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攝政王,還請這邊落座。”師爺機靈,辦了凳子就放在自家大人的另一側,邀請著司辰夜,隨後便是三人一排,中間是楚大人,左右為男的狀態。


    “從現在起,不拘是三殿下還是攝政王,還請兩位坐壁上觀,下官一定秉公辦案,不然下關隻能求見陛下,辭官謝罪了。”在辦案之前,楚大人還是不放心的來了一句。


    扭著腰肢進來的中年女子,脂粉味很快的充斥了大堂,正是暮雨齋的主事媽媽,“奴家見過幾位大人。”


    “堂下何人?”


    “奴家暮雨齋的芸娘,正是暮雨齋的管事的。”老鴇嬌聲說道,想來老本行已經深入人心,即便年齡大了說話還是嬌滴滴的。


    “本官問你,前天晚上上官公子可有出現在你暮雨齋?”


    “上官爺是奴家那裏的常客,前天晚上自然也是在的。”芸娘還是很自豪的,隻差拿著帕子甩一下,來個招牌動作了。


    “說說具體情況?”


    “當晚,上官爺來的不早,完了直接去了花仙兒的房間,接下來自然是翻雲覆雨之事了,後半夜奴家也困了便去睡了,吩咐著底下人好生伺候著,也不知道上官爺什麽時候走的,之事乍聞第二天……”芸娘機智的便沒有開口,反正在座在站的都心知肚明。


    “當晚可有別的特殊情況,比如生人陌客到訪?”楚大人循序漸進。


    “大人說的哪裏的話,咱開門做生意的,不拘是熟客還是生客,都是來者不拒的,第一次是生客,回頭再來那不就是常客了嘛。”芸娘手裏沒有帕子,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這話說的也是沒錯,楚大人遂示意芸娘,“你看看,你身邊的這位姑娘可有印象?”


    白雁回任其打量,婉轉的看了一眼芸娘。


    芸娘繞著圈打量完畢,嘖嘖驚歎,上官嬅想著自己私底下承諾她的金銀財寶,隻要芸娘承認見過白雁回,那麽白雁回必定要擔了罪名了。


    “雖說纖弱幾分,但明眸皓齒,鵝蛋臉的,也是個標誌的。”芸娘還有些害羞,“早就聽聞白二小姐有才女之名,如今一見,倒也擔得住美人之名啊。”


    “白二小姐你不知道啊,自從你那幾首好詩出來之後,我那暮雨齋裏麵,還專門請了文人墨客寫了幾句好的。”芸娘想了想,眼睛一亮,“尤其是那首‘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可是好生被人議論呢,我那樓裏的姑娘都聽了一耳朵呢。”


    “芸娘,楚大人是問你是否見過白雁回,不是讓你在這裏誇她的。”上官嬅按捺不住了,插嘴問道。


    “見過啊。”芸娘毫不遲疑的說道,這話讓上官嬅露出了笑意。


    “這不是見了嘛。”芸娘一臉的稀罕,難得會有一個大家小姐見了做這種生意的女子不會目露厭惡。


    “本郡主是說先前,今日之前可有見過!”上官嬅疾言令色,甩袖說道。


    “呦,郡主這說的哪裏的話?白二小姐可是人家白將軍府的掌上明珠,我一個開花樓的怎麽會見過啊。”芸娘臉上倒是覺得郡主無理取鬧了。


    沒見過自己!


    白雁回麵上不動聲色,心裏百轉千回,終於確定了,芸娘是被司辰夜收買了。


    明麵上是被上官府收買的證人,實則是司辰夜收買了的。


    “你說什麽?你沒有見過她?”上官嬅果然站不住了,指著芸娘表情不可置信。


    芸娘睜著無辜的眼睛看過去,“郡主這語氣,嚇著奴家了。”


    隨後芸娘怯怯地抬頭看著上麵的大人,“幾位大人看清楚了啊,奴家實話實說的。”


    “你哪門子的實話實說!”上官嬅恨不得撕了芸娘的嘴,讓她說出來自己想聽的話,“你還不如實說你見沒見過白雁回!”


    若不是上麵坐著司辰夜,隻怕上官嬅都想著好生‘招待’一番這芸娘呢。


    白雁回越發氣定神閑,轉頭看著心緒難平的上官嬅,“小女聽郡主的意思,不相信自己找的人證說的證詞了?”


    “你……”上官嬅語塞。


    本應屈打成招丟盡臉麵的白雁回如今完好無損,還有司辰夜親自護著,而自己花重金找來的芸娘竟然不按照自己說的,去指正白雁回。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啊!


    “你個老鴇,讓你說真話你就顧慮著攝政王在,就是不說真話,你私底下怎麽跟我說的來著,你說你明明見過白雁回去過你暮雨齋!”


    上官嬅眼珠子都快脫眶了,根本顧不得心上人在場,保持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


    “郡主這話說不得,奴家做得開門的生意,若是為了懼怕貴人便說這等子違心之言,奴家早就做不下去了,這京城裏,哪裏沒有貴人呢。”芸娘低眉順眼,說的話倒是頗為理直氣壯。


    順便頂撞了上官嬅。


    “且白二小姐一個女子,縱然是穿了男裝,奴家又怎麽會認不出來雌雄?當晚我樓裏麵客人熙熙攘攘,那些都是老熟人了,真有個男扮女裝的,隻怕早就被聞出來了不是?”


