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踏波而去,在湖上施展縮地成寸,轉瞬之間,落到岸邊,徑直回了山莊。


    程冰鈴呆呆站在畫肪之中,凝神思索,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少婦不敢打擾,走出畫肪,站在甲板上,清風吹來,拂在臉上,絲絲寒意滲入,她須得運氣禦寒。


    她抽出長劍,回想蕭月生剛才施展的劍法,凝神思索,手上慢慢比劃,腦海中一片清晰。


    比劃了好一會兒 ,她頹然的放下劍,坐到甲板旁右側的木椅上,看著湖麵,嬌聲歎息。


    雖然她記住了劍法,但明月劍訣的精奧卻是心法,更重要的卻是心境,若沒有明月在心,一切朗照的心境,即使學會劍招,仍無什麽威力,正是此套劍訣的奧妙所在。


    程冰鈴天性冷淡,對世事不縈於心,修練這套劍訣,正是合宜,而少婦卻是性烈如火,一點即著,急躁的性子,要她領會明月在心,朗照一切的心境,無異於讓牛聽懂琴聲。


    坐了一會兒,她精氣神回複,仍不複氣,起身再練,練了一 陣子,心浮氣躁之下,血氣翻湧,急忙停下,不敢再練。


    她跺了跺腳,暗自惱怒,這個蕭一寒,定是有什麽瞞著自己,一扭細細的柳腰,挑簾進去。


    耀眼的白光映入眼簾,滿目生輝,看不清事物,忙微眯眼瞼,往地下看,待過了一小會兒,再看仔細。


    程冰鈴正在施展劍法,身於劍合,渾圓通融,仿佛合成一體,劍光耀眼,畫肪內白茫茫一片。


    "鈴兒,你練成了?!"少婦急叫,芙蓉般的粉臉帶著激動,身子探前。


    劍光倏然一斂,程冰鈴歸劍入鞘,搖搖頭:"火候還差一些..."


    "這麽說,就是練成啦!"少婦激動的瞪著她,搓了搓手,茫然而激動,不知手腳往何處放。


    最終,她拉起程冰鈴,用力搖晃:"好鈴兒,好鈴兒,終於讓你練成啦!"


    程冰鈴笑了笑,白玉似的臉龐仍舊一片清冷,波瀾不驚,搖頭道:"師叔,現在這般說,為時過早!"


    少婦白她一眼,嬌笑連連:"咯咯,你呀,就知道謙虛,明明是練成了,還有什麽顧忌的?!"


    "跟他相比,我還差得遠。"程冰鈴淡淡一笑,搖搖頭。


    少婦一怔,隨即啞然失笑,道:"他嘛,我原本還不覺得,以為隻是比咱們高一線而已,現在才知道,人家那是讓著,不跟咱們一般見識呢!"


    程冰鈴抬頭瞥她一眼,露出意外的神色。


    "怎麽,是不是覺得我的話太軟啦?!"少婦抿嘴輕笑,哼著問道。


    程冰鈴點點頭,她一向直來直去,懶得多費心思在這上麵。


    少婦輕輕歎息一聲,搖搖頭,露出自嘲之色:"師叔我一直呆在天山,還以為咱們天山的武功即使不是天下第一,也是數一數二的,比少林武當他們差不太多!"


    "師叔,咱們天山的武功確實精妙。"程冰鈴點頭。


    少婦搖搖頭:"這一次,見到蕭一寒,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的本事,簡直沒有天理啦!"


    "嗯。"程冰鈴點頭,心有戚戚然。


    她素來以為,自己的資質天下一流,待見過蕭月生以後,方才恍然,原來是自己坐井觀天呢。


    "你想想,以他的武功,都還不是天下第一,那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或是少林派的方證大師,又能高到何種程度?!"少婦感慨著搖頭不已。


    程冰鈴點點頭,默然不語。


    少婦接著道:"我先前以為,隻要你練成了明月劍訣,便是天下第一高手啦,現在看來,可是不然!"


    程冰鈴笑了笑,她從沒有這般想法,況且,她並沒有爭得天下第一之念,隻是喜歡武功,喜歡沉浸在武功,心中一片寧靜的美妙感受,至於武功高低,是不是能打敗天下無敵手,卻並不關心。


    她一直生活在幾位師叔的保護之中,從不必自己動手,若受了欺負,不必自己說話,幾位師叔便會替自己出頭。


    她又一直呆在天山派,這些年來,無人敢在她跟前放肆,如一個小公主一般,沒有踏出天山之外一步,故從小到大,她對武功的重要,並無深刻的體會。


    "鈴兒,你的明月劍訣再厲害,怕也比不過蕭一寒的,看樣子,這一輩子,你可翻不了身啦!"少婦笑盈盈的說道。


    程冰鈴淡淡一笑:"打不過他,便打不過他罷,沒甚要緊的。"


