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昏暗的甬道,李爾丹正毫無顧忌地倒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他當然完全不知道這是哪兒,在這漆黑的蜂巢似的地下空間裏,方向感仿佛集體請了假,給不了任何的建議,不過據薇薇說,他們已經快到有人煙的地方了。


    在這一天半裏,這是他第38次全身力竭,不得不順應著重力的呼喚,躺倒在地,讓疲憊的肌肉恢複力氣。


    至於站在李爾丹身邊的薇薇,她輕鬆地像是剛剛睡了一覺,一對發光的瞳孔依舊很有活力地掃視著四周。顯然並不是李爾丹的體力太差,而是薇薇的體力太強。


    “又不行了?”甜甜的聲音帶著一股惡趣味,讓李爾丹渾身一顫!


    下一刻,薇薇那一條纖細的左腿已經衝著李爾丹的腰部踩了下來,嚇得李爾丹趕緊一滾,撞到了一邊的牆上,而巨大的碰撞聲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響了起來,帶起的勁風和跳起的碎石砸的他的背和屁股生疼。


    “你是想殺了我嗎?”李爾丹激動地大叫著,向薇薇發出了強烈的抗議。


    但當然,薇薇很果斷地無視了這種無力的抗議,挑了挑眉,俯視道:“我說過多少次了,就算再筋疲力竭,也不要倒在地上,時刻運用魔力來恢複你的體力,然後不要將視線離開你的敵人,尋找機會,布置陷阱,這才是在持久戰裏獲勝的唯一方法!”


    “我已經控製不了魔力了啊!而且這裏也沒有敵人需要我盯著吧!”


    “假想一個敵人,或者幹脆將我當作你的敵人,喂,快起來,不要賴在地上!”薇薇似乎非常帶入師傅的角色,口吻相當嚴厲,“我剛剛已經很放水了,如果我用平常的速度踩下去的話,你剛剛才是真的死了!”


    “好好,知道了!”艱難地起身,李爾丹顫巍巍地站著,渾身汗淋淋的,才新換過一次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布滿了髒汙,他的每一寸肌肉都由於過度疲憊而酸痛,那些痛苦匯聚成潮水,衝擊著他的精神,讓他難以調動那玄乎的魔力,更別說將魔力構築成符文,再將其用於恢複了。


    “好吧,休息半個小時,雖然我已經聽到人聲了,但既然你不行了……”


    “誰,誰不行了?”男人怎麽能說不行?李爾丹倔強地打斷了薇薇的話。卻隻收獲了薇薇的一個白眼。


    “既然你還能堅持,那我們繼續?”


    “不,對不起,我不行了!”李爾丹果斷地認慫,他雖然樂於挑戰和熱愛冒險,但忍著身體的不適繼續跑步實在沒什麽刺激感。


    “哼!”薇薇傲嬌地冷哼了一聲,開始了薇薇的小課堂,“雖然六大基本屬性在戰鬥中很重要,但其他的素質,包括身體的協調能力,魔力的使用技巧,職業的專長,戰鬥的技巧,精神的耐受性,情報或知識的儲備,還有思想的瞬間爆發力同樣重要。”


    李爾丹知道薇薇在說什麽,這一天半,一休息,薇薇就會向他灌輸各種各樣的戰鬥常識。而所謂的六大基本屬性就是力量,體質,敏捷,靈魂,感知,魔力,這些屬性在戰鬥中非常重要。


    其中力量和體質能夠通過鍛煉來增長,而靈魂、感知和魔力則需要靠玄乎的冥思法才能修煉。


    “雖然這裏的環境不適合鍛煉冥思,但其他的基礎戰鬥素質和體質鍛煉我還是能搞定的,所以,這兩天,我要讓你將這方麵的要求用身體牢牢記住!”


    “對了!”李爾丹突然開口,打斷了薇薇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問道,“我們現在應該同樣是一階對吧?”


    “是啊!”


    “那為什麽我覺得你的身體屬性全麵超越了我呢?我早就覺得很奇怪了,這是為什麽啊?”


