍來劍往,一時之間,卻是不分勝負,隻是明眼之人看得出來,林平之早晚得敗,隻是拖延時間罷了。


    他不敢硬接長孫務虛的劍,隻是一味的遊鬥,但身法滑溜,長孫務虛擅於硬擊,輕功頗差,一時之間,倒也糾纏不休。


    令狐衝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有些不對,這辟邪劍法..."


    蕭月生點頭,低聲道:"辟邪劍法的精妙便在一個快字,若是不夠快,便全無威力可言。"


    令狐衝想了想,覺得有理,抬頭看一眼場中遊鬥的林平之,喝了一口酒,笑道:"林少鏢頭使得這般,已是難得!"


    林平之的辟邪劍法雖然不夠快,卻也頗是嚴謹,身、眼、步融為一體,應對從容,顯露出一番不凡的氣度。


    "啊!"人們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驀然之間,林平之的劍尖已經抵上了長孫務虛的喉嚨,俊臉沉肅,目光淡然,宛如換了一個人。


    大多數人正在低聲議論,以為將會僵持良久,一個遊鬥,一個追擊,很難決出勝負,沒想到竟錯失良機,未能看到林平之最後的一招,心下後悔不迭。


    "你敗了!"林平之淡然說道,隨即收劍,利落的歸鞘,轉身緩緩走回座位,坐了下來,再不看長孫務虛。


    蕭月生搖頭苦笑。


    別人未看清,他卻看得一清二楚,林平之剛才施展的,卻是他拿來迷惑人的三劍之一,甚至神態也模仿自己,一模一樣。


    蕭月生素來極少使劍,平常動手,隻需一根手指,何必要拿劍這般費事。


    但他嚐遍閱世間劍法絕學,已達洞悉千變萬化,已至以不變應萬變之境,草木皆可為劍,隨手拈來,威力無窮。


    這一世,他為了掩飾身份,借機隻使三招劍法,用以揚名,這三招劍法卻是化繁為簡的三招,平常人使來,威力有限,在他手中,卻能千變萬化,威力無窮。


    林平之是個好強之人,數十次敗在蕭月生同一招之下,已然偷偷將這一招學會,做為保命絕招。


    這一次,為了父親的聲譽,他顧不得其它,便使了出來。


    長孫務虛呆呆站立,看了看坐下的林平之,又看了看周圍眾人,搖頭苦笑:"我敗了!"


    說罷,轉身而去,已是無顏再見眾人。


    眾人議論紛紛,投向林平之的目光滿是驚異,他們皆已知道碧波劍客的大名,實未想到他竟敗在了林平之手上。


    林平之雖然不去望眾人一眼,眉梢間卻洋溢著興奮,轉身對蕭月生歉然道:"蕭鏢頭,你不見怪罷...?"


    蕭月生擺擺手,溫和笑道:"能學得去我的劍招,是你自己的悟性高,哪有什麽怪不怪的?!"


    林平之這才放下心,這一招本不想在蕭月生眼前使出,剛才的情形逼不得已,隻能出招,坐下之後,便心有惴惴,畢竟偷學武功,可是武林中的大忌。


    令狐衝喝著酒,目光在蕭月生臉上轉了一眼,他極聰明,已略有幾分明白。


    儀琳對於武功高低勝負並不關心,見他無恙,也沒有人受傷,心下便高興,白玉般的小手合什,嬌聲道:"林少鏢頭,你能不傷人,真是功德無量!"


    林平之俊臉一紅,他從未殺過人,剛才動手時,外表鎮定,內心卻極為緊張,如今想來,頗懷疑是否真的是自己所為,竟能夠那般冷靜,最後鬼使神差般戰而勝之,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力量操縱著自己一般。


    他怔怔想著心思,沉默下來,蕭月生與令狐衝說話,講了一些武林秩事,逗大家解頤一笑。


    喝了幾杯酒,他們想要結帳離開,已經起身,恰有一個人走上樓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此人長得實在古怪,肥肥胖胖,卻駝著背,臉上黑一塊兒白一塊兒,極是醜陋,令人忘而卻步。


    看到他上來,林平之露出嫌惡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逝,忙低聲道:"咱們呆會兒再走罷。"


    蕭月生他們並無異議,也就坐了下來。


    "蹬蹬蹬"的腳步聲響起,隨後又有一人上來,乃是一個魁梧的大漢,卻是潘吼。


    他走上樓來,雙目顧盼,凜凜有威,掃了一眼周圍,見到了蕭月生,忙搖了搖手,疾步走過來,道:"兄弟可曾見到田伯光那廝了?"


    蕭月生起身,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搖頭歎道:"被他跑了!隻能來日再替三子報仇了。"


    潘吼坐到他指的位子,搖頭歎氣,咬著牙,恨恨道:"田伯光,田伯光!"


