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王提出求和,第一個就遭到了吉布哈的反對。


    “可汗,我吉布哈再次出兵,必能帶領猛熊軍大獲全勝!”吉布哈跪在營內。


    恩和金扶著額頭,“吉布哈,你是我們草原最優秀的勇士,可是冒進是取不得的,六部已經有人食不果腹..”


    “所以可汗是要向那可惡的中原人委屈求和嗎?”吉布哈麵露凶光,“什麽時候,我蠻族的可汗也膽小如鼠了?”


    一言驚四座,格斯爾起身喝到,“吉布哈!怎可對可汗不敬?”


    恩和金雖為可汗,卻不掌軍權,吉布哈手握重兵,若是要造反,恩和金甚至擋不住。


    “可汗,小兒愚蠢,”格斯爾行禮,“可是吉布哈戰功猶在,既然戰事已經結束,不如給小兒許一姑娘如何?”


    “吉布哈可是喜歡哪位姑娘?”恩和金突然有些無端的心悸。


    “小兒喜歡的正是塔娜,”格斯爾笑著看向高高在上的可汗,“可否成全?”


    蠻王膝下無子,隻有一個中原可敦生一女塔娜,如掌上明珠,也有讓她繼承可汗位之心。


    所有人深知這一點,吉布哈此舉不論成否,百利無一害。


    成則可繼承可汗位,不成則可打消恩和金求和的念頭。


    可恩和金不願意,他不願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乖戾好戰的吉布哈。


    “小女也極為尊敬吉布哈將軍,”恩和金麵上神色不變,心下百轉,“我們的失敗是因為漠北來了一位平沙將軍,主將殞,軍隊亡。所以小女將會潛入藺州刺殺晏崇釗!”


    此舉可謂兵行險招,不用嫁給吉布哈,也堵住了他的嘴,卻將自己的女兒推入了鞭長莫及的藺州。


    雖為下策,也是不得已。


    楚渥丹知道父親的用心良苦,也想早日歸得故裏,可是那吉布哈...


    “合罕,”楚渥丹摸著手腕上的玉鐲,眼裏噙淚,“我該怎麽做?”


    莽鷹踏著屋頂離去,步伐詭譎,是蠻族身法。


    回廊盡頭的晏崇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麵沉如水。


    烈日炎炎,晏柄鬆突然有些沒緣由的煩躁,“怎麽就這麽像她娘...”


    “師傅!”晏斯年大喊一聲,晏柄鬆嚇了一跳,“幹啥?”


    晏斯年有點煩惱,最近師姐師傅都跟沒魂一樣,叫半天都聽不見,“能不能給我些銀兩...”


    “幹啥?”晏柄鬆一聽到銀兩,立刻化身鐵公雞,準備應對一切要拔毛之人。


    “我..有需要..”晏斯年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抓住晏柄鬆的袖子開始撒潑,“師傅啊,徒兒實在是有需要啊,徒兒想買些心頭喜愛之物啊,徒兒自幼被師傅撿來,您就是我親爹...”


    “你親爹不願割愛!”晏柄鬆毫不留情的甩開晏斯年,腳下生風,“為師還有事情,先走一步!”


    ***


    “這位爺,您有什麽需要?”書局的掌櫃殷勤的賠笑,這人氣宇不凡,穿的也不是尋常料子,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窮酸書生。


    “我近日來夜裏多夢,”許城九開口就把掌櫃整蒙了。多夢你去藥鋪啊。


    “總是夢到一些故事,”許城九繼續緩緩說道,“可能是什麽前塵往事入夢而來..”


    “明白明白,您是想寫下來,”掌櫃立刻叫來一個書生,“這是我們這筆杆子最好的先生,您給他講講。”


    書生鋪開紙筆,一副洗耳恭聽。


    “那個秦肆將軍你知道吧..”許城九說,“柄鬆武館你知道吧?”


    書生一臉茫然,知道是知道,柄鬆武館頗有名氣,秦將軍更不用說了,但是二者有什麽關係嗎?


    “我總是夢到,他們兩個有些事情,”許城九含糊其辭,“場麵有些...”


    這話說的書生和掌櫃瞬間就誤會了,敢情這公子哥做的是春夢,春夢的主角是....晏館主和秦將軍...


    想不到清秀的公子哥口味挺重。


    “爺,這...”掌櫃有點為難。


    “不能寫?”許城九問道。


    “能寫是能寫...”就是第一次見到上門來請人寫香豔本子的,還自帶故事。


    “那就寫吧,多寫點,”許城九吩咐隨從拿上來一個小木箱,打開竟是沉甸甸的白銀。


    有錢能使鬼推磨,掌櫃的一看就雙眼放光,啥都忘了,“您放心,您放心..有什麽故事上的要求嗎?”


    掌櫃的熱心腸的問道,這公子能做出這樣的事,想必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就是含蓄一些,”許城九斟酌著尺度,“大概就武女和將軍的二三事,少將軍府內幽會江湖女....”


