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圖書館人煙稀少。


    陽光透過拉上一半的窗簾灑在桌麵上。光影微弱。


    玻璃水杯被放在桌麵上,水麵微微晃動。


    靳珂拉開椅子,椅子發出“呲拉”一聲,靳珂坐下,玻璃杯被她推向阮傾。


    阮傾的目光始終放在桌麵攤開的一本書上,眼睛看著書,思緒卻不知道飄去了哪裏。


    “你什麽時候開始喝酒的?靳譯遲知道嗎?”


    靳珂靠上椅背,雙眼眯著,看著麵前的阮傾,空氣中藏著一股淡香,還有一種發現了新秘密的小悸動。


    “他不知道。”阮傾淡淡回。


    靳珂笑了,笑的張揚且開懷。


    半拉的窗簾,阮傾坐在沒有陽光的陰影處,看著整張臉都暴露在陽光下的靳珂,她好像,很久沒有見她這麽笑過了。


    心裏對她的那種戒備和不信任好像在慢慢坍塌。


    但,靳珂的下一句話又把那種感覺重新佇立了起來。


    “話說,沈南雅,她這個時候回來要幹什麽呢?”


    嘴角淡淡的笑瞬間收起,看著靳珂的眼神也帶起了戒備,心裏的那塊隱藏那麽久的秘密就這麽被提起,惱怒,被人窺視秘密的卑羞感也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她不說話,挺狠的一個眼神看著靳珂,靳珂也這麽對上她的視線,看她漸漸發紅的雙眼,看她緊抿的唇,看她緊握的雙手,直到阮傾猛地起身,她順著她起身的動作眼神上移,依舊對上她的雙眼。


    阮傾不說話,好不容易舒緩了的感情就這麽重新回到原地。


    椅子撞到後方的椅子,發出響聲,她走出,靳珂在這時說了第三句話:“你要回去的話,勸你不要帶著一身酒味回去,靳譯遲可還沒走呢!”


    阮傾也來不及細想靳譯遲為何現在也沒有走的原因,桌麵上的玻璃杯明晃晃的放著,她拿起杯子,一飲而盡,一個眼神也沒給靳珂,她走了。


    回到班上的時候,看見了剛從醫院回來的夏之,沈南雅和範思佳這時已不在班級了。


    夏之坐在座位上整理著書包,看到從教室後方走來的阮傾時,她抬起頭朝她笑了下,阮傾的步子在這一刻也停頓了一下,隨後,收起情緒,走近她,拉開座椅,坐下。


    “你身體,恢複好了嗎?”


    夏之拿書的手一頓,然後把書放到了桌麵上,說:“恢複的挺好的,謝謝你啊。”


    “沒事。”阮傾從書肚中拿出書包,站起身,把書包背上,說,“我有事先走,你有什麽事打我電話。”


    “啊?——好。”夏之抬頭看她,應道,“可是,我好像沒有你的號碼……”


    阮傾朝她伸手:“手機給我。”


    夏之遞給她,看著她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敲打屏幕,一個一個的按鍵。


    阮傾輸好號碼後,便把手機還給了她:“這是我號碼,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哦,好。”隨後反應過來,她問道,“下午還有課你不上了嗎?”


    已經走到教室門的阮傾停住腳步,她說:“有急事。”隨後急步遠去。


    出了校門攔上一個計程車,報了地名後,車啟動。


    手機突然在這個時候響起,是靳譯遲打來的。


    她接起:“喂。”


    “在哪?”


    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阮傾抬頭看著窗外,回:“學校。”


    “放學在學校等我,我去接你。”


    “你不是上午的飛機嗎?”阮傾問他。


    “換到晚上了,你跟我一起去。”那邊,靳譯遲的聲音淡淡的。


    “我去幹嘛?”


    “有東西給你。”


    遠遠的看到一棟大廈直立,阮傾的眼睛一直盯著,距離越來越近,眼眸也越發深邃。


    “好,我知道了。我要上課了,先掛。”


    說完,電話掛斷。


    計程車最後停在那棟大廈前,阮傾下車,看著這麽一棟氣宇軒昂的大廈,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周圍的白領衣著亮麗,腳步聲形形**,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心糾著。


    走進大廈,前台看著這麽一副學生樣的阮傾進來,問她有什麽事,有沒有預約,找誰,她都不回答。


    “小姐,沒有預約不可以進的哦!”


    她置若無堵前台的話,走到電梯前直接按了28樓,總裁辦公室的樓層。


    “小姐你要找誰,我可以幫你預約。”


    阮傾不理她,也不說話,直接推開她,走進了電梯。


    電梯在28樓停下,電梯門一開,門前站著一穿著工作套裝的女子,女子問她找誰,她仍是不說話,徑直走到總裁辦公室,卻不見阮平川的人。


    積攢了好久的氣被她強壓下去,她藏著怒,問:“阮平川人呢?”


    “總裁在會議室開會,請問你是?”


    阮傾繼續走向會議室,一把推開那緊閉的大門,裏麵的進度就這麽被她打斷,主位上,穿著黑色西裝的阮平川怒目盯著她。


    總裁辦公室。


    秘書端上一杯黑咖啡和芒果汁便出去了。


    阮平川坐在沙發主位,翹著腿,扯開領間的領帶,解開袖口的紐扣,看著麵前的黑咖啡,冷聲說:“阮傾,你太不懂事了。”


    阮傾坐在他對麵的沙發,眼眸深邃:“你還沒有這個資格來評價我。”


    阮平川皺眉,看著她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悲憤,這絕對不是一個父親該有的眼神。


    “阮傾!我是你父親,你不能這樣跟我講話。”


    阮傾就當聽了個笑話,她也懶得跟他扯什麽父女之情,直接道出此次來的目的:“沈南雅,你解決的不幹淨啊。”


    “你什麽意思?”這個被他放逐出去的女兒此時被阮傾提起,眼底的不滿越發深。


    “她回來了,你敢說你不知道!”


    “我怎麽會知道?”他拿起麵前的黑咖啡,喝了一口,繼續說:“我不是如你所願把她趕出去了嗎?你還想要什麽?”


    阮傾看著她麵前的那杯芒果汁,眸色平靜:“媽媽的項鏈不見了,你知道是誰偷的嗎?”


    “你一回來家裏就掉東西,我怎麽會知道。”


    語氣裏的嘲諷意思明了的在說阮傾是在賊喊捉賊。


    嘴角輕笑,眸底卻是一片冰冷,阮傾看著眼前這個所謂父親,他真的是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擔得起父親這個詞,她站起身,看著阮平川,說:“你最好祈禱她這次回來什麽事也不要做。否則……”


    剩下的話她沒說,轉身走的時候,她碰倒了那杯芒果汁,玻璃杯碎裂在白瓷地板上,黃色顆粒破碎的宛如凋零的花瓣。


    她在走之前留下最後一句話,也是這句話,阮平川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斥責她的話。


    “我吃芒果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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