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姑娘……”


    許召南感受到來自孔姑娘的目光,隻覺得後背火辣辣的難受,尷尬道:“你能不能先轉過身,讓我把衣服穿好啊。”


    原來這位粉裙女子,正是許召南當初在彩蝶舫見到的那位少東家,說起來,他還欠著人家一兩銀子未還。


    “踏破鐵鞋無覓處……”


    孔姑娘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話,喃喃自語道。


    “孔姑娘!”


    許召南急地大喊一聲。


    “嗯?”


    孔姑娘猛然回神,見他那窘迫的樣子,格格直笑道:“許公子!你這人好不知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作出這等事情!”


    “我就隻是洗個澡,我幹什麽了我?!”


    許召南大呼冤枉,回頭見她仍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隻覺得羞憤欲死。


    孔姑娘嬌笑道:“你說你幹什麽了?這太陽還沒落山,你就將衣物脫光泡在水裏,若是被路過此地的姑娘家瞧見,豈不是汙了人家眼睛?”


    說罷,頓覺有趣地捧腹大笑,直笑得前仰後翻,也不怕從樹上掉下來。


    許召南歎息道:“這荒郊野外的,哪來的什麽姑娘家啊。”


    孔姑娘立馬收住笑臉,麵無表情道:“難道我不是麽?”


    許召南頓時嘴角抽搐,無奈道:“您要是怕汙了眼睛,就將身子轉過去可好,讓我先把衣服穿上再說。”


    哢嚓一聲,孔姑娘從樹杈上跳下,踩斷了一顆枯枝。


    “嗚……”


    一道雪白的身影,慢慢從陰影中走出,靜靜伏在孔姑娘身後,嘴裏發出駭人的嘶吼聲。


    孔姑娘回身看去,隻見一隻巨大的白狼瞪著猩紅雙眸,怒視著自己。


    “哪來的畜生!”


    孔姑娘低喝一聲,五指並掌就要擊向那白狼,玉掌揮動間,隱有紫光閃過。


    “慢著!”


    卻是許召南趁著她轉身的瞬間,猛地躍上河岸,一把抓起衣服胡亂套在身上之後,急忙阻止道。


    孔姑娘與白狼拉遠了些距離,依舊不曾將掌放下,用眼角餘光瞥了許召南一眼,問道:“這是公子養的白狼?”


    許召南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孔姑娘的指尖,默不作聲地點頭道:“正是。”


    孔姑娘這才收了架勢,將雙手背在身後,蓮步輕移來到許召南前身,繞著他轉了兩圈,不停地上下打量。


    直到許召南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正欲說些什麽,緩解尷尬氣氛之時。


    “你把衣服脫了再給我看看唄?”


    孔姑娘停在許召南正麵,仰著俏臉,笑眯眯的看著他,嘴裏卻吐出驚世駭俗之語。


    “什麽?!”


    許召南懷疑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說……”


    孔姑娘又湊前了幾分,差點將俏臉抵在許召南的臉上,嬌笑道:“你再把衣服脫了,我想看看!”


    醉人的香氣,從孔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直往許召南鼻子裏鑽。


    許召南不由得後退一步,眼帶驚恐地看著孔姑娘,不由得懷疑她是否有什麽非同常人的癖好。


    孔姑娘不知是毫不自知,還是根本不在乎他人看法,眨了眨眼,上前一步,嬌聲道:“好不好嘛?”


    許召南皺眉道:“不好!”


    “小氣……”


    孔姑娘低下頭撇了撇嘴,輕哼一聲。


    “這根本就不是小氣和大方的問題吧?”


    許召南有些無語。


    “那……”


    孔姑娘小巧的腳尖踢著地上的碎石,低聲道:“我能問你個問題麽?”


    “你說。”


    許召南點頭道,隻要不是看他的身子,哪怕問一百個問一千個問題,他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孔姑娘抬起頭,歪著腦袋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背上的那道劍形疤痕是怎麽回事?”


