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早膳已準備好了。”


    一聲冰冷,一聲關門聲,這間華麗古樸的房間,又隻剩下一人和一關在鳥籠的鳥。


    眸子看了一眼桌上的粥和菜,身穿華貴之服的張錢歎了口氣。窗口,那隻鳥在朝清晨叫著,它的眼裏,一直都有對自由的渴望。


    是鳥者,誰都希望如書中記載的鯤鵬那般,展翅高飛,扶搖直上九萬裏。可現實呢,它隻是隻被關在鳥籠裏,每日對窗外啼叫的鳥兒。


    輕笑一聲,盡是自嘲。這在外頭人看起來,乃人上人的張錢,對著飯菜,笑這鳥兒癡狂。


    別說是成鯤鵬了,它現在可是連自由的沒了的人。


    “叔,昕兒的狀況怎麽樣了?”


    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張錢朝身後突然出現的影子,輕且略帶急促的詢問道。


    影子走出屋子的陰影處,在窗口太陽下,露出了真麵目。


    是那釣臥龍的釣魚翁。


    釣魚翁走了幾步,繞過張錢,一屁股在張錢對麵坐下。臉蛋紅紅的他,伸手抓了幾顆花生米。嚼了嚼,他慢悠悠的道:“那丫頭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


    “叔,那年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之前你以我太小為由,可如今呢,我已是個成年男兒。你還有什麽理由不告訴我?”張錢握拳,兩眉頭已快彎到一塊去了。


    釣魚翁淡淡撇了一眼張錢,哼了一聲,他搖搖頭,“怎麽,殿下是覺得自己長大了,翅膀就硬了?你現在可是連個門都出不去的皇子,我就算告訴你又如何?”


    一臉微怒的張錢愣住了。略微低眼,他知道釣魚翁之前所說話的意思了。張家的皇子並不算多,但張錢在朝廷上,也不見得能說上一句話。這等無權無勢的皇子,在權貴的手裏,甚至不如一兵一卒來的實在。


    “若是沈清文在這,叔也許就不會說這番話了吧。”淡淡一笑,張錢喃喃的說道。但,他話音才剛落下,迎接他的就是賣酒翁的一個拳頭。手撫腦門,很痛很痛,張錢抬眼,不知所措。


    賣酒翁瞪了他一眼,“殿下,你要知道,你是張家的皇子。沈清文為何有如今這般心思,還不是給逼得。你跟他可不同,就算是沈府在世,你與他的地位還是一樣的。所以啊,你不要有這些心思。”


    張錢搖了搖頭,自己雖稱不上聰明,但也不傻。逐鹿書院一行,他已對沈清文的做事風格深深吸引,甚至產生了要跟隨他的念想。這種念想,在逐鹿品茶大會上,沈清文一曲帝音時,尤為強烈。很可惜,自己身為皇子,更是張家的皇子。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縱然是心裏再想,也隻可能是想想罷了。


    “上一代的餘輝即將耗盡,叔,你們的時代,該來了。”張錢抬眼望了望窗前,這好不容易才擠進的三寸光輝。他笑著轉頭,看向正吃花生米的中年人,“叔,打算何時入乘海,成就無上仙位。”


    釣魚翁搗鼓搗鼓嘴裏的花生米,很認真的想了會,“殿下,這話可就說錯了。這一代,不是老人家我的,而是你們的時代。”


    “別鬧了叔。你們這代人還未爭輝,又怎會輪到我們這些小輩分羹喝呢。”張錢白了釣魚翁一眼,做人,還是不能太謙虛。太謙虛,就成虛偽了。


    釣魚翁搖了搖頭,歎口氣,連吃花生米的性子都沒了。“殿下,我沒跟你開玩笑。上代餘輝散盡時,我們這代,是陪葬品。”


    “怎麽說?”張錢問道。


    釣魚翁笑而不語,偶然間看看窗外景色,一副釣魚閑然模樣。這可急壞了張錢,如魚咬鉤般,驚起了一陣陣漣漪。


    “叔的意思,是有些老家夥坐不住了,想要出來活動活動。”


    就在張錢要開罵時,外頭傳來一好聽聲音。隨後聽一聲嘎吱,這大門,被推開。一身穿青蟒長袍,頭戴玉冠,麵相與張錢有三分像的陰柔男子走了進來。


    “張櫻,你小子怎麽越長越騷氣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啊。”釣魚翁看了眼這陰柔男子,嚇了一跳,開口罵道。


    青蟒長袍的男子風輕雲淡一笑,撫了撫眼前垂下的發鬢,他道:“叔,這就俊美。您老不問世事太久,不懂可以理解。”


    “去你娘的俊美,你也就叫騷。”釣魚翁很鄙視的搖搖頭,他屬實對張櫻的品位很不認同。


    “不跟您老多說。”張櫻簡單回了一句,便不再看釣魚翁。尋了張離張錢近的位子坐下,他拍了拍張錢的肩膀,帶著絲絲女腔,“張錢,我幫你收拾了個眼線,你怎麽謝我?”


    “皇兄你可別跟我開玩笑了,以你的手段,區區一個眼線,還不是抬抬手指的事。”張錢冷笑一聲,淡淡回道。


    張櫻嘖嘖幾聲,“起先在外頭聽你與叔說話。叔說你小孩,可真說對了。要是普通的眼線,我還會向你邀功嗎?”


