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說完那句話,顧清晏肉眼可見的麵色沉到了穀底,他一個字也沒說,而是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盯著顧見,不置一詞的安靜讓人感到心裏發毛。


    顧見:“你瞪著我也沒用,我是你老子,以後不管你們走到哪一步,我都要知道這個人,先前你們不告訴我這個女人的存在我不計較,你們之前的事情也就當你們是小打小鬧,你聽聽看你剛才說的是什麽?追回來?”


    顧見不屑地笑:“這是有出息的人幹的事麽?”


    顧清晏舌頭頂腮,莫名的笑了:“老頭兒,不在這個家找點存在感就不是你了,是吧?你自己不聞不問到頭來怪我們不告訴你,你怎麽就不反思一下,張姨都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你能不知道?”


    “公司的事情那麽多,我哪兒有時間管你那麽多!”


    “這不就得了,”顧清晏冷漠道:“你公司事情多,沒時間管我,那我不告訴你也是有理由的,省了我們小打小鬧惹您煩心,您說我說的對吧?”


    顧見大怒:“你這陰陽怪氣的跟誰說話呢!沒有我你以為你能有今天這個成績?”


    “您可別惹我笑了,”


    顧清晏向前一步:“我辦公司這麽長時間以來最大的阻礙不就是你給我設的麽?你但凡做出一個父親該有的樣子,我或許還不至於這麽晚才有今天的成績。”


    “你!”


    顧見被顧清晏氣的夠嗆,大口喘著粗氣。


    向來厭煩家庭爭吵的楊容慧此刻卻不置一詞,坐在一旁仿若看戲一般冷靜的盯著這對父子的言行。


    顧見有氣沒地方撒,轉向楊容慧嚷道:“這都是讓你給慣的!”


    “我慣的?”


    楊容慧哼笑,用一種“你沒搞錯吧”的眼神看著他:“我倒是覺得我這孩子教的挺好,是非道理全都分,比他老子強多了,你再嚷我一個試試?”


    “....”


    顧清晏吐出一口濁氣:“行了,今天我媽生日,我不想跟你在這兒吵,老頭兒,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以前的事情呢,你不管,以後的事情你也別摻和了,你一天天事兒那麽多,有空管管你自己比較好,別真等到哪一天自己把自己作到沒人管沒人要。”


    顧清晏的話點到為止,他聽不聽得懂就不管他事了。


    有些人活了一輩子都不明白家這個詞到底是怎麽寫,最後的下場往往隻剩失去。


    “王八蛋!”


    顧見一個水杯朝他砸過去,然而顧清晏早已做好了準備,身體靈活的躲了過去,杯子摔在地上砸了個空。


    顧清晏也不計較,他轉身拿起了桌子上的車鑰匙,隻留下一句淡淡的:“我是王八蛋,那你是什麽?”


    說完便朝大門走去,摔門離開了客廳。


    孔喃在門口已經等了幾分鍾,說到底也是別人家的事,他一個外人實在不好摻和,於是早早的躲在了門外抽煙。


    夜晚降溫降得厲害,凍的他手腳直發麻,一見顧清晏出來了,趕緊追著問:“怎麽回事?你家老頭是不是真歲數大了,怎麽老跟你們唱反調呢?”


    顧清晏表情不耐煩:“別管他,準是最近又在公司不順氣了,沒事找事。”


    孔喃:“那怎麽辦,你就不怕他過去找黎玥的麻煩?”


    “他要是想找,我們誰攔得住?”顧清晏越想越氣:“我真是想不明白,楊姨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


    說到這兒,湊巧楊容慧跟著出了門。


    “能是怎麽忍過來的,我要是早二十年知道他老了以後是這副德行,說不定我也沒機會讓你叫我一聲‘媽’了。”


    顧清晏回頭:“媽。”


    楊容慧幫顧清晏整理整理大衣:“你爸這是老了,糊塗了,他以前雖然也有點是非不分,但也不會到這種程度,唉。”


    談及此事,楊容慧也隻剩歎氣。


    湊合過吧,眼前是她用了二十年帶大的孩子,沒有血緣但情深如水,因為今天這聲“媽”,她怎麽也不忍心不堅持下去。


    ————————————————


    晚上十點,顧清晏將孔喃送回家,臨下車對他說了一句:“抱歉。”


    孔喃大驚失色:“哎呦喂,這是出什麽事了?你剛才說什麽?抱歉?你居然會跟我說抱歉?我的天呐天塌了——


    下一秒麵無表情的問道:“道什麽歉?”


    顧清晏用一種“你明知故問?”的表情瞪他。


    孔喃了然:“害,又不是第一次見了,咱倆從光著屁股的臭小子玩到現在,你們家那點事對我來說還算什麽秘密?隻可惜那蛋糕了,吃都沒吃一口,趕明兒記得補給我一塊啊,怎麽也得對得起我今兒送的那塊玉啊,好幾十萬呢。”


    顧清晏笑了,不再是少年那股頑劣的風氣,此刻的顧清晏讓孔喃覺得他似乎成長了許多。


    “走了,”


    孔喃衝他擺擺手,又指向夜空中的月亮,意有所指:“今晚月色迷人,適合月光美人為伴。”


    “....”