    原來,許召南背後,脊柱正中處,有一道深紫色的劍形疤痕,自幼便跟隨著他,偶爾還會散發出淡淡的溫熱,隻是並不太過難受,久而久之,許召南也是習慣了這道疤痕的存在。


    有一次,疤痕發熱之時,許召南曾讓孫婆婆替其看過,起初老人家也以為是疤痕,但仔細檢查之後,發現又與尋常疤痕不同,用手觸摸,像是與肌膚融為一體,絲毫察覺不出異樣。便覺得應該是胎記,是許召南生來就有的,但為何會同其他胎記不同,時而散發溫熱,老人家也說不出來原因。


    記憶中,許召南並不記得後背何時受過傷,也就信了婆婆的話,當做是打娘胎裏帶來的印記,每當夜深人靜想娘的時候,許召南都會將手伸向後背,輕輕撫摸這道劍形疤痕。


    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道劍形疤痕也是越來越大,顏色越來越深,樣子越來越猙獰。


    好在,長於後背,也不會被他人輕易看見。


    “原來是這樣……”


    許召南並未被眼前女子刻意裝出的可愛模樣所迷倒,心中暗自思量她此言何意,隨口答道:“小時候練劍時摔傷的吧。”


    練劍摔傷?不對啊?孔姑娘皺眉問道:“何時摔傷?在哪裏摔傷的?”


    本就是隨口一答,哪禁得住這般盤問,許召南低眉道:“不記得了。”


    孔姑娘盯著他的表情,眯了眯眼睛,眼中閃過狐狸般狡黠的光芒,得意道:“才不是摔傷的,這是自大你出生時,就長在身上的吧!”


    許召南疑惑道:“你怎麽知道?”


    孔姑娘頓時來了興趣,急忙道:“你先說,到底是不是!”


    “為何要告訴你?”


    本就萍水相逢,許召南她這樣逼問,自然有些不喜。


    “嗯?”


    天生媚骨的孔姑娘還是第一次在男子麵前失手,見許召南對自己無動於衷,頓時惱怒不已,將雙手攏於身前搓了搓,而後伸出食指,抵在許召南胸口上,寒聲道:“莫要忘了,你還欠著我呢。”


    那瞬間翻臉的模樣,倒是真比翻書快上幾分。


    許召南自然瞧見了她指尖閃爍著的紫光,心中頓覺好笑道,用毒威脅我?隨即不屑道:“一兩銀子罷了,我還你便是。”


    說罷便欲伸手入懷,這次他可是帶足了銀兩。至於孔姑娘抵在他胸膛上的那根纖指,看也不看。


    孔姑娘見他這幅樣子,挑了挑眉,抵在他胸口處的指尖,加了幾分力,將許召南前襟死死按住,使他無法將手伸進去。


    許召南微笑道:“孔姑娘,這是何意?”


    孔姑娘輕哼一聲,嘴上說著:“奴家才看不上這一兩銀子呢,隻要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這一兩銀子就當賞你的好了。”心中卻是想著:“若他真是自己此次尋找之人,以後怕是要對他恭敬著些,難得遇到個這麽好玩的人,可惜了。”


    又是一陣格格直笑。


    許召南被她笑的摸不著頭腦,隻覺得卿本佳人,奈何腦子不大好用,如避瘟疫般退了兩步,淡然道:“些許銀錢,在下還是拿得出來的,就不勞孔姑娘賞賜了。”


    說罷,堅持將懷中銀兩隨手拿了一枚出來,也不管是一兩還是十兩,直接遞向孔姑娘,隻想趕緊將她打發了去。


    孔姑娘伸出雙手,卻沒接過許召南遞來的銀兩,而是將他的胳膊緊緊捧在懷中,拉長了語調,媚眼如絲道:“許公子……你就告訴奴家嘛。”


    硬的不吃,便來軟的,總不能真將他毒死吧?


    果然,色是刮骨鋼刀,許召南感覺到小臂處傳來的柔軟,嚇得冷汗都冒了出來,想要掙脫,卻被孔姑娘思思拽住,這一脫一拽間,小臂處的觸感更是清晰了幾分。


    許召南恐用內力將她震傷,一時間沒了辦法,隻好輕聲勸道:“你先放手!我答應你便是!”