    “哦?”張錢眯了眯眼,難道張櫻還給他解決了個大人物不成。


    張櫻身子往後靠了靠,妖媚一笑,“是張家嫡係的人,搞定他還費了我不小心思。怎麽說,幫你這麽個大忙,你是不是該給點獎勵。”


    “可以。”張錢點了點頭,在眼前這陰柔男子要開口時,他搶先一步道:“但是,你得把先前的話給說完了。”


    “你小子可得注意啊,不是什麽話都可以說的。”釣魚翁一見話題又回去了,連忙警告張櫻。這兔崽子他熟悉,要不給他提個醒,他那大嘴巴,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跟張錢說。


    被打斷兩次的張櫻很不爽,他白了釣魚翁一眼,“我有分寸的。”


    上下各掃了一遍這陰柔的男子,賣酒翁邊搖頭邊罵,真他娘是個怪才,張坤那老家夥怎麽就沒把你這不男不女給宰了呢。


    “誒誒誒,我可聽著呢。”張櫻很不爽這老家夥的態度。不過就在兩者都要開罵時,張錢很關鍵的咳嗽一聲,拉著兩人,他說好啦好啦,大家都是自己人,都退一步。


    賣酒翁哼了一聲,罵了聲死騷炮。


    張櫻嘴角抽搐下,跟了句老處男。


    張錢汗顏,自己可是在關禁閉,要是他倆吵起來,那可就很麻煩了。連忙轉移話題,“張櫻,你快說。”


    張櫻瞪了一眼釣魚翁,隨後轉眼笑眯眯的對張錢說:“劍派李家要複出了,跟著還有多家避世的家族,都一一有子嗣出動的痕跡。這天下,很快就不太平了。”


    “姓寧的不管?”張錢後背略敢發涼,要是這些隱士家族齊齊複出,那這天下,可就要大亂了。


    “姓寧的?想必現在他們家,也是焦頭爛額。上三天,也不太平哦。”張櫻搖搖頭,幸災樂禍的說道。


    “異族,要搞亂子了?”張錢自言自語下,轉念一想,也隻有如此,這些隱士才敢出來呼吸呼吸新空氣。姓寧的壓他們可壓的太狠了。若上麵真不太平,被這些老家夥鑽了空子,張錢閉上眼,他不敢去想。


    “不過你也放心好了。我們這些老牌的中五國也不是吃素的。父皇他們早已統一戰線,有意將隱士家族壓下去。”張櫻笑了笑,“若這次五國一同出兵,那絕對是這近百年來,最壯觀,最慘烈的一次大戰了。”


    張錢看著這嬉皮笑臉的皇兄,沉吟一會,他輕輕的低聲問道:“那你……”


    張櫻點點頭,“我自然也是要出戰的。”


    張錢這下明白了,賣酒翁說的陪葬品,原來是這個意思。若這次真打起來,賣酒翁這一代,必將是整座戰場的中流砥柱,也是死傷最多的一層了。


    “好了,不聊這些了。”在賣酒翁快睡著,張錢低沉時,張櫻又開腔,“我與你說了你想知道的,這下可要輪到你幫我個忙了。”


    “什麽事?”張錢問道。


    “小事,”張櫻風輕雲淡的道,隨後,轉眼,看了看這窗口前的小鳥,他說道:“我想見見你那姓沈的朋友。”


    ……


    ……


    身在留仙樓的沈清文,不知怎麽的打了個噴嚏。大驚失色的他連忙捂住了嘴巴,好在眼前這兩尊大神沒太注意到自己。鬆了口氣,盤坐在床上,一手撐臉,看著眼前這兩美人。也不知趙敏敏與狐九離說了什麽,隻知狐九離聽後大怒,妖氣大漲的她,壓過了趙敏敏的氣勢。將趙敏敏反壓在牆上,她故意大聲的說:“奴家好歹是個活了百年的妖,你這女娃娃心胸不大,口氣可真不小。也不看看自己樣子,不男不女的,真讓奴家為清文捏把汗。”


    沈清文想為狐九離鼓掌的,與狐九離比起來,趙敏敏不輸臉,但身材可差太多了。但又注意到被壓在牆上美人的冷目,沈清文隻好將目光收回,又靠在床鋪上裝死。


    收回目光的趙敏敏,回瞪了一眼狐九離,運氣真元與妖氣對抗的同時,她也道:“老太婆,你也知道你活了百年。這麽大把年紀還來勾引男人,可真是老牛吃嫩草,不要臉。”


    “你說誰老太婆!”狐九花容失色,妖氣也再次大漲了起來。


    “你說誰平胸!”趙敏敏也是冷著臉,真元也是提上一口。


    感受到周圍強烈的波動,沈清文也偷偷撇了一眼她們。不得比說,這女人跟女人打架啊,就是要比男的來的有趣多了。不過,沈清文看了看這房子,若是再這麽下去,這屋子可真是不要了。


    毀了屋子事小,被別人發現狐九離的身份這事可大。


    願做和事佬的沈清文起身,很正義的朝她們喊了一聲,“敏敏姐,九離姐,你們給我個麵子,各退一步可好?”


    “給我滾!”趙敏敏漲紅著臉,咬著牙朝沈清文嚷了一句。


    狐九離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清文,你且退後。這事,你插不上嘴。”


    的嘞,吃了兩閉門羹的沈清文,可比吃狗屎臉色還難看。在床鋪上伸伸懶腰,他靠在牆上,繼續裝死。


    這事,跟他關係不大,他是這麽自我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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