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可真是不巧啊!


    可以說是壞事湊到了一塊嗎?大致如此。男人開著車揚長而去,肖俊炎努力克製自己不回頭去看那兩具他曾經“幫助”過的如今已經變成屍骸的軀體:


    他為此感到惡心,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環抱著自己的恐懼!


    他摸索著從包裏掏出手機,盡可能的將僵硬的手指按在“聯係人”一欄上。他的聯係人一欄中也沒什麽選項,有的要不就是打不通,要不就是死了。


    可是像這樣把生死描述的輕描淡寫又有什麽好處呢?這隻是時代的插曲罷了。


    “對不起,我......我需要幫助。”沙啞的聲音傳到了電話的另一邊。”喂,你到底怎麽了?你現在在哪?”


    “我......我的狀況,非......非常不好,你們現在在哪,我去找你們。”


    “她上次不是說了嘛!右轉第三個岔路口,你會發現的。你現在......喂?喂!!”電話那邊發出了嗞嗞的聲音。“真搞不懂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掛掉!你們先在這兒呆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常雪把手機放回背包,也不明白為什麽肖俊炎會選擇給她打電話;與她這個陌生人比起來,向李依泉請求幫助不是更靠譜嗎?


    興許肖俊炎有什麽特殊的想法吧!不過這種情況也見怪不怪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那種過分的關心的;尤其是在麵對沒什麽“感覺”的人的時候,避而遠之或許是個不錯的辦法。


    至於常雪,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把電話號碼留給肖俊炎的;這是常雪以前在酒吧通宵的時候經常使用的手段了;和一部分社會女青年差不多,在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裝出柔弱的樣子,編撰著自己曾經被某個或某幾個渣男拋棄的劇本,可憐兮兮的擠著眼淚;然後就會有傻乎乎的男人為她打抱不平,並且請她喝上幾杯威士忌。


    大多數男人是經受不住這種誘惑的,盡管他們早已混跡在這種地方很久了;很多愛麵子的會自以為是情場高手,殊不知這種一邊露著猥瑣的笑容一邊掏腰包的模樣簡直像極了一個個被騙了的白癡;他們成為她們短期的免費飯票也不是沒有可能;


    關鍵是成本並不高,對於尚且還有原則的善於狩獵的酒場女人們來說,隻要不發生“過分親密”的行為就都是可以接受的。


    各取所需嘛!有人貪財就有人好色,這些在某些清高的人的眼中無法理解的事情其實早就被默許甚至是已經過時了。


    就像肖俊炎之前處理過的,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拿著錢和她的幾個三四十歲的姐們去酒吧包場,結果差點把她老父親氣死,被她媽媽打出腦震蕩的事件。


    “哦,誰的來電?”李依泉翹著二郎腿坐在木製的椅子上,半閉著眼睛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我看看。”常雪不滿的重新拿出手機,裝模作樣的打開“通話記錄”選項,在少的可憐的通話記錄上翻來翻去;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常雪驚慌失措的扔掉電話。李依泉不解的看著她,拿起了她的手機。


    來電顯示上顯示著一串自己從未見過的號碼。使用號碼查詢,她看到了這個號碼的主人的頭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長的挺秀氣的;可是,她無緣無故為什麽會打來電話?常雪又被嚇成這樣?


    “這是誰啊?你閨蜜?還是你愛人啊?”李依泉半開玩笑的譏諷道:“你倒是會算賬,把我這兒當高檔廉租房了是吧?”


    “不,我不認識你,你給我滾!”常雪發了瘋似的喊著,蒼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的手掌拚命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整個人如同被電烙鐵燙傷了一樣,在床腳蜷縮成一團顫抖著。


    李依泉正要發怒,卻發現常雪並非在針對她,而是在針對她的手機。


    “你他媽到底是怎麽了!”李依泉再也忍不住,將手機摔向常雪。結果常雪竟像躲瘟疫一般躲開,手機被扔在了床架上,發出“咣當”的聲音。


    常雪整個人更加劇烈的顫抖著,仿佛那不是手機,而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李依泉隱約感到有什麽不對勁兒,這時手機又響了。


    “呦,你倒是挺厲害,半路上就把電話方麵的事情給辦理妥當了。”李依泉嗤笑道。她本來就覺得常雪有問題,現在更不能容忍她和肖俊炎之間竟然互相留有手機號!不過還是先接電話要緊,看來這次必須是她親自接了。


    “肖俊炎,你在什麽地方?需要我去接你嗎?”“我……李依泉?怎麽會是你?”


