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絮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多日沒有出現的秦賀。她語調慌促,再度急急發問:“秦賀呢秦賀在哪裏!”


    “絮絮,你冷靜一點。”孟聽遠看著她著急無措的樣子,心裏也很是心疼。


    孟聽絮是他唯一的妹妹,兩人又是雙胞胎,他對她的感情,是要比尋常的兄妹更強烈的。


    他扶住孟聽絮的肩膀,認真承諾道:“我們現在就去找秦賀,會找到他的。”


    “哥...白鳥不能這麽打下去,他會支撐不住的。”孟聽絮眼眶通紅,緊緊捏著孟聽遠的衣袖,眼圈已經紅了:“我一定要找到秦賀,這場比賽,要停下。”


    “我明白,絮絮...我明白的。”孟聽遠低聲安撫著孟聽絮的情緒,他緩緩道:“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秦賀在廊簷下看著雪景。


    大理石雕花的長廊,上麵有著枯枝纏繞,霜雪覆蓋上去,帶著輕盈的冷氣。


    外麵鵝絮紛飛,真是冗長又漫長的雪。


    秦賀微微眯著眸,看著孟聽絮從不遠處,朝著自己跑過來。


    她今天可真好看,完全不同於平日裏的素麵朝天,看得出是精心打扮過的。


    秦賀扯了扯唇角,笑意寡淡。


    倘若這份精心打扮不是為了自己,她隻覺得刺眼。


    孟聽絮在他的麵前停下腳步,她就站在鋪天蓋地的大雪裏,雪沾染在她的頭發和眼睫上,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了靈魂般,伴隨著她的一呼一吸,變成了驚豔的裝飾。


    秦賀微微笑著,看著她呼吸不穩的樣子,“怎麽跑這麽快外麵在下雪,絮絮,有什麽話你先進來再說,好不好”


    “秦賀,是你做的吧”她沒有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帶著怒。


    “怎麽”秦賀輕笑:“找我興師問罪的不叫我哥哥了”


    “讓你的人離開!你也離開!克裏昂不歡迎你!”孟聽絮咬著牙,話語摻了利箭,很尖銳,很有殺傷力。


    秦賀覺得心髒的某處,震顫著疼。


    他眉心微動,笑得很平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


    “絮絮!”趕來的孟聽遠製止了孟聽絮即將出口的話語。


    他看向秦賀,徐徐緩和開口:“秦賀,這件事是你做得過了,趁著我父母還沒有發現,現在停下了,還好收場。”


    “做得過了”秦賀頓覺好笑。


    他的唇顏色很紅,笑得前仰後合,連麵容上都浮現病態的紅,那雙桃花眼,涼薄又深情,散漫冷清的看著孟聽絮,一字一頓:“絮絮,你真的太天真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做得過的。隻要有地位,有權勢,想要怎麽樣,都可以。”


    他從廊簷裏走出來,雪很快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低垂著眉眼,淡淡的看著孟聽絮,堪稱溫聲細語:“你覺得,你的父母會不會如你哥哥說的這樣,為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問責我更何況,我做錯了什麽規則是克裏昂定的,而我,不過是在你們的規則內,給他一點教訓。”


    孟聽絮好像已經不認識他了,眼前這個男人,和自己年少記憶中待人冷清傲慢,可是會陪著自己吧每一顆牙齒扔在屋頂,會帶著自己去很多地方的少年,已經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他變得好陌生,好陌生...


    “我不想聽你狡辯,讓你的人停下!”孟聽絮的聲音因為激動,近乎尖厲:“你如果不停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愛情可真偉大。


    它讓自己一心嗬護培養的小玫瑰,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己的對立麵。


    真是可歌可泣。


    秦賀笑著,眼中卻是半點笑意都沒有。


    他看著孟聽絮,冗長的時間,幽幽開口:“絮絮,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讓我停下。”


    孟聽絮在當下的那一刻,並不能很好的意會秦賀口中的後悔。


    怎麽會後悔呢


    隻要能讓那些人停下,她的白鳥就能贏。


    直到挑戰者陸陸續續的離開,孟聽絮看見人群的末尾,黑色襯衣的秦賀。


    他的膚色很白,寒光照雪,容色無二,隻是那眼中的狠戾晦暗,叫孟聽絮的心中,有了十分不好的預感。


    白鳥站在擂台上,身上已經有好幾處傷。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臉色狼狽,衣衫略帶襤褸。


    他已經是氣力用了過半。


    四目相對,白鳥看見秦賀眸中的興奮。


    “秦賀!秦賀!你幹什麽!你為什麽要往擂台走!”


    “停下!我讓你停下!”


