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蘭大陸,魔力隻是一種從曆史上沿用下來的俗稱,正規的叫法應該是超越能量。


    這種超越能量既不具有質量,也不具有能量,它隻是在某些方麵上與能量相似,但更多的卻是波瀾詭譎,仿佛萬能一般的性質。


    魔力廣泛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所有的生物和非生物體內。用富含魔力的儀器可以間接地檢測到它,將魔力調到雙眼也能夠看到它,但隻有靈魂才能控製它。


    用靈魂來命令魔力的感覺有些像是在控製遲鈍的水流,必須要全神貫注,聚精會神才能調動它,命令它轉變性質,構成能夠溝通世界的符文。


    一個由魔力構成的簡單符文便是最普通的魔法,會的人很多,但能自如應用的卻很少,大多數的戰士和刺客都隻是粗放地利用著魔力,隻著眼於魔力本身天然具有的性質。這當然沒什麽不行,隻是在魔力量缺乏的前期,不精打細算一點就會顯得促襟見肘。


    “誰……叫他……”


    “快點,滾去買個烤串回來,再加點啤酒!”


    當李爾丹在一隻耳朵上加持了一個符文之後,那被厚重的鐵門和石壁隔開的聲音——也即是上方的廢棄房間裏的聲音,便一點點地,由清晰到模糊,由小聲到大聲,傳到了李爾丹的耳中。


    李爾丹細細傾聽,從中搜集著他需要的情報。


    “嗎的,這都快晚上十一點了,又是一天白過去了嗎?”


    “那個小兔崽子不會是死在裏麵了吧!我們要下去探探嗎?”


    “不急,你別忘了他手上的空間戒指,他估計能在裏麵撐很多天。而且,底下是什麽狀況你不知道嗎?複雜得我們都探不完,他走不出去的!該死的!拉瓦雷,你他嗎別想偷看我的牌!”


    “我沒看,對二!”


    “過!”


    “這裏一個六。”


    ……


    聽了一會,李爾丹大概明白了,在上方有八個男人,其中六個在玩牌,而有一個被叫著去買東西,剩下的那個話不多,似乎是負責盯梢的,也可能純粹隻是打輸了,被趕出了牌圈。


    這夥人正是之前將李爾丹誘騙到這裏的那群地痞流氓,可以說是洛耶夫林最下等也最難纏的存在,他們一無所有,靠著偷竊搶劫和勒索營生,目標當然是大部分看起來好對付的外鄉人。


    這夥人渣腦子還挺靈活,認準了李爾丹手上的空間戒指,堅信這枚戒指會給他們帶來難以想象的財富,或許能夠榮華富貴一生。


    所以,他們這七天來一直就守在這個廢棄房間裏,守株待兔地等待著李爾丹從這個門走出來,或者幹脆死在裏麵,到時候再找隻陰牢地鼠——一種嗅覺靈敏的食腐動物,就能輕易找到李爾丹的屍體。


    “嗎的,這群混蛋!”就算知道那群人討論的是前身,但李爾丹在聽到他們說“那個懦弱的傻蛋”的時候,依然感覺到了一種榮譽被踐踏的憤怒。


    “所以,你準備好了嗎?”黑暗裏,薇薇的眼睛亮如燭火,但著絲絲戲謔地望著他。


    “準備什麽?”李爾丹有了種不詳的預感,雖然他氣是很氣,但知道上麵有人之後,他就理智地決定在甬道裏待到體力完全恢複——畢竟他之前才以接近極限的速度跑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而他對自己的戰鬥力其實並沒有什麽自信。


    但顯然薇薇並不是這麽打算的,就算在如此黢黑的世界裏,李爾丹也能感覺到薇薇嘴角那一絲惡趣味地笑容。


    “別擔心。”薇薇的聲音不同尋常地溫和,“我是不會出手的,你就為了你的榮譽,盡情地去戰鬥吧!”


    話畢,沒有給李爾丹任何思考的時間,薇薇已經用她遠超人類的怪力猛地向上推開了厚重的鐵門。


    仿佛之前鏽死了一般,鐵門發出了可悲的哀鳴,這刮蹭著人類耳膜的刺耳聲響猛地爆發,又戛然而止,伴隨著揚起的灰塵,那扇鐵門重重地翻了個圈,砸到了另一邊的地上,下一瞬間,李爾丹就感覺到一股大力作用在了自己的衣領上,又拉動了他的整個身軀。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猝不及防間,李爾丹像所有正常人一樣發出了大叫,他仿佛飛躍地大鳥,被薇薇從門洞裏扔了出去,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在那之後,身穿著白紗長裙的美麗少女才用潔白的赤腳踏上了地麵,施施然地走了出來,暴露在了魔力燈照耀的範圍之內。她的龍翼和龍尾在地上投射出了恐怖的巨大陰影,與她那超凡的形象一同,給在場的所有人都帶來了心靈上無法形容的震撼。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那些原來打牌吹水玩得熱鬧的地痞流氓頓時受了一驚,在場的五個人猛地站了起來,警惕地盯著趴倒在他們麵前的李爾丹還有李爾丹身後的薇薇,任由手裏的撲克牌隨意地落到了地上,第六個人則被嚇得失去平衡,猛地從小板凳上摔到了地上,剩下的第七個人可能是最有經驗的,已經掏出了一把短匕首,俯身後退到了接近門口的位置。


    “……”李爾丹艱難地站了起來,渾身還被摔得散架了一般痛,他很想立馬回頭衝薇薇抱怨一頓,但麵前的那七個人卻奪走了他的視線。


    “喲!”李爾丹感覺有些尷尬,被這夥流氓看到自己那副狼狽的樣子,實在不是什麽太好的感受。


    不過,比起李爾丹,其實對麵的那七個人要怕的多,雖然他們確實沒什麽見識,但單看薇薇那霸氣的造型,也知道這個龍人顯然不是他們能對付的。愣了這麽久,就算是再蠢的人也該反應過來了,在李爾丹打招呼的同時,那幾個流氓像是聽到了什麽指令一般,同時轉身就跑,就算是被嚇倒地的人也都匆匆地四肢並用,翻身爬了起來,拿刀的那個人已經快要握到門把手了。


    就在李爾丹覺得這件事就會這麽過去,而他也能趕去參加探險者試練的時候,狂暴的風突然從他身後鼓起,又從他左側猛地刮過。


    他下意識地扭頭,卻隻看到一個模糊的白影,薇薇已經不在原地了。


    而等他將腦袋扭回來,便看到了殘忍而血腥的一幕。嬌小的龍人少女,站在一具倒地的無頭屍體前麵,堵住了通往外界的大門,她神情冷漠,無所謂地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花。


    在她的腳邊,還滾落了一顆從正麵凹陷著的,血漿爆裂的頭顱。


    “喂喂喂,不是吧……”李爾丹的心靈受到了震動,成長在現代社會中的少年,從未有過機會,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死亡,接觸那扭曲的筋肉,接觸那斷裂的白骨,還有那刺鼻而新鮮的血腥味。


    但顯然,薇薇是不會考慮李爾丹世界觀崩裂時產生的震動的,她的聲音完全不像與李爾丹說話時那麽柔和,反而冷冽地如同冬風,充滿了刺骨的殺意。


    “你們,除非打贏他,殺了他,否則就統統都得死在這裏吧!”薇薇指向了站在房間最裏麵的李爾丹。


    幹!幹幹幹幹幹!!!


    李爾丹已經停不下心中的咆哮了,他隻能看到那些人傻愣愣的扭頭,眼中充滿了困獸決死的瘋狂,還有無法掩飾的恐懼。


    那已經不是人了,而是被死亡驅使的野獸。


    “咕嚕。”


    李爾丹緊張的口水滑進了喉嚨,而對麵,那離他最近的男人則發出了嘶啞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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