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兮還未仔細查看,其他的侍衛連忙圍了上來,“又發作了一個,快送去醫館。”


    “且慢,”九兮攔下他們,“在下正是行醫之人,請諸位容我一看。”


    見九兮熟練地搭上那昏倒的侍衛的脈搏,其他幾位侍衛也不好說什麽。隻是這疫病來得太過怪異,誰也不知道下一個中招的會是誰,不禁人心惴惴,惶恐難安。


    九兮細細查看,這人脈弱體寒,頸上憑空多出一條紅色血線,她卻瞧不出是什麽症狀。倒不像是發病。


    “這人之前可接觸過什麽人?”


    “我們在這守衛,接觸的也都是街道上的來往行人,若說他之前有何接觸,我等便不得而知了。醫師可瞧出是什麽症狀?”一位守衛回道。


    “罷了,你們先將他抬到醫館去吧。”想著又交代一句,“條件允許的話,最好隔離防護。”


    然而九兮也知道,這病來勢洶洶發病之人也多,王宮又自行封鎖不派官家太醫診治研究,私人醫館縱使再多,也收不了如此多的人。


    正打算尋一個醫館仔細瞧瞧,卻見她左後方一處茶館內起了爭執。


    一名包裹嚴密的中年男子連滾帶爬地被一群人打出了茶館,這男子將全身上下都裹了個嚴實,看上去甚是怪異。


    隻聽趕人出店的一群人罵道,“哼,啟溟的人還敢來我們騫國京城?就是你們,將疫病帶到我騫國來的!若非如此,騫國人人自危,你還來此地作甚!”


    九兮聽得有些好奇,看不出來這人和騫國的人有何區別,卻不知這茶館的人是如何認出這人是啟溟的人的。”


    於是找了旁邊一位路過的婦人詢問,那婦人看了她一眼,道:“是熾翎花的氣味,熾翎花隻長在啟溟國,這人裹得嚴實,味道散發地更濃烈,故被認出是啟溟的人。現如今啟溟不久前剛攻打我國,也不知這人如何有勇氣跑到我騫國京城來受死。”


    那啟溟的人被打出來後形色有些奇怪,看人的眼神帶些惶恐懼怕,踉踉蹌蹌地起身往別處跑去,經過九兮身邊時帶過一陣風,九兮聞到一股怪香。


    啟溟的人公然出現在騫國京城,九兮有些疑惑,見那人跑得極快,轉眼間已轉彎入了一條巷子,九兮連忙追了上去。


    不多時便見那人慌忙間跑進了一條死路,九兮正打算追上去,卻見從她身後閃過一抹黑影,再追上去查看時,那行事詭異的啟溟男子已橫躺街頭,隻短短一個刹那。


    九兮快步走上前,並沒有發現之前從她身前竄過來的那抹黑影,而麵前橫屍的男人,正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頸上也赫然多出一條紅色血線。


    ……


    君千瞑到望都時,早前出發的兩名鬼影烈騎已將九兮的行蹤告知於他,在轉彎處的一道死胡同見她小小一團蹲在一位不知是死是活的躺屍前,用一根手指在慢慢翻找著什麽。


    “你這是在作甚?將人當街敲暈了劫財還是劫色?”他突然出聲將那小小一團嚇了一跳,轉頭見是他恍惚了一瞬又有些嗔怒的看著他。


    他又仔細地從前往後地打量了一眼地下的躺屍,臉上現出一點有些惡劣的笑意,“若是劫色,娃娃你的口味有些重了。”


    “嗯,我劫財。”九兮理直氣壯道。又轉過身蹲下來拿一根手指翻找著。


    “你在找什麽?”君千瞑也蹲下身來,在她身旁看著。


    “熾翎花,你可聽說過?”


    “嗯,產於啟溟,花香奇異,據說有致幻效用。”君千瞑簡易回了一句,“你在找熾翎花?”


    “我懷疑望都的疫病,和熾翎花有關。”


    “熾翎花嬌弱,被摘下後隻留氣味於人身,香味久久不散。你是找不到實體的。”君千瞑看了看四周,“這地方說話不方便,你隨我來。”


    說罷便將她小小一團提起來,拉著胳膊拖走了。


    九兮:“……”


    “這人怎麽辦?”


    “放心,我們離開後,自有人來處理。”


    君千瞑帶著九兮一路來到大宰相趙景年的府邸,九兮看著碩大的門匾上刻著的趙府,問,“你拉我到趙景年府上作甚?”


