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蒼剛走出音響室,就碰上了迎麵而來的衛長風三人。


    “喲這麽快就出來了,解決好了?”衛長風嬉笑著問。


    沈蒼沒回答,道:“我去找許俠,這邊交給你了。”


    然後就走了。


    衛長風一臉懵,看看趙雲錦,又看看宋白。


    宋白勾起唇角,臉上邪氣凜然。


    “空氣太悶,我也出去走走。”他說道。


    衛長風跺了一下腳,“都是些什麽人?!”


    爛攤子丟給他一個人嗎?


    眨巴眨巴眼,看趙雲錦,“趙哥~”


    語調山路十八彎,要多嗲有多嗲。


    趙雲錦斜睨著他,“誰是你哥,別瞎認親戚,嚇死個人。”


    但也沒走。


    兩人站走廊上,將通道給堵了一個嚴嚴實實。


    裏麵的老師和同學走出來的時候差點沒有直接撞上去。


    皺著眉,一個不夠,還來了一群?!


    “都湊這兒做什麽?擋路了不知道?”老師沒好氣的嗬斥。


    衛長風輕輕一笑,不卑不亢,“老師,我們是來取回u盤的,看看能不能修理。”


    那老師噎住了,原本要說出口的教育人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


    回想了一下,“u盤已經叫沈超酷同學拿走了。”


    衛長風一愣,那家夥,動作挺快,也還沒有完全急到了失智嘛!


    笑了笑,“那就打擾了。”


    沒有接著問。


    察言觀色是必修課,他想做的,大概沈蒼都已經做了,眼下確認,也就沒必要重複一遍去徒惹老師的厭煩。


    老師有點意外。


    來勢洶洶的過來,一個接一個,互相沒通氣兒,還能做到進退自如。


    讓他心裏的印象再度改觀。


    打了個招呼,帶著人匆匆離開了。


    這事兒,得給領導一個交代。


    *


    三號教學樓。


    音樂教室。


    沈蒼找了許多個地方,都沒見到許俠,這裏是最後一處。


    緩緩的壓下把手,門被推開。


    時間已經很晚,外麵夜幕籠罩得,路燈也昏黃不堪。


    屋子沒開燈,一片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


    沈蒼皺了皺眉,試探性喊了一聲,“許大俠?”


    “我不叫許大俠,我叫許俠。”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仿佛幹涸的廝磨。


    沈蒼眼睛一亮,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像是心裏的一塊大石放了下。


    之前尋找過程中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他走了過去,摸著黑。


    “你不開燈嗎?”那個聲音又響起,止住了他往前的步伐。


    沈蒼輕笑,腳步一轉,倒回去把燈給打開了。


    忽然的明亮傾灑下來,眼睛還有點不適應的刺痛。


    他下意識抬了抬手去遮掩。


    半晌才恢複了正常。


    一眼就看到正抱著吉他擦拭琴弦的許俠。


    一笑,“許俠。”


    這次沒喊錯。


    緊接著,他走了過去,伸出一隻手,骨骼分明,懸於半空中,“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蒼,蒼天的蒼。”


    許俠抬眸看著他,眼中冰雪逐漸的消融,最後化為一抹淺笑,抬手握了上去。


    重重的,有力的。


    彼此溫度相接,交融在了一起。


    “沈蒼。”


    “許俠。”


    念出彼此的名字,在舌間打著轉兒。


    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當然,隻是一瞬間。


    話落,沈蒼的目光變得有些譏誚,沉沉的暴風雨在裏麵積蓄起來。


    他看著眼前那把琴,更準確說來是琴弦上鮮明的血跡。


    已經凝固了,點點滴滴的,刺痛了他的眼。


    “嗬,手不想要了?”他怒氣填胸。


    許俠不以為然,“沒有不要。”


    然後自覺主動的攤開了兩手的手心。


    白白嫩嫩的,削蔥根一樣。


    別說新鮮的傷口了,就是下午那塊已經結痂的傷疤也消失不見,光潔如昔。


    這樣一雙手,白皙,修長,瑩潤,飽滿,完全滿足了手控的變態審美。


    沈蒼目光微微一凝,啞聲,問道:“怎麽回事?”


    總不可能那些不是她的血。


    許俠輕輕一笑,帶著一絲沈蒼從未見過的氣質,像是暗夜裏的觸手,無所不在的,精準的,扣住了他的肋骨。


    一種憋悶的感覺襲來,讓他避無可避。


    “你知道吧,遊戲裏的身體是顯示身體的百分之八十複刻,我的身體,不同尋常人,可以自由愈合傷口。”她笑著解釋。


    “副作用呢?”沈蒼抿唇,而後詢問。


    他不相信真有這麽逆天的能力,他隻相信科學的力量,


    ——能量守恒定律


    要得到什麽,勢必要相應失去等價的。


    許俠笑得更張揚了,聲音從喉嚨裏麵滾出來,匯入這寂靜無聲的黑夜裏,仿佛就帶了電流。


    輕易的,就酥麻了人心。


    “加速血小板的複製和凝聚,使得傷口快速愈合罷了。”她笑著露出來幾顆牙齒,有點鄰家少女的俏皮。


    沈蒼默然,“就是你提到過的半路夭折的那個項目?”


    聽著描述,像是可以搭上界。


    他知道,她有一份深埋在心裏的執著,卻沒想到這不是執著,是另類的偏執。


    拿自己當實驗體。


    隻有瘋子才做的出來。


    仿佛看懂了沈蒼的腹誹,許俠眨眨眼,愈發歡快了,“就算是瘋子,我也是這世上最善良的瘋子呢!”


    她的眉梢眼角都彎彎的,跟月牙一樣。


    沈蒼心跳一頓,覺得某個瞬間裏,心尖尖兒已經融化了。


    甜,軟,膩。


    的確,人體實驗之所以受到抨擊,除卻實驗本身不為世人所接受以外,便是罔顧人倫這一點。


    這個善良的小瘋子啊,倒是完美避開了這兩點。


    “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嗎?”他問。


    許俠點點頭,誠然開口:“我樂意上實驗台,但也僅限於自己的。”


    所以,幹不出來把自己給其他研究者送上門去的蠢蛋做法。


    沈蒼笑了笑,心情愉悅了一些,“我會為你保密的。”


    繼而補充,“雖然我不懂醫,但好歹是學了理化生的,人體內血小板總量有限,提前透支沒有好處。”


    “所以,人死不能複生,也做不到長生不老。”許俠笑著接口,不掩飾自己語氣裏麵的嘲諷和厭惡。


    人性貪婪,尤其是已經擁有了自己花不盡的財富與淩駕眾人的權勢的那些人,貪婪更甚,並為此不擇手段。


    認為,這是他們的特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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