    隨即,蕭月生將眾人介紹於潘吼認識。


    潘吼頓時轉怒為喜,令狐衝的來頭頗大,他可是聞名已久,沒想到竟是這般年輕,連說了幾句久仰大名。


    令狐衝抱拳回禮,笑嗬嗬的說話,毫無架子。


    見到儀琳,更是欣喜,笑道:"我是蕭兄弟的結拜大哥,你是蕭兄弟的義妹,那就是我妹子了!"


    儀琳羞澀的上前見禮,潘吼在錦衣上摸來摸去,最終無奈的搖頭:"唉,今兒個真不湊巧,身上沒什麽有拿出手的,改日再還上罷!"


    儀琳連說不用,聲音輕微,似是蚊鳴,在這個豪爽的大哥跟前,她有些拘謹。


    又說了一陣話,幾人起身,離開了回雁樓。


    回到了小院中,蕭月生便勸林平之,回去福州城,不要去衡山城裏湊熱鬧,那裏高手太多,一不小心,惹事上身,若是牽連了福威鏢局,可是一件麻煩事。


    林平之雖然有湊熱鬧的心,但見蕭月生如此堅持,隻能無奈的答應,回家去報個平安,心下也有些記掛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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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潘吼與令狐衝出去喝酒,這二人也都是好酒之人,湊在一起,很快便如故人,親熱得很。


    潘吼將這一年來搜集的好酒顯擺了一番,將令狐衝羨慕得心癢難耐,直說要見識一番是否在吹牛,潘吼便拉過來蕭月生,讓他作證,因為這些好酒都是兩人一塊兒喝的。


    蕭月生加入其中,討論了一番,品評優劣,令狐衝更是心癢,最終肚子裏的酒蟲作怪,拉著潘吼一塊兒出去喝酒去了。


    蕭月生沒有摻合,留在屋中繼續練功。


    他坐在榻上,伸手一拂,將窗推開,看了看天色,夕陽餘輝殘照,西方天空雲朵似錦,絢爛迷人。


    他忽然一拍額頭,想起一事,下了床榻,出了屋子,站在院中,大聲將儀琳喚了出來。


    儀琳住在小院的西廂房中,聽得蕭月生的呼喚,忙跑了出來,身上穿著寬大的緇衣,臉龐在夕陽下宛如染上胭脂的白玉。


    "大哥,喚我什麽事?"儀琳歪頭問道,眸子如清水。


    蕭月生打量了她一眼,心中喜悅,笑吟吟說道:"你的武功太差了,儀琳。"


    儀琳垂下頭,低聲道:"師父說,我練武的資質並不好呢。"


    "嘿,你師父!"蕭月生哼了一聲,對於定逸師太,他敬而遠之,消受不起,但看到儀琳抬頭,忙又改口,露出笑容:"嗯,你師父的話倒不錯,但一個人的武功高低,與資質好壞並無太大的關係。"


    "真的麽?"儀琳露出不信之色。


    一個人的資質好壞,對於武功的影響可是大得很,像令狐大哥那般,就是天資極佳,否則,便是再怎麽苦練,也難成為高手。


    蕭月生臉色一板:"大哥何時騙過你?!"


    儀琳歪頭想了想,搖搖頭。


    蕭月生露出笑容,一伸手,溫聲說道:"把手伸過來。"


    儀琳不知他要做什麽,卻並未猶豫,伸出了纖纖素手,宛如一塊兒白玉。


    蕭月生抓過她小手,手指按在她脈門,不理她泛紅的模樣,微微一探,點點頭:"內力倒不淺,我教你的小法門一直練著吧?"


    "嗯!"儀琳用力點頭,臉上紅意未褪,仿佛清泉裏掉進一粒朱砂,緩緩化開,嫋嫋不散,輕聲道:"...練著很舒服,很有趣!"


    "那便好,"蕭月生微微頜首,隨即哼道:"你有這身內力,還會被田伯光抓去?!"


    儀琳又垂下頭,低聲道:"他太快,我反應不及。"


    蕭月生無奈的搖頭,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歎了口氣,道:"練劍時需得用心才是!"


    儀琳垂著小腦袋,有氣無力的點頭,一幅小女兒狀。


    蕭月生實在硬不起心腸,隻好放緩了聲音,溫聲道:"好吧,大哥傳你一套步法,你練好嘍,免得下一次遇到田伯光時,再被他捉到!"


    "大哥放心!"儀琳頓時高興起來,用力點頭如小雞啄米。


    這套步法並不複雜,僅是八步,乃是他根據奇門遁甲演化而來,帶有陣法之效,可迷惑對手的五官。


    儀琳練得不亦樂乎,直待天色放暗,夕陽沉下時才罷休,已經練得熟了。


    PS:終於發覺能力有限,雖然努力寫,大家卻總覺得不好看,沒人訂閱,如此下去,即使我不想停,也會被逼著結束的,人力有時盡,真的很無奈,若是大夥兒手頭寬裕,就訂閱一下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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