    芸娘柔柔的彎下腰身跪了下去,麵上淒楚,“大人給奴家做主,奴家前來作證,是出於真心,若是遭受不公,奴家此番冒險前來還有什麽意義呢?”


    上官嬅又能如何辯解,事已成定局,自己挖來的證人反水,卻瞧著好像自己又是辦了一件子蠢事,沒看見三表哥眼神越發的冷冽了嘛。


    “如今事情已經明了了,證人芸娘已經作證,當晚並沒有見到白雁回出入在暮雨齋,且原告方指認被告證據不足,被告當堂釋放,原告需向被告鄭重賠禮道歉,日後還請謹言慎行。”


    “證人芸娘,勇氣可嘉,本官定會親擬奏折,上大天聽,芸娘你大可安心做生意就是,退堂。”


    三言兩語宣判的楚大人隨後站起來,朝著左右行禮,笑容可掬的試探道:“兩位王爺瞧著可還有什麽不妥?”


    還能有什麽不妥,你都一錘子買賣了,難不成再折騰一番?


    君玄筠懶得理會這楚大人,站起來掃視過上官嬅還有躺著的上官弘,甩袖離開。


    “楚大人秉公執法,本王很是欣慰,此事宣判甚合情理,大人手段高明。”司辰夜打著官腔與楚大人說著不鹹不淡的話。


    “三表哥,三表哥…”上官嬅挽留君玄筠未果,轉頭又看見身體詭異的顫抖了幾下的親哥上官弘白眼徹底翻了過去,暈厥了。


    京兆府門口,白雁回身上還披著司辰夜的披風,小小的一團在那,有些可憐的模樣。


    金華坐在馬車車轅處,嘴上還咬著一根野草,餘光瞧見這邊的動靜,趕忙策著馬車靠近,‘籲!’


    “此番多謝王爺出手相救。”白雁回憋了好久,方說出來這麽一句幹巴巴的話,金華聽著都覺的沒有感情,不真誠。


    “你還是安分一點,勿要在沾染麻煩事!也給本王省心。”司辰夜耷拉著眼皮,看似囑咐實則叮嚀道。


    “那個,王爺。”白雁回伸出手拽住想要上馬車的司辰夜衣袖,看他回頭趕忙說道:“王爺這陣子可有知道辛如寒的消息?”


    “你有本事自己查,何必問本王?”


    “王爺若是不說,小女便不上馬車了。”白雁回覺得司辰夜應該是已經有什麽消息了,否則按照以前的話,沒有消息他會直說的。


    所以白雁回才會耍脾氣。


    “哦。”司辰夜毫無波動的一個字回答,轉身欲上馬車,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上下打量著白雁回,就在白雁回腳邊多停留了幾下。


    金華本來正在偷聽呢,哪想到突然就沒了動靜,然後馬車裏麵傳來的就是自家爺的吩咐,“回府。”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啊,金華真的是撓心撓肺的。


    馬車裏麵。


    白雁回雙頰羞紅,搶過司辰夜腳邊的鞋子,手忙腳亂的俯身穿了起來,“你這人,流氓。”


    剛才司辰夜竟然一腳點向自己的後膝窩,自己慣性的抬腿,正好將腳送到他麵前,他順勢除了自己的鞋子拋進了馬車裏麵,然後自己悠閑的上車。


    還特地留話,“上不上車隨你。”


    隨自己?怎麽隨,自己要是不上車就隻能一隻腳是鞋一隻腳是襪的這般滑稽模樣回去嗎?


    隻能快速的翻身進了馬車。


    金華一邊趕著馬車,一邊抖動耳朵,嘖嘖自己聽到什麽了?


    爺對著白二小姐耍流氓了?


    怎麽耍的?


    有多流氓?


    哎呀,這真是越想越好奇,越好奇越難受,金華一張臉蛋皺巴巴的,怨念的看了看車廂。


    白雁回穿好鞋子,順勢整理著自己淩亂的發絲,今天真是折騰,自己差一點就真的要被除外衫打板子了,當時白雁回想著拔了發釵哪怕是自殺以為要挾來著,沒想到這人就來了。


    論起來,這人幫了自己很多次了。


    白雁回想得都神遊天外了,直到外麵金華揚聲表示到府裏了,這才輕微搖晃著臉蛋,清醒過來。


    有老成的嬤嬤前來,看著白雁回身上的披風時,還特地笑得更加溫和了,“白二小姐來了?”


    隨後轉頭向司辰夜請安,“爺回來了?是否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傳膳?”


    看到司辰夜點頭,嬤嬤快手快腳的去忙活了。


    白雁回跟著司辰夜到了薈萃堂,想來是攝政王府的用餐場所,簡單洗漱之後便坐在了司辰夜對麵。


    待圓桌上布菜後,白雁回肚子很是配合的叫喚了一下,司辰夜瞄了一眼白雁回僵硬的表情,便吩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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