    "他若欺負你呢?!"少婦抿嘴問,杏眸似笑非笑。


    程冰鈴眉頭輕蹙,看一眼少婦,隱隱嗔意。


    少婦忙收斂了神情, 程冰鈴雖然諸世淡漠,但冰雪聰明,已是聽出了取笑之意,她可不敢再招惹,免得惹她發怒,不跟自己說話。


    她的性子古怪,若是發怒,並不會爭吵,而是冷處理,不與此人說話,足能維持數個月之久。


    故她們幾個師叔師伯,對她忌憚非常,不敢招惹。


    "好罷好罷,咱們明日便走,如何?"少婦無奈的嬌聲歎息。


    程冰鈴搖搖頭。


    "怎麽,你不想走嗎?!"少婦驚奇,睜大明眸,好奇的盯著她看。


    程冰鈴輕聲道:"明月劍訣,我還有些地方沒弄明白,還需得數日功夫。"


    "哦,原來如此呀!"少婦拖長著聲音,恍然大悟般的點頭。


    程冰鈴又橫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出了畫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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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蕭月生與儀琳坐在他的臥室之中。


    陽光明媚,清風送爽,寒煙閣中溫暖如春,與觀雲山莊之外的世界迥然有異。


    觀雲山莊之中,數道大陣相合,顛倒陰陽,變易乾坤,將寒冬拒之於外,變成了暮春時候。


    蕭月生斜倚在榻上,手上拿著一卷書,微眯著眼睛,另一手拿著一隻白玉杯,溫潤光澤,宛如有光華在其中流轉不休。


    儀琳端坐在旁邊,素手按琴,輕輕撥動,隻是顯得非常生澀,她平常參禪打坐,練功習武,沒有時間習琴。


    況且,白雲庵中,並無習琴之人,若是有琴聲響起,倒是擾了眾人的修行。


    儀琳曾聽過蕭月生撫的琴,尤其那首笑傲江湖曲,更是悠然神往,難以忘懷,故對任盈盈也大有好感。


    隻是她如今身為恒山派的掌門,卻是不能宣之於眾,畢竟任盈盈乃是魔教的聖姑。


    如今,機會難得,在大哥這裏,無人管束,可以盡情的玩鬧,便頑皮的撥著琴弦,試一試撫琴,雖不成曲調,卻仍感覺愉悅舒心。


    "大哥,上一次楊家的事情,我還沒有謝過大哥呢!"儀琳停下玩鬧,轉頭對蕭月生道。


    蕭月生擺擺手:"算了,跟大哥客氣什麽?!"


    "若是大哥當時不答應,恒山派的師姐們會很失望的。"儀琳歎息一聲,搖搖頭。


    "妹子可有什麽愁事?!"蕭月生放下書卷,盯著她的玉臉,目光溫潤平和,有鎮定心神之效。


    儀琳搖頭,笑了笑:"大哥,我能有什麽心事愁事呀?!"


    "是不是這個掌門做得不順心?!"蕭月生溫聲問,隨即笑道:"若是不順心,咱們便不做了!"


    "大哥!"儀琳抿嘴一笑,白他一眼,嬌嗔道:"掌門哪能想不做便不想的?!"


    蕭月生笑道:"恒山派的掌門有什麽好的?!咱們不做,定逸師太她們也不會強逼你的!"


    "不成的!"儀琳搖頭,歎息一聲,無奈道:"我既已答應做恒山派掌門,便要做好,隻是我什麽也不懂..."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道:"慢慢來,不必著急,你身邊不是還有儀和師太她們嗎?還有定逸師太她們啊!"


    "嗯,我聽大哥的。"儀琳點頭。


    "若是不成,我便讓南雲跟在你身邊,她是做慣了幫主的,能幫你出出主意。"蕭月生溫聲說道。


    儀琳忙搖頭:"不必了,大哥,你可離不開南雲!"


    蕭月生嗬嗬一笑:"今天難得好天氣,咱們去城裏逛一逛罷!"


    "好啊!"儀琳急忙答應,神情雀躍。


    她一直呆在白雲庵中,頗覺氣悶,如今能跟大哥一遊臨安城,實是再美妙不過的事。


    於是,二人誰也沒有驚動,隻是兩人,悄悄的往外走,出了莊門,迎麵卻遇到了程冰鈴二人。


    "喲,蕭先生,你們這是想去哪兒呀?"美人痔少婦張雪玫抿嘴問道,似笑非笑的盯著蕭月生。


    她目光犀利,看出了二人鬼鬼祟祟的神情,大覺興奮。


    "去臨安城遊玩,你們可要一起?"蕭月生溫和的微笑,客氣了一句,順嘴說道。


    "咦,好啊!"張雪玫一口答應,笑盈盈的道:"咱們來了臨安城,卻從未逛過,終有機會啦!"