    “不放!”


    孔姑娘嘟著嘴,可憐兮兮地說道:“你先說完我就放!”


    “好好好。”


    許召南無奈道:“那道疤痕我也不知道是何時長在背上的,像胎記,又不像,反正自打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長在那的,還越長越大。”


    趁著孔姑娘失神的瞬間,許召南用力掙脫她的魔爪,與她保持了些距離。


    孔姑娘被他掙脫,也不惱,眯眼笑道:“你……生來就姓許麽?”


    許召南莫名其妙道:“那是自然。”


    “妙極,妙極。”


    孔姑娘興奮地拍了拍手,此刻,她已有了八成把握——許召南就是她要找的那人,嬌聲發出最後一問:“你……奴家還不知令堂名諱?”


    許召南皺眉道:“你問這做什麽?”


    孔姑娘見他又不肯告知,雙手探出,再次將他小臂擒於懷中,晃動著撒嬌道:“說嘛……說嘛……”


    許召南震驚於她的身手,第一次是沒有防備,被她將手抓住,可這次卻是早有準備,還特意與她保持了距離,但還是被她輕易擒住。


    孔姑娘不管他心中作何感想,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緊盯著他,將懷中的小臂又晃了晃。


    許召南投降了:“我娘姓穆,單名一個秋字。”


    “王妃娘娘!”


    盡管早有猜測,得到許召南親口證實後,還是驚訝地捂住了紅唇,嬌呼一聲:“果然是你!”


    不待許召南做出反應,孔姑娘屈膝就往地上跪去,嘴裏恭敬道:“見過小王爺,紛兒方才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小王爺海涵。”


    “你幹什麽呀!”


    許召南雙手一抬,把住孔姑娘的雙臂,阻止她跪下,同時在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孔姑娘順勢站起身,想來也不是真心想跪,笑嘻嘻的看著許召南上下打量幾眼,點頭道:“確實和王爺有幾分相似,怪我眼拙,上次相見居然沒將小王爺認出,差點誤了大事。”


    邊說著,五指輕握,在自己腦上敲打了下,模樣煞是可人。


    王爺?小王爺?姓許?北周小王爺?


    許召南一頭霧水,這孔姑娘看上去不光腦子不好使,眼光怕是也有些問題,尋找北周小王爺,怎麽找到東勝來了?我怎麽可能是什麽小王爺!


    “我自幼在西楚長大,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吧?”


    許召南自是不信,可又怕哪句話刺激到這位瘋瘋癲癲的孔姑娘,輕聲試探道。


    孔姑娘猛地搖頭,讓人擔心那纖細的脖頸是否能承受這般劇烈的晃動,堅定道:“你若是長於西楚,就更不會錯了!”


    許召南不明白了:“北周的小王爺,長在西楚,還沒錯?”


    孔姑娘道:“因為當年王妃娘娘一氣之下,帶著小王爺跑出了雍王府,跑出了北周國。那個臭老道人品雖壞,卦術卻是天下最準,他說小王爺落在西南,那便一定是在西南,而西南之地正是西楚。況且,傳聞說小王爺出生之日,有紫氣東來,凝於雍王府上空,直到小王爺出生之後的那聲啼哭,才將其震散,臭老道說,你背後那道紫色的劍形疤痕,就是那日漫天紫氣匯聚而成。”


    許召南明白過來,孔姑娘所言的臭老道,許是前幾日才與他分別的落魄老道餘劍罡,聽他當時與顧大叔的對話,好像也是在東勝境內尋找什麽人,難道也是為了找北周小王爺?


    想到落魄老道那手指間乾坤的本事,將信將疑道:“就因為我和北周皇室同姓?就因為我生在西楚?就因為我背上有道疤?太草率了吧!”


    孔姑娘笑嘻嘻道:“紛兒出門之時,師父特意交代過,小王爺身後劍痕乃是北周龍氣所聚,世間隻此一道,若是小王爺有所懷疑……不如將衣服脫了,讓紛兒仔細辨別一番?”


    說來說去,還是要脫我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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