    送走孔喃,顧清晏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子,那個地方冷冷清清,不足以溫暖人心。


    顧清晏驅車到餛飩店買了兩份餛飩,追著月光,到了月亮的家。


    黎玥晚上和倪好出去吃的火鍋,臨近生理期激素不是很穩,回來一會的功夫便在下巴上冒出一個痘。


    她回到家先去洗了個澡,屋裏暖氣開的足,並不需要在客廳裏穿很多,反正隻有自己一個人住,黎玥也沒多在乎,穿了件吊帶睡裙敷上麵膜便窩進沙發,準備畫設計圖、


    這時手機響起,是倪好打來的。


    黎玥打開免提:“喂,”


    “玥玥,你看看你的包裏麵是不是有一個u盤,我今天下車的時候好像隨手扔你包裏了。”


    “等等我看看啊,”


    黎玥翻下沙發,拎過今天背過的包,找打了一個銀色的小物件:“我看到了,上麵寫著你的名字。”


    “對對對,就是那個,你睡了沒有,我還在你家附近,等會過去找你拿。”


    黎玥:“我還沒睡呢,但是洗了澡了,東西重要嗎,要不我電腦給你傳過去。”


    “重要倒是不是特重要,裏麵有我用的數據,明天做實驗得用,你電腦應該打不開,我上了鎖,你不睡的話我找你拿去吧。”


    “那好吧,你過來拿吧,我在家等你。”


    “okk”


    掛了電話,黎玥又重新回到了沙發,距離總決賽還剩大約一個月的時間了,她現在必須把初稿抓緊趕出來。


    不過五分鍾的時間,門鈴響了起來。


    “這麽快!”


    她怎麽感覺剛掛了電話人就來了,麵膜時間還不到,她這也太快了。


    “來了來了,”


    黎玥本還想給自己穿個外套,後來一想反正是倪好,又不是男人,索性就這麽穿著吊帶去開門。


    顧清晏站在門外等黎玥開門,他今天運氣還算不錯,剛進小區的時候正好趕上是上次的那個保安值班,笑嗬嗬的給他放了行。


    他又在便利店買了些啤酒和零食,手裏拎著兩份小餛飩等著了黎玥開門。


    屋門從內打開,黎玥一身墨綠色吊帶裙,臉上敷著急救麵膜,海藻般的長發被攢成馬尾梳在身後,露出精致的鎖骨,口齒不清地問道:“你怎麽這麽快——”


    就...到了啊。


    說話聲戛然而止,黎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楞在原地,圓碌碌的大眼睛如玉盤一般,對上了門口男人的視線,雙目糾纏,一臉不可置信。


    “....”


    顧清晏猝不及防,眼睛比大腦更快一步的朝下看去。


    “啊啊啊啊你怎麽會在這兒啊顧清晏!滾!!!”


    黎玥急著就要關門,顧清晏迅速的伸出一隻腳堵住了門口,眼裏的笑意肆意又蕩漾,他說:“我快?以前你不都是求著我快一點?”


    “!!”


    這特麽是什麽絕世大流氓。


    黎玥巴不得拿門把他夾死。


    “你這張爛嘴不拿去賣破爛真是可惜了,”黎玥咬牙切齒地關門:“你趕緊出去!我要關門!”


    然而女人和男人的力量差距還是很大,更何況她現在穿成這樣,太影響吃飽飯的人發揮了。


    顧清晏按住黎玥的手腕,一個側身就擠進了屋子,大門“咚”的一聲關了上。


    “...”


    黎玥一看不妙,眼疾手快隨手從玄關衣架摘了一件外套披上,又將麵膜紙撤了下來。


    “你搞什麽啊顧清晏?這都大晚上幾點了,你跑我這裏來做什麽?你怎麽進來的!”


    顧清晏勾嘴笑:“就這麽進來的啊,保安讓我進的小區門,你讓我進的你家門。”


    “我什麽時候讓進我家門了?!”


    黎玥也是奇了怪了,小區保安是收了不幹淨的錢了麽?!居然能放不是業主的人進小區!


    顧清晏聳了聳肩,像是沒聽到她的問話一樣,向她展示手裏的零食:“要不要吃夜宵?”


    “....”


    黎玥閉眼沉氣:“我問你的是中國話,你聽不懂麽?吃什麽吃!我什麽時候讓你進屋了,出去出去!”


    她推著他往外走,顧清晏曾經是何等人也,臉皮厚過阿爾卑斯山,她剛一推,他便轉身坐到了沙發上,啤酒叮叮咣咣落在了地上。


    動作之快讓黎玥短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剛回過頭,便察覺到手腕被人握住,顧清晏稍微用了點力,黎玥便重心不穩的向前傾,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腰肢上傳來了手掌心的熱度,她被他抱在了懷裏。


    黎玥心裏咯噔一聲,抗拒著推著他的肩膀要起身,甚至急出了一絲眼淚:“你幹什麽呀顧清晏,你放開我,放開我——”


    這一刻顧清晏不知想了多久,他哪兒肯放。


    他將她按在懷裏,臉龐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玥玥,我今天被人打了。”


    “.....?”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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