    蕭月生臉上神色一滯,無奈的苦笑一下,話已至此,自己別無選擇,隻能點頭答應下來,總不能駁了二人的麵子。


    "師叔!"程冰鈴低聲道。


    張雪玫抿嘴輕笑,明眸中波光流轉,橫了蕭月生一眼,嫣然笑道:"鈴兒,蕭先生又不是外人,不必見外嘛!"


    "程姑娘,即使趕巧,在下就稍盡地主之誼罷!"蕭月生笑了笑,溫聲說道。


    程冰鈴看他一眼,點點頭,沒有拒絕。


    "小妹妹,你是出家人,不知是哪個寺裏的?!"張雪玫拉住儀琳的小手,嬌聲笑問。


    "我在白雲庵,是天山派的姐姐罷?"儀琳落落大方的道,與從前的羞怯迥然有異。


    成為一派掌門,不知不覺間,她已慢慢變化。


    "是呀,我是天山派的。"張雪玫點頭,笑靨如花,嬌聲道:"白雲庵...?有點兒耳熟呢!"


    程冰鈴看她一眼,淡淡道:"恒山派的。"


    "對啊,想起來啦!"張雪玫頓時一拍額頭,嬌笑道:"我倒是忘了,白雲庵是恒山派的呢!"


    她扭頭看看蕭月生,又看看儀琳,好奇的問:"你們是...?"


    "這是我的義妹,法號儀琳。"蕭月生介紹。


    一行四人,沿著林間筆直的大道,慢慢往外走,一邊走路,一邊說話,清風拂著臉。


    "原來是儀琳師太,失敬失敬。"少婦張雪玫抱拳拱拱手,咯咯笑道:"名門大派子弟呀!"


    蕭月生搖頭一笑:"儀琳妹子執掌恒山派門戶。"


    "哦,嗯——?!"張雪玫驀然止步,扭頭驚異的望向儀琳,滿是不可置信。


    "儀琳師太,是...是恒山派掌門?!"張雪玫驚異萬分,一向伶俐的口齒也有些結巴。


    "我正是恒山派掌門。"儀琳合什一禮,恬靜一笑,寶相莊嚴,氣質聖潔。


    "真是讓我驚奇呢!"張雪玫緩回神來,輕籲口氣,盯著儀琳,看個不停。


    "這有何奇怪?"蕭月生微微一笑,搖頭道:"程姑娘年紀輕輕,在派內已經是第一高手了罷?!"


    張雪玫頓時自豪的點頭:"那可是,如今鈴兒練成了劍訣,武功自然是天山第一!"


    "我儀琳妹子在恒山之中,武功也是第一。"蕭月生嗬嗬笑道。


    "大——哥——!"儀琳忸怩的輕嗔。


    "果真?!"少婦眉毛挑動,猶似不信,這般嬌嬌怯怯的一個小人兒,武功竟然在恒山中第一?!


    恒山派乃是名門大派,論及名望,遠比天山派更高幾籌,武功最高的竟然是這般一個嬌怯的小人兒?


    她實在難以相信,鈴兒的資質,那是天下罕見,數百年難得一見,才能有如此武功,難不成,她的資質也是絕頂?!


    "師叔,快走罷!"程冰鈴低聲道。


    少婦醒過神來,腳下恢複,繼續往前,一邊打量著儀琳,心下猶似不信。


    程冰鈴卻並不懷疑,眼前的這個小尼姑,雖然嬌嬌怯怯,但她朗照一切的心中,卻覺察到了她的強大,不能輕易招惹。


    一行四人,很快進了臨安城,在臨安城的主街上慢慢閑逛。


    程冰鈴二人身在天山,一年到頭不下山,對於世間的繁華並無見識,此時見到臨安城內的盛景,隻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好像進到了另一個世界。


    程冰鈴很快恢複淡然,心境再次恢複朗照之境,不動聲色,對於周圍的一切皆淡然視之,不以為意。


    少婦張雪玫卻沒有這般心境,雙眼放光,左顧右盼,貪婪的注視著一切,仿佛想把看到的一切都買下來一般。


    "我說,你們這人走路不長眼麽?!"忽然側旁傳來一聲叱責,聲音清朗,是一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


    他中等身形,略顯粗壯,看不去並不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是文武全才。


    臉上雪白,似乎敷著粉,嘴唇很紅,一雙眼睛顯得過於細小,將身上的英武之氣盡壞殆盡,陰柔之氣太濃。


    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中年男子,俱是身形單薄,比他還要瘦上幾分,弱上幾分。


    二人隔著一個身位,站在青年男子身後,擋住了不停湧過來的人,宛如岩石般堅硬。(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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