    雖說她之前也被箐桑交代說若有麻煩可去找趙景年,這人算是騫國難得的好官,但看樣子這人似乎也和趙景年相識。


    君千瞑拉著她往裏麵進,在門前敲了兩長一短三下,立刻有一名小廝開了門,見了他恭敬道,”兩位可是老爺所說的貴客?請隨我來。”


    那小廝帶著君千瞑和九兮一路穿過長廊,到了一處僻靜小徑,指著前麵的一座禪房道,“老爺正在前麵禪房內等候,請二位移步。”


    君千瞑道,“有勞。”牽著九兮到禪房門口,照例兩長一短敲了三下,門自裏麵打開。


    “少主,老朽恭候多時了。”趙景年立在一旁恭敬道。


    將兩人請進禪房,隻見房內供著一座金身羅漢像,那羅漢也不似一般羅漢形態,長發散落,麵相不似菩薩低眉也不似金剛怒目,似笑非笑帶著些妖冶,眉心一點朱砂,倒是那仿佛睥睨天下的倨傲神情,給人一種不容置喙的威懾。


    九兮抬頭和這金剛對視了片刻,隻覺心神有些恍惚,便不再刻意去看了。


    “對這佛像有興趣?”君千瞑看她神態不對,問道。


    “沒有,隻是覺得有些眼熟,可能在旁處見過。隻是宰相大人家內所供佛像倒是奇異,和我平生所見不同。”九兮道。


    “小姑娘可知道佛屠?”趙景年看著小丫頭麵上還留著嬰兒肥神色卻正經地像個大人模樣,心下不由得有些歡喜。雖是少主帶來的人不敢高攀,但家裏還有一頑皮小子和小姑娘年歲相當,愈看便愈加歡喜。


    “聽說過,但不甚了解。大人這裏所供是一位佛屠之人?”


    “這正是佛屠一脈的開創者,尊號佛屠主。”


    原來這便是箐桑所侍奉的尊主,佛屠主。不過當下也沒細想,又回想過來看向君千瞑,“你和宰相大人認識?”


    君千瞑矜持頷首道,“當年家父麾下亦有鬼影烈騎一十二人,趙大人當為其首。”


    九兮想起之前在南涯山同箐桑在客棧內聽到三個騫國人的談話,當年跟著攝政王的那批鬼影烈騎已經隱匿多年多半退隱,卻不曾想當年騫國王室一心尋找鬼影烈騎的下落,竟然有一位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原先縉國攝政王麾下,成了當今騫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宰相。


    若被騫國王君知曉,怕是會多出一條君主暴斃案。


    “少主來找屬下,可是因為望都頻發的疫病?”趙景年開口問道。


    “年叔可知曉這背後隱情?”


    “屬下慚愧,雖派人調查許久,但也隻覺和啟溟脫不了幹係,但具體病源為何,到現在仍未甚線索。”


    “我離開青山寨前,師父曾告知於我,說此次疫病,或許是七星閣的手筆。”


    “疫病的病源,會不會和熾翎花又關係?”九兮想到那個啟溟男子身上的奇異香味,開口問道。


    “何出此言?姑娘可有何憑借?”趙景年忙問,他雖身居高位,這幾年信奉佛屠,自也為了黎民眾生擔憂著想,若是尋得病源解了百姓之苦,他心亦安。


    “今日在街上遇見一名包裹嚴實的啟溟人,行事怪異還有些瘋瘋癲癲的,身上還留有濃重的熾翎花香氣。我見他有些不對勁便跟了上去,這人卻走進一條死胡同便倒了,發病症狀同疫病一樣。”又記起她見到那人前從身後竄出的一抹黑影,但見到那人時卻不見蹤跡,心下便當作是自己的幻覺,也並未開口說出。


    “熾翎花可致幻,施加人體能讓人靈台恍惚昏昏欲眩,姑娘見那人行事怪異瘋瘋癲癲,想必正是因為熾翎花之故。但若此和七星閣產生聯係,倒還有些牽強,畢竟沒有真憑實據。”


    趙景年思慮半晌道,“少主若決心探查此事,可前南涯山西南麵的碧寧山,尋一處山海寺,或許可得知七星閣同這疫病是否有聯係。”


    “也好。”君千瞑應下,看向九兮道,”你可先在年叔這裏待著,我去去便回。”


    九兮搖頭道,“我同你一起去。”


    見九兮不從,君千瞑隻好帶著她一同前去碧寧山。


    碧寧山在天元同騫、啟溟三國的交界處,不屬其中任何一國。九兮同箐桑來騫國時,在南涯山停留了半天。卻也不知還有碧寧山這處地方。想起箐桑原說過自己是佛屠弟子,但都快到老家門口了,也不知道知會她一聲,讓她著實有些氣惱。


    ——回去便讓他自行請罪。


    碧寧山所處之地已是邊疆偏僻,君千瞑帶著九兮騎馬也是三日才到。隻見深山巍峨屹立,卻有些避世荒涼之感。


    兩人下馬一路步行,到了碧寧山山腰,見到綠林掩映中的一堵紅牆,才發覺此間山景是和山下全然不同的景致。


    大片金黃色的銀杏樹下,山海寺寺匾高掛廟宇,讓人一眼便能得見。


    “我覺得這裏有些熟悉。”九兮喃喃道,然而細細一想,“但卻從未來過這裏。”


    “我亦有同感。”君千瞑偏頭看向她,“或許前世我曾帶你到這裏遊玩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雙麵魔主:吾家師妹初長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千羽幻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千羽幻音並收藏雙麵魔主:吾家師妹初長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