    “怎麽,我不能接你電話?”李依泉憤恨的說著:“你以為什麽?你以為我什麽事都辦不了嗎?”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簡短的沉默,隨後,肖俊炎虛弱脫力的聲音傳入李依泉的耳廓:“聽著,李依泉……給誰打電話這種事,真的,真的一點都不重要……沒必要糾結這個了。我……我被車撞倒了,現在迷路了。在,之前撿到白色蝴蝶結的那條小路附近。哎,剛才我打電話,也沒能打通。”


    “這就得好好問問常雪小姐為什麽電話打不通了!不過我想她也是沒有辦法回答你的!”李依泉掛掉了電話,繼而吩咐道:“小芹,你看好常雪。不要讓她出現那麽大的情緒波動了!待會兒誰都受不了的!”


    屋裏。


    梁芹:”常雪,到底發生了什麽,能和我說說嗎?是不是你想起了什麽讓你害怕的事情?”


    “說?這也沒什麽好說的,你也不需要知道。”重新平靜下來的常雪半靠著坐在床頭不以為然的說道。


    怕什麽呢?自己被那死東西附身從八樓跳下來尚且大難不死,一個電話有什麽好怕的?


    “常雪,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啊!”梁芹搖搖頭,“你竟然會被一個電話嚇到,到底有什麽隱藏的故事也不願意說出來,誰不著急啊?或許你說出來,我們能幫幫你;就算幫不上什麽忙,我們陪著你,你也不用太難過呀!”


    “行了!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我跟你很熟嗎?我不喜歡別人瞎摻和我的私事兒!也是,她是沒對待你們那樣過!”常雪絲毫不想理會梁芹;她站起身,徑直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哎,你幹什麽啊!“梁芹喊道。


    門被打開了。


    “啾啾……”


    “這,哪裏的小鳥?!”梁芹驚奇的捂上了嘴巴:連人都難以生存的時代,居然還會有這等小生物?


    常雪蹲下身,伸出手指去逗弄小鳥。小鳥好像認識常雪,輕輕用手啄擊她的手指,隻是那動作僵硬無比,更像是被人操控著的無心的傀儡一般。


    小鳥跳到常雪的手掌上。


    ”啾啾……”


    “沒什麽好驚奇的,什麽時代都不會是物種滅絕的時代。”常雪不以為然的說。


    “啾啾……”小鳥離開了常雪的手掌,跳躍著,來到牆麵,啄擊著乳白色的牆麵。上下左右,很有規律的啄擊著。


    “小鳥,來我這裏!”常雪呼喚著。


    再看那小鳥時,小鳥好像瞬間失去了靈魂,停留在那堵牆的麵前,一動不動的盯著那被它啄擊出一個個圓洞的牆麵;此時的小鳥如同一個斷了線的木偶,讓人想起了學校門口賣木製品的手藝人。


    小鳥僵直的身體碎裂了,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塊狀;零零散散的碎塊整齊的拚湊起來,“執行使”三個字再次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常雪當然會記得,爺爺以前也養過一隻一模一樣的鳥;老爺子以前是軍人,印象中從來沒因為什麽事情哭喪過;唯獨那次起床後發現這鳥老死在了鳥籠,老爺子長歎一口氣,將陪了他大半輩子的寵物埋在菜地邊上那叢長滿了野花的地下時,常雪看見老爺子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知是不是在流淚。


    “韓悅,我知道你對我有怨言;我承認,我不是什麽好男孩,不僅沒給你什麽,到頭來隻用自私和無知帶給了你冷漠和孤獨。”


    韓悅家中,被火燒過的寸草不生的客廳裏,艾樸終於再次抱住了韓悅:“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還是要告訴你,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你永遠是我最喜歡的人。”


    不知這話是真是假,韓悅隻是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回想起他們第一次牽手逛街的時候,什麽都沒買,因為從來沒有時間外出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買些什麽……


    韓悅哭了,輕輕地啜泣著:“這次不走了,好嗎?”她隻是這樣說著。艾樸沒有回答韓悅,他鬆開了抱著韓悅的雙臂,抹去久久不曾見過的女孩兒的眼淚,說:“我這不是來陪你了嗎?相信我,我會一直陪著你,度過這個新秩序的。”


    艾樸看著窗外像以前一樣正常升起的月亮,釋然的笑著:新秩序的法則,不允許兩個虛無的死體同時向一個活體借命;韓悅,你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了,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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