    是孟聽絮的聲音,她明白了秦賀的意思,反應過來,她的聲音緊繃,絕望,嘶啞。


    白鳥看向了自己的公主殿下。


    他還記得她剛剛來m洲時的樣子,那麽冷淡,那麽高傲,那麽嬌貴。


    可是她並不會低看他,她將他當作了平等的人看待。


    她不介意他衣著普通,會開開心心的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著她穿過大街小巷。


    她會接受他送的花,會開心的和他說謝謝,不介意那花價值低廉,在m洲隨處可見。


    她會將心愛的點心和自己分享,從不會向旁人一下,說他不配。


    可是他知道啊,他不配。


    白鳥看見孟聽絮眼中的淚。


    晶瑩的淚,不該為了自己這樣的人落下。


    秦賀依舊在朝著擂台的方向走,步伐閑適,散漫而勢在必得。


    上位者的氣勢,哪怕站在低處,還是叫人不敢逼視。


    他是天生的野心家。


    孟聽絮知道,秦賀不會停下了。


    她看向白鳥,後者正在對她笑。


    這樣的笑容,她無法不回應。


    她邊哭邊笑,哽咽著說:“白鳥...比賽結束,好不好”


    她知道秦賀從小受的是什麽樣的教育,也知道這個男人,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她不清楚秦賀的身手究竟是什麽樣的水平,可是卻覺得,他不會輸。


    他從來戰無不勝。


    所以她讓白鳥結束。


    她不想看著他出事。


    抑或者私心裏,她也不想秦賀出事。


    白鳥留戀的看著孟聽絮的麵容,良久,他在她殷切的目光中,緩緩搖頭。


    結束


    怎麽可能結束


    這是事關尊嚴的爭鬥。


    而秦賀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台內。


    他姿態隨意悠閑的解開了袖扣,隨手扔在了台上,將領口的紐扣解開。


    他笑著朝孟聽絮招了招手,語氣笑意斐然,說出來的話,卻讓孟聽絮的心凝成了冰。


    他說:“克裏昂家族的規矩,連任十年的白鳥,可以向教父提出一個願望。可同樣的,能夠打敗白鳥的人,也能向教父提一個條件。”


    秦賀看著孟聽絮寡白的臉色,笑意優雅,溫文爾雅的說:“我到時候也提提,就說,我想娶你,你說沈叔叔會不會拒絕”


    秦賀真狠。


    於人於己,都那麽狠。


    孟聽絮一顆心沉了又沉,帶著重力向下墜落。


    她想要衝下去,被孟聽遠攔住了。


    “絮絮,秦賀現在的做法,並沒有違規,你不能下去!”


    “哥!秦賀在乘人之危!他就是乘人之危!小人!”


    兩人的對話,每個字都清楚的落在秦賀的耳朵裏。


    嘖...


    還真是不怎麽中聽。


    而孟聽遠看著孟聽絮情緒不穩的樣子,沉聲道:“絮絮,你的情緒不穩定,我現在帶你離開,你放心,有了結果,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我不能走!”孟聽絮的情緒更加激動了,她用力推開孟聽遠,“擂台之上,生死不論!我不能走!”


    秦賀唇角浮現玩味的笑意。


    白鳥看著他,幽藍的眸色低垂,帶著幾分黯然,低聲平靜地說:“秦先生為什麽對大小姐這麽執著您應該看得出來,她不喜歡您,她對您,隻是親情而已。”


    秦賀何嚐不知道。


    “還輪不到你來教我該怎麽做,”秦賀目光落在白鳥肩膀上的傷口處,他笑笑,很不屑的語氣:“別說我恃強淩弱,我讓你一隻手。”


    “您應該明白,我們要是真的打起來,大小姐會有多難過。”白鳥抬眸,同樣不退不讓:“但是您如果真的不介意她的心情,我也就不客氣了。”


    秦賀真是覺得可笑極了。


    他當然在乎孟聽絮的心情。


    可是她就算是難過,難過到想去死,也該是在他的身邊難過。


    這個白鳥算什麽


    他真是有趣得很,竟然對自己說這種話。


    “別廢話了,直接開始吧。”秦賀眼底帶著幾分興奮和嗜血,他微微一笑,指骨發出清晰的聲音:“擂台之上,生死不論,今天,我們兩個隻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裏。”


    孟聽絮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這句話。


    她懇求的看向孟聽遠,整個人早就哭花了臉,肩膀聳動,眼裏蓄滿了眼淚。


    “哥,你聽見了對不對這個比賽真的不能繼續下去了,真的不能繼續下去了!”


    孟聽遠麵色複雜的看向擂台,兩人已經打了起來。


    秦賀出手極狠,盡管讓了一隻手,但一招一式,還是讓人看著心驚不已。


    他完全不顧自身安危,朝著白鳥步步緊逼。


    是那種不要命的打法。


    而白鳥原本就受了傷,於是此時,已經開始有落下風的趨勢了。


    孟聽絮看不懂招式,但是她看得出白鳥並不是很能招架。


    她急得四下張望,下一刻,她看見了孟聽遠腰間的配槍....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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