    “笨蛋,因為我不是人類,而是鬼神啊!就算是我這具軀體,其實也不是真正的物質,而是由魔力和靈魂擬態構成的身軀,它雖然在各方麵和真正的身體相差仿佛,但在某些地方卻完全不同,在契約裏,軀體這一塊是不會受到影響的,所以我依舊可以擁有全盛時的身體素質。”


    “那麽,你的身體素質到底有多強啊?”李爾丹好奇地問道。


    “如果你的身體素質算20分的話,我可能可以達到2000分吧……”


    “一,一百倍?”李爾丹驚詫地叫出了聲來,“天呐,這也太強了吧!”


    “哼,當然,這是人類隻有在使用魔力下才能達到的身體素質,但對於我來說卻隻是一種本能,這正是我和凡人在生命本質上的巨大差距!”薇薇驕傲地說道,雖然李爾丹看不見,但他仿佛感覺到了薇薇輕輕聳起的小鼻子,還有那美麗臉蛋上得意的可愛表情。


    “幸好你是我的夥伴呢,真的非常可靠啊,薇薇!”李爾丹忍不住感歎了一聲。


    “誰,誰是你的夥伴啊!我還沒認可你呢!就算你誇我,也別想逃過訓練,我是不會留情的!”


    “是是是!”


    ————


    在日漸增進的夥伴之情中(霧),薇薇和李爾丹總算走出了那岔路極多,不知道縱深多少裏的可怕甬道。


    最後一段路充滿了人工修建的特征,一個向上的階梯連接著一扇水平閉死,向上開的鐵門。


    “就是……呼……這兒!”李爾丹喘著粗氣,說道,“我當時就是從這裏下來的!”


    七天前,李爾丹在快要抵達洛薩聯邦西部的地下城——洛耶夫林——的時候,本來想在城外的擺攤商人那裏買上兩袋洛耶夫林獨具特色的可可糖作為零嘴,卻在拿出錢包的時候被一個小偷給搶了過去。


    他追著那個小偷,順著洛耶夫林南邊的主幹道瘋跑了差不多半小時,結果被引到了一個偏僻的儲藏室裏,嗯,或許是儲藏室吧,也可能是別的什麽房間。總之跑到這兒,李爾丹才發現,等在這兒的是一群地痞流氓。


    那位有著飛毛腿的小偷既是誘餌又是探針,如果李爾丹是個職業者,那小偷自然會被抓住,但對於他們這些老油條來說,在警局裏住上幾天就當做是回家了,而若李爾丹不是職業者,那小偷的陽謀正好將他引誘到了這個陷阱之中。目的當然不隻是李爾丹的錢包,還有他手上的空間戒指。


    前身畢竟隻是個富家大少爺,雖然夢想很大,但心性明顯欠缺,他在被堵著門的情況下,沒有強行衝關,而是開了【護身靈球】,跑進了這個開著的通道裏——沒錯,他用銘刻了八階魔法的史詩級裝備來對付一群沒法使用魔力的地痞流氓,還可恥地逃錯了方向。


    這可以說是非常之菜了!


    “你聽得到上麵的聲音麽?”這裏依然沒有光,薇薇的一雙眸子充當著微弱的光源,她朝李爾丹望了一眼,問道。


    “沒……呼……哈,我什麽都聽不見啊!”


    “試著將魔力構造成這個符文,然後加持到耳朵上!”薇薇用手在半空畫著,將魔力轉換成了紫色的微光,在半空構造出了一個立體複雜而獨特的符文。


    “我試試!”李爾丹盯著那枚符文,感知著自己的魔力,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魔力就像呼吸,又像是墨水,他全神貫注,用靈魂溝通著體內的超越能量,像是在指揮士兵,又像是在命令空氣,慢慢地,他的魔力一點點地組成了那個陌生的符文。


    他將這點魔力緩緩地移動到了一隻耳朵上。


    “……那個……蠢貨……等……”


    他也聽到了,由模糊到清晰,那是八個男人嬉笑閑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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