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年開春始,納蘭城就與君三公子來往密切。


    多次飲酒作樂,宿在上京最大的青樓:永春館。


    除此之外,君三公子還經常把永春館的姑娘帶回家。


    納蘭城購置了許多的別院,莊子,就連納蘭府邸都重新修葺了一下,比原來的大了兩倍不知。


    沈寧微微眯起眸子,旋即把紙放在燭火上燒作了灰燼。


    納蘭家,絕對是有問題的。


    沈家對納蘭晴給娘家的貼補,向來是睜一隻眼少一隻眼,因為都在可控的範圍內。


    但絕對滿足不了納蘭家如今的規模。


    而且納蘭家表現在人前的財產就已這般惹眼,那背後不為人知的錢財又有多少,又是源自於何處?


    沈寧拿起一卷書坐到了椅子上。


    納蘭城就算有問題也沒法一時之間拔出,現在最讓她關係的是北淵王府那裏。


    陳歡歡的父親被燕雲澈帶回了王府,至今卻沒個消息……


    王府的辦事效率,著實有點兒低。


    沈寧喝了口茶,心中腹誹道。


    翌日,五更天的時候,北淵王府的侍衛十七跑了一趟清幽堂說:


    “沈小姐,比武場上那日被帶走的男人,查的有些眉目了,王爺請你過去一趟。”


    沈寧點點頭。


    這回,她是坐著沈家馬車,大大方方去北淵王府的。


    陳高就關在北淵王府的暗室,身上挨了好多鞭,每一鞭都皮開肉綻的。


    陰森的暗室,就隻有幾縷微光,塵灰還在光裏浮動。


    空中流動著刺鼻的血腥味。


    沈寧來時,就看見燕雲澈隨性地坐著,竟還有閑情雅致喝醉,看見她還晃了晃精致奢華的酒杯,“沈小姐,來一杯嗎?”


    “不了。”


    沈寧直接問:“查的怎麽樣了。”


    “是陳歡歡的父親不假。”燕雲澈說:“不過,還查出了一件事。”


    “陳歡歡母親的死因?”沈寧淡漠地問。


    十七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沈小姐這都能知道?”


    “習水之人死在湖邊本就是個笑話,可能會有這樣的事,但概率太小。”沈寧說道:“我也是隨意猜測罷了。”


    從陳歡歡在子衿武堂與她提起這件事開始,她的心底裏就藏了個疑雲。


    而親耳得知真相之後,看著陳高的眼神,多了一絲狠意。


    是多麽惡毒的人,才能對同床共枕為自己生兒育女的發妻下此死手。


    竟還有臉抱著對方的靈牌,受君光祖的唆使去比武場刺激陳歡歡。


    沈寧走到陳高的麵前,問:“你後悔過嗎?”


    陳高的眼睛都被血水糊得睜不開了。


    聽到沈寧的話,疼痛難捱的他,想到了往事種種。


    “後,悔。”


    他沙啞著聲音說。


    他後悔沒再幹淨利落點,讓上京的這群人順藤摸瓜查到了證據。


    他後悔來上京城了,否則沒人知道他殺過人。


    十七鄙夷地道:“他還懂得後悔?我呸!他是為了別的女人,把自己妻子推進湖裏的,為了防止妻子上岸,還下水去把人按著,等人沒了氣息自己再逃走,原因就是因為她妻子辱罵了跟他有一腿的女人。”


    “按照大燕律法,蓄意謀殺者,該處斬刑。”


    沈寧眉頭緊皺,看著眼前的陳高,恨不得親手將此人斬了。


    “不,不要,不要……”陳高用盡力氣喊道。


    沈寧後退了幾步,“歡歡的傷還沒好全,讓她坐輪椅來一趟吧。”


    “屬下去請歡歡姑娘就好了,沈小姐,你且歇著。”十七的腳步很麻利。


    燕雲澈道:“沈小姐,坐——”


    沈寧坐在了燕雲澈的旁邊,微微閉上了雙眸,頭疼地抬手輕揉了揉眉心,“讓歡歡知道真相,總好過蒙在鼓裏,把錯誤都歸咎給自己。說到底,她雖然恨陳高,但畢竟斬斷骨頭連著筋,骨血親情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她還是對陳高有一線希望,如今絕望也好。”


    人啊,隻有徹底絕望了,才能觸底反彈。


    當然,也有死在穀底逆境的。


    她希望陳歡歡是後者。


    忽而,一雙瘦長潔白的手,指腹浸著涼意,輕輕地按揉著她兩側的太陽穴。


    沈寧渾身僵住,睫翼輕顫了下卻沒睜開眼睛,放在椅把上的手指尖略微地蜷縮。3sk.


    “王爺……”


    “本王年幼時每回頭風發作,母妃就會這樣為本王按揉,本王學得了一二,沈小姐不如把本王當成你爹。”


    沈寧:“……”擁有這樣的爹,確定不是做噩夢嗎?


    不過,蘭貴妃生前幫過沈家一把,燕雲澈是她的獨子,沈寧並不討厭。


    而且自從那日去了北淵王府後,時常想到燕雲澈親手斬殺母親,以及時常“犯病”的模樣,知曉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推測燕雲澈,古書上說,像這樣童年受到過創傷的人,會永遠活在童年的陰影裏,循環往複地折磨自己直到最後一口氣。


    簡單來說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思及此,沈寧的心裏,泛起了母愛的柔意。


    燕雲澈許是想借助按揉太陽穴,來思念魂歸九幽的母親。


    那側,陳高竭力地睜開眼睛,好不容易稍稍看清了點,卻是幾近吐血。


    他在那裏半隻腳踩到了閻羅王的枕側,那兩人竟在打情罵俏??


    這是什麽萬惡的世道。


    陳高內心長籲一聲“蒼天不公,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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