    一聽這名字書生放下心來,原來主角不是晏館主,是他的女兒紅杏女俠。


    這公子也隻是想要一個引人入勝想入非非的書目,並不是要寫什麽香豔本子。


    掌櫃讓書生一一記下,許城九看了一會終於放心了,“不愧是好筆杆子,能懂我的意思。”


    ***


    黎昕在柄鬆武館頻頻遭到白眼,隻得帶著弈鳴出來透透氣。


    “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弈鳴化作一隻小狐狸趴在黎昕肩頭念叨,引得來往行人頻頻側目。


    這人生的玉樹臨風,溫文儒雅,想不到竟然是個瘋的!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黎昕有些尷尬的拍了一下弈鳴的腦袋,“別人多半都以為我有病呢。”


    “糖葫蘆糖葫蘆——唔”弈鳴喊得更大聲,黎昕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我買,我買!”


    “你買啊,”弈鳴雙眼瞪得像銅鈴,“大騙子。”


    “我這不是沒看見有賣的,”黎昕問,“你看見了嗎?”


    “我好像也沒...”兩人這麽一提,都頗為疑惑,怎麽沿街都沒有看到一個賣糖葫蘆的?


    “爺您慢走啊,”書局掌櫃熱情洋溢的把許城九送出門口。


    “嗯,多寫點。”許城九一邊囑咐一邊往外走,正對上站在街頭的黎昕。


    那不是秦肆的副將嗎!可以問問他哪裏有賣糖葫蘆的,正好我還沒錢!黎昕心下一喜,趕緊跑過去打招呼,弈鳴緊緊抓住黎昕的肩膀,顛的昏天黑地,在腦子裏把這老樹精罵的體無完膚。


    “副將軍..”黎昕想不起來他的姓名,隻能彬彬有禮的作揖。


    “你是...”許城九看了半晌才想起來,“落腳有力!”


    黎昕把壯漢踢得飛出去那一腳,許城九印象頗深。


    “正是在下,”黎昕知道他的意思,“副將軍來書局是?”


    “啊,我...我平時在文學方麵頗有造詣,就喜歡寫點什麽...”這人與晏息交好,許城九總有種被抓了現行的感覺,“兄台...與愛犬同行啊。”


    愛犬!


    弈鳴全身的毛唰的炸起來,感覺自己的狐生慘淡無比,皮毛雪白品相極好的白狐狸,居然頻頻被認成狗!


    “是啊是啊,”黎昕回答的很是自然,“我這愛犬素來愛吃糖葫蘆,不知道這永利城哪裏有賣糖葫蘆的?”


    許城九聞言尷尬的擦擦汗,看這城中花紅柳綠,烈火驕陽,大夏天的,哪有糖葫蘆啊?


    而且你這狗居然愛吃糖葫蘆?


    黎昕和弈鳴都不是凡人,對四季的變換沒什麽感覺,自然也想不到糖葫蘆和夏天之間的關係。半天得不到回答,眨眨眼打算再問一遍,“哪裏有...”


    “公子,”掌櫃的實在看不下去,“這夏天哪有賣糖葫蘆的啊,”


    黎昕和弈鳴才嗡的一聲,如夢初醒!


    “不過若是實在想買,可以去那個地方,”掌櫃說話意有所指。


    許城九恍然大悟,“貴香閣?”


    “正是,”掌櫃的看黎昕和弈鳴還是一頭霧水,“貴香閣常年備著冰品,因為那..比較熱嘛。”


    黎昕聽到此處,對之前買糖葫蘆的武館下人肅然起敬,為了他,那小哥竟然做到如此程度!


    武館的小哥打了一個噴嚏,腦袋裏還想著那日貴香閣的姐姐們..


    “既然兄台已經知曉糖葫蘆所在之處,”許城九想趕緊回去稟報戰況,“那在下就告辭了。”


    “等等,”黎昕往前走了一步,謙遜有禮,“副將軍,那日我與晏息出手實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必介懷!”


    許城九哭笑不得,救人的是晏息,跟你有什麽關係?而且救的是將軍的表妹,跟我說不必介懷是不是太遠了。


    不等許城九回答,黎昕又趕緊接道,“也不需要將軍和副將軍任何酬謝!”


    嗬嗬,敢情這是管我要謝禮來了。


    許城九的表情很是精彩,自己為將軍和你們館主親閨女的婚事已經破財,如今武館的門客還來要錢,自己可真是倒黴。


    “哪裏哪裏,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許城九強撐著嘴角不讓自己哭出來,“館主的愛女救了我們將軍的表妹,我身為副將自然要好好答謝。”


    他故意把將軍的表妹幾個字咬的極重,黎昕正等著收錢呢,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許城九顫抖著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小小謝禮,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黎昕毫不客氣的接到懷裏,頗有些重量,弈鳴開心的兩隻耳朵亂動,早就忘了自己被叫做狗的事情。


    “那在下..”許城九心口疼的要吐血,今日破了大財了!


    “告辭告辭,不打擾了。”黎昕把錢袋揣進袖子裏,千年老樹精的臉皮,不是凡人能比的。


    這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看在許城九眼裏,隻有四個字:太、不、要、臉。


    ***


    注:蠻族六部:巴查部(蠻族王都)、溫爾部、朝格部、烏墩部、木倫部、石刻部


    烏墩部、木倫部、石刻部為蠻族邊郡三部


    漠北兩州:珽州、藺州


    珽州兩郡:屹城、津城


    藺州兩